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整個南域盛傳著我們?nèi)酥瞧屏嗽幇傅募言??!?p> “由此我們也被招賢納士進(jìn)入了皇室?!?p> “可是,就是似乎從踏入皇室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邵青呢喃道。
花原城城門口,三人騎在馬上,回身看去身后,豐樂說道:“走吧?!?p> “阿吟,豐大哥,我邵青此生能遇到你們,是我最大的幸運(yùn)!”邵青笑道。
“我亦是?!壁w恒吟燦然的笑道,豐樂點(diǎn)點(diǎn)頭。
進(jìn)入皇室后,邵青因擅長寫雜劇和奇聞小說成為了書郎將,負(fù)責(zé)編撰文史。
趙恒吟的畫技驚人,成為了皇室畫師,而豐樂則被封為了重案院副使。
至此,三人在皇室一時風(fēng)神水起,令人羨慕稱贊,而三人的命運(yùn)也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
他們曾經(jīng)許下的我輩豈是蓬蒿人的豪言壯語,如這亂世一般,被丟棄在風(fēng)中。
僅僅只是一年之后,邵青便被主君囚禁在所賜的府宅中。
非召不見,而這竟是出自豐樂的陷害和背叛!
這一日,困于府中等待消息的邵青,一臉的焦急。
“趙,趙公子他,他被主君判了斬首!”只見書童宋果,從外面跑回來。
一下子撲倒,跪在邵青的身邊哭訴道。
“怎么可能!”邵青提起宋果的衣領(lǐng)怒吼道。
“公子,你的猜測是對的!豐大人,他真的對趙公子出手了?!彼喂艘话蜒蹨I說道。
邵青一怔,問道:“什么意思?”
“豐大人找到了趙公子,他意圖謀反的證據(jù)!”宋果說道。
“意圖!謀反!這簡直是污蔑!”
“阿吟一向?qū)ν媾獧?quán)術(shù)嗤之以鼻,這一點(diǎn)豐樂也是知道的!”邵青喝道。
宋果喊道:“豐大人掌握了趙公子與延境衛(wèi)王的通信和布兵圖!”
邵青聽到此話,再也忍不了,就要去找豐樂問個清楚!
“公子,您要去哪里?”宋果拉住邵青的胳膊急道。
“去找豐樂!”邵青怒道。
宋果又跪了下來,抱住邵青的腿。
哭喊道:“公子,您不能去,此時,你最應(yīng)該回避才是。”
“您已經(jīng)被主君禁錮在府中,若是抗旨出府,定會引火上身的!”
邵青低頭看了一眼宋果,只是面無表情的低吼道:“放開我!”
宋果被邵青可怕的臉色嚇了一跳,他立刻松開了手,看著邵青向府外跑去。
可是,邵青沒有看到宋果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一路上,邵青都在想著,豐樂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人,他懂他。
“我真的懂他嗎?”邵青忽然停住腳步,問著自己。
這時,北都城內(nèi),平日熱鬧喧嘩的街道上,此刻格外死寂。
人們站在兩側(cè)看著一隊人馬從皇城里緩慢的走了出來。
邵青看去,豐樂騎著馬走在最前面。
那張冷峻的臉龐,在如今的邵青眼里,更多的是無情和冷酷。
他往后看去,趙恒吟抱著雙膝坐在囚車?yán)?,眼神無神看著某一個地方。
“阿吟!”邵青在人群里喊道。
趙恒吟聽到邵青的聲音,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他抓著囚車的圍欄,看向聲音的來向。
兩人終于見到了對方,邵青擠過人群,跑到?jīng)]有停下的囚車旁邊。
“阿吟,我來了!”邵青跟著囚車小跑著,他向抓到趙恒吟的手,卻怎么也抓不到。
趙恒吟哽咽的喊道:“阿青,你回去吧,對不起,原諒我不能再陪著你。”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守護(hù)我們的約定!”
“我們是好兄弟,要一輩子相互扶持的!難道你忘了嗎?”邵青大喊道。
“我,我沒有忘記,可是,阿青!”
“我,我無能為力,我若是不這樣,怎么能守護(hù)你一輩子!”趙恒吟哭道。
前面的豐樂忽然抬手,示意車馬停住,他拽了一下馬繩,向囚車這邊走了過來。
“還沒有哭訴完!”豐樂面無表情的問道。
邵青充滿恨意的抬頭看著豐樂,低聲道:“怎么,你也要連我一起殺了嗎?”
豐樂微微一愣,隨即說道:“行刑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若是耽誤了?!?p> “耽誤了更好,我正想和阿吟一起死?!鄙矍噙@次緊緊握住了抓在圍欄上的趙恒吟的手說道。
豐樂邪魅的笑了一下,俯身用馬鞭抬起邵青的臉,說道:“你陪他死!我不會讓你這么做的!”
“來人,邵公子私自出府,將他綁了送回府中?!?p> “封死所有府門!沒有主君的命令不得出!”
說著,邵青被幾個士卒綁了,強(qiáng)行帶走了。
趙恒吟在心里喊道:邵青,你等著我,我會回來的。
被帶回府中的邵青一直呆愣的看著遠(yuǎn)處,不吃不喝,一句話也不說。
宋果看到送過來的飯食一動未動,他只好收了回去,再換新的。
邵青本不是那種貪戀財富的人,他不在乎自己是什么地位,有什么權(quán)利。
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三五知己,一同找一處寂靜之地。
就此隱居下來,寫劇、演戲、飲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本以為他找到了,豐樂和阿吟,就是他要守護(hù)的未來,那份深厚的兄弟情義。
但是,現(xiàn)在全都變了,在他不知不覺中就變了,變成了互相殘殺!
