寒衣安然無恙的回來了,手里還拿著那盞燈籠,只不過此時蠟燭已經(jīng)燃盡,只剩下空空的燈筒。
寒衣一斤門,看見地上的一片狼藉,還沒有被完全掩藏掉的血跡,寒衣也明白,一切都已經(jīng)結束。
環(huán)顧四周,留在原地的人臉上雖然有些恐懼,卻沒有什么傷。寒衣站在院子中央,似乎在找什么人。
“路遠橋,老板人呢?!?p> 路遠橋也看了一圈,也沒有看見廖白的身影,想了想大概是去照顧那瞬間蒼老的老板了。
“可能把他送回房間了吧,寒衣那位老板已經(jīng)回到了原本的樣子,又像是受到了打擊,想要問話,怕是問不出什么了?!?p> 寒衣?lián)u了搖頭,她并不想問話?!拔沂怯袞|西給他?!?p> “他在樓上的客房?!鄙蝮涑醭鰜砘卮鹆撕碌膯栴},眼神之中壓抑著片刻的擔心,有一瞬間,沈箐初明白了祭北雁為什么處處關心著寒衣。
現(xiàn)在的她也是如此。
寒衣微微道謝之后,轉身上了樓。
正巧,廖白出來了,正好迎上上樓的寒衣?!昂履阍趺船F(xiàn)在才回來?!?p> “說來話長,老板在哪?!?p> 廖白側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讓寒衣看了真切?!澳抢项^現(xiàn)在就像是丟了魂,也問不出來龍去脈。”
寒衣看了看那老板,又看了看廖白,走進門去,坐在了床邊?!袄习澹襾淼竭@里,時常能聽見嬰兒哭聲,那不是魔,對么?”
老板的眼睛微顫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反應。
寒衣從懷中拿出了那枚藍花簪子,放在了老板的手中?!笆悄莻€女子一直在提醒別人,對么?”
這次,老板終于有了反應,他看了看手中的簪子,顫抖著緊緊的握住了簪子,干涸渾濁的雙眼又流出了眼淚來?!笆俏业腻e,是我的錯?!?p> 寒衣伸出手,覆在了老板的手上?!八乃啦皇悄愕腻e,她想讓我告訴你,她很抱歉,她說,這一輩子有你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讓你背負這一切,她很抱歉?!?p> 老板感動的看著寒衣,雙手緊緊的握住那枚簪子。廖白也皺著眉頭看著他們,卻沒有打斷他們的話。
不知何時,祭北雁也到了門后,聽著一切。
寒衣伸手擦干了老板臉上的眼淚,微微一笑?!袄习?,那個女子臨走之前,臉上的笑容特別好看,很溫暖?!?p> “對!”老板突然笑了,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眼神當中充滿了柔情,眼底畫著那女子的容顏?!傲鑳盒ζ饋恚貏e漂亮,也是因為她的笑容,我愛著她。”
老板的聲音滄桑,說起話來顫抖不停,可以想到,這一愛,可能是數(shù)十春秋。
寒衣沒有再說話了,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到了廖白的旁邊,有些歉意的說道?!皫熜?,讓你擔心了?!?p> 廖白搖了搖頭,看著屋子當中的老板?!凹幢隳莻€男人死了,可這里還殘留著魔的氣息,雖然微弱,卻還是存在的?!?p> 這寒衣確實不知道,論這靈力魔力的事情,她是一點都不明白的。
老板遲疑了一下,看著廖白,又看了看寒衣,視線最后落在了寒衣帶回來的那盞燈籠上?!笆撬氖炙?,她怕黑,一到夜里非要點上燈籠不可?!?p> 廖白還想要勸他,可是那老板已經(jīng)扶著床邊自己站了起來?!澳銈冸S我來吧?!?p> 老板率先出了門,也看到了站在門后的祭北雁,停下了腳步之后,動作遲緩的鞠了一躬?!澳銈兊哪敲镉?,已經(jīng)死了,我雖不愿如此,可我確實是幫兇,等我了結了這一切,定以死謝罪?!?p> 祭北雁看著老板,并沒有可憐他的年老,看著他的大禮,轉身離去?!叭怂辣慊夭粊?,不管付出什么代價,都是回不來的?!?p> 寒衣看著祭北雁的背影,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悲涼。
可老板已經(jīng)站起身來,回味著祭北雁的話,點了點頭。“你們隨我來。”
是那間上了鎖的房間,老板猶猶豫豫的將門打開,屋子里的一切還是寒衣見到的那般沒有變化。
跟在老板身后,進了房間,此時茗茉和路遠橋也已經(jīng)跟了上來。
老板躍過桌子到了窗邊,伸出手挑開了那掩得嚴嚴實實的床幔,里面赫然躺著一個面黃肌瘦的女子“這就是凌兒?!?p> 按照老板的話和寒衣見過的那個女子,是溫柔而秀麗的,但是床上的這個人,憔悴的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如果你說,有微弱的魔氣,那就是這里了。”
寒衣不明白?!暗?,那凌兒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p> “對,她已經(jīng)死了。”老板緩緩的將床幔拉到旁邊,露出床上的女子,緩緩的將她扶起,竟然握著老板的手順從的坐了起來。
“我今年八十四歲,凌兒也已經(jīng)七十九了,前不久,老婆子大限將至不吃不喝,我就一直守著她。”
“我們聊起相識之時,過往種種。”老板仔細的打理著床上女子的容顏。“我們說起了孩子,我們一直沒有孩子,她說她很愧疚?!?p> 老板打理好了女子的容顏,眉眼之間確實有寒衣所見女子的樣子?!傲鑳核狼埃恢蹦钪松鷽]有一個孩子,然后,逐漸,凌兒的容顏變得年輕,我也是一樣?!?p> 老板撫摸著女子的臉龐?!熬拖袷钱斈甑哪?,可是,卻成了一副空殼,然后,凌兒懷孕了,一日之內(nèi),從晨到昏,懷胎十月,每到午時便分娩了?!?p> “可是,每次生下來的孩子都不能存活,然后村子里就會死一個人,就在這屋子里,我不得已,只能趁著夜色偷偷埋了?!?p> 廖白和寒衣聽著老板說著來龍去脈,而那個女子,算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女子的肚子逐漸變大。
“我知道,我的凌兒已經(jīng)死了,可是我......看著這樣的凌兒,總覺得是一個念想,但是她逐漸消瘦,變得憔悴,我無法忍受凌兒再一次離去,所以我......”
“所以我,就算知道,村子里會死人,我也不在乎,就算,村子里的人都害怕我,我也不在乎?!?p> “每天晚上都有孩子出生,生下來就會死去,我不停的埋著尸體,逐漸變得麻木。”老板忽然停頓了一下,神情變得嚴肅,眸子當中有一瞬的希望卻又消失不見。
“直到那個男人出現(xiàn),他說他可以保住凌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