邵青忽然笑了一聲,他喊道:“宋果!”
宋果聽到邵青的喚聲,趕緊跑了過來,拜道:“公子,您吩咐。”
“準(zhǔn)備酒和火鍋,本公子今夜,要邀請貴客來此。”邵青笑道。
宋果愣在了原地,他看著邵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怎么了?快去準(zhǔn)備!”邵青說道。
“呃,好,好的公子,但是不知公子要宴請誰?”宋果問道。
“豐大人!”邵青笑道。
宋果頓了頓,應(yīng)道:“好的,小人這便去下帖子?!?p> 說罷,宋果轉(zhuǎn)身離開了前廳,但是他似乎看到了邵青的笑中都是寒冷。
夜晚終于降臨了,邵青坐在桌案邊,等著豐樂的赴宴。
這時,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了,豐樂一身玄色長衣,腰間束著一條很是特別的腰帶。
他走進(jìn)前廳里,看到邵青坐在那里,想要說的話太多,卻全都哽在了喉嚨。
豐樂在邵青的對面坐了下來,火鍋里冒出的裊裊水霧,讓對方的面容都是這么不真實(shí)。
“你,卻是敢來此赴宴?!鄙矍嘞乳_口道。
豐樂說道:“只要是你,哪怕深淵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找到你。”
邵青一怔,心中的疼痛,又開始起來。
他說道:“此時,你還在說這些哄騙我的話,你認(rèn)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無所謂信不信,只要你無事便好?!?p> 豐樂的這番話,讓邵青覺得很是冷酷。
他壓著怒氣說道:“我的無事,那便要用其他人的命來換,對嗎?”
“若是因?yàn)橼w恒吟,今日的見面,就此結(jié)束吧?!必S樂起身,就要離開。
邵青卻是沒有動,他只是問道:“你就這么不愿意,和我多待一刻嗎?”
豐樂停住了腳步,他沒有回身,側(cè)了側(cè)頭說:“還有必要嗎?”
“是啊,似乎真的沒有必要了。”邵青苦笑著,站起來,說道。
“但是,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邵青繼續(xù)問道。
豐樂轉(zhuǎn)身問道:“何事?”
邵青從桌案上拿起一本冊子,微笑道:“這是我新寫的劇,陪我演。”
“好。”豐樂一愣,隨即低聲應(yīng)道。
“雖然很想去古南河城那家酒肆演,但是看來是不能了。”邵青有些失望道。
豐樂卻未有說話,拉起邵青的手腕,就疾步向府外走去。
邵青一臉驚訝的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豐樂撈上了馬。
他坐在豐樂的前面,兩人在風(fēng)中疾馳著。
他甚至依然能感受到豐樂熟悉的氣息和那淡淡的木香香味。
只是一炷香的時間,豐樂和邵青便來到了古南河城。
邵青驚訝的說道:“你,要去那間酒肆?”
豐樂未說話,繼續(xù)向城中騎去,果然兩人真的來到了那間酒肆門口。
“來?!必S樂先跳下了馬,抬手對邵青說道。
邵青毫不猶豫的跳向了豐樂的懷中,只聽到豐樂說道:“接住了?!?p> “是,接住了。”邵青就要哽咽的哭了出來,他感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掙開豐樂的手,說道:“進(jìn)去吧?!?p> 夜里,酒肆已經(jīng)打烊,豐樂對老板說了一聲,便也是無事的。
邵青拿出冊子,念著旁白,豐樂便開始了表演。
......
“我問你,你可否還記得當(dāng)年的約定?”
“記得。”
“那么,你,你為何要違背?”
“......”
“榮華富貴,權(quán)利身份在你的眼中竟是如此重要嗎!”
“不?!?p> “那你,為何,為何要,為何要害死阿吟!”邵青再也忍不住淚水,他扔掉冊子。
走到豐樂的面前,抓著他的雙臂,質(zhì)問道。
“你相信我嗎?”豐樂沒有回答邵青,只是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邵青看到那眼中全是溫柔和期盼,但是他也問了自己一邊,到底信不信豐樂?
“我,我從未欺騙過你!”邵青急道。
“我知道,可是,你信過我嗎?”
“有沒有,一絲的猶疑過?”豐樂繼續(xù)逼問著邵青。
邵青緊抓著豐樂雙臂的手,慢慢的松了下來,垂在身子的兩側(cè)。
豐樂卻笑了,輕聲道:“我明了了?!?p> 可是就在豐樂轉(zhuǎn)身之際,他卻看到自己的胸前心口處,有一把匕首插了進(jìn)去。
“邵青!”豐樂痛苦的喊了一聲,便倒在了戲臺子上。
“豐大哥,你等著,我這就去陪你。”邵青說著,從腰間拿出一瓶毒藥就要喝下去。
豐樂用力揮了一下手,打翻了邵青手中的毒藥,恨道:“我不會讓你也死的!”
“邵青,早晚你會明白,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p> 說罷,豐樂雙指點(diǎn)住了邵青的定脈脈門處,便不能再動了。
豐樂把一封信放在了邵青的手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邵青坐在豐樂身邊,眼睜睜的看著他漸漸的沒有了呼吸,而他卻一動不能動。
當(dāng)年的燦爛少年郎的情意,便被這一刀徹底斬斷。
只是空留一聲嘆息,還有多少午夜夢回時的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