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平安放出去魂鐵枝的手還沒收回來,卻又一抖手腕,那根被他又偷偷裝上杵尾的拂塵桿,飛也似地直射墻邊。簡平安也跟著一蹬腳借力,追著縱了出去。
茍立中也立刻拔劍,但是拔劍瞬間他順著簡平安的方向卻沒有看見敵人,就只能尾隨簡平安,間隔了幾步的距離,護衛(wèi)住簡平安的后方。
而在簡平安甩出的那記飛錐命中的一剎那,就聽見“噗呲”一聲悶響,比砸破個西瓜還要悶,似乎是戳破了一個水囊,那飛錐插在了洞壁上,似乎一股淡淡的灰氣被那拂塵把子吸入其內(nèi)。
飛錐扎進去的的確是洞壁,沒錯,是洞壁,在那聲悶響之后,這后院庭院瞬間就便化為了荒山野嶺,而那飛錐扎進去的地方則是一面山崖,這山崖有點點凹陷,像是被勺子生生挖了一勺子一樣,而那飛錐就扎在這凹陷的正中,茍立中在回頭看看,簡平安丟出來的巨木魂鐵枝還在旁邊,那兩只鬼倒是也沒有蹤影,巨木邊上有幾塊亂石,看來這就是方才的涼亭,茍立中四周環(huán)視一圈,似乎沒什么威脅,就去站在那亂石上眺望了一下,這時候正是月上中天,四周倒也清亮,不遠處有幾個小土堆,望著像是墳塋,也不知道什么人能把墳塋修到這么深的大山之中。
簡平安上前拔出來那飛錐,仔細感覺了一下那拂塵把子,除了似乎更加晶瑩一些,沒啥變化,這晶瑩了一些難道不是平時盤的多的緣故么?
在那凹陷的山壁上除了被扎了一個洞出來,也沒看到什么異常,就回來坐在那幾塊石頭上,用杵尾敲敲魂鐵枝的大木,
“兩位還要躲到什么時候?。俊?p> 那女鬼從樹干中冒了一個頭肩出來,看著影影綽綽,就像是投影似的,不過更加模糊。
“求公子收了那法器,妾身受不得那法器的威壓,出來會被打碎魂靈的?!?p> 女鬼哀求,這會一點都不見了一出場的風姿綽約,眼波勾人了,怎么看都像是披頭散發(fā),戴罪階下的女囚。
“我一收起來,你們頓時跑了,欺負我追不上你們吧?”
那女鬼趴俯在巨木的表面,看似在不停跪拜一般,帶著哭腔一陣急語道:
“公子高看我等了,公子鎮(zhèn)碎了那妖人的出竅魂靈,我等被他控制的小鬼本應立刻魂飛魄散的,還好公子賜下的這棲魂木就在身旁,才有機會遁入其中,免遭橫禍,就是如此,也只有我等二鬼能幸免于難,公子您看看周圍可還有魂靈了,都灰飛煙滅了,公子也不用擔心我等跑了,現(xiàn)在我等根本不敢離開這棲魂木,離開這棲魂木片刻之間就會被那妖人刻入神魂的符咒反噬,立時就湮滅了。公子手中的法器太過強橫,碰到我等這樣的鬼身,就能鎮(zhèn)碎魂魄,再收入其中,化為滋養(yǎng)法器的養(yǎng)料,而這法器過往滅殺過太多厲害的兇神惡鬼,妾身哪怕接近這法器三尺之內(nèi)都會魂魄動搖,鬼身不穩(wěn)。”
“喔?那個死老頭送的東西這般厲害的么?”簡平安摩挲了一下這拂塵把子,就信了這女鬼的話,收了起來。
收起了飛錐,那女鬼和中年人就從巨木中冒出了身形,但是腳還是伸在巨木之中的,起身之后,端端正正地向簡平安行了大禮,口中還念念有詞的說著:
“多謝公子求我等于水火之中,脫了那妖人的魔爪,如此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公子但有所遣,無不敢從??!”
這時候茍立中也在周圍巡視了一圈回來了,看著那兩個鬼魂也是大奇,他也并非沒見過鬼,只是還從未有過和鬼魂如此這般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老茍先是對簡平安簡單說了一下巡視的結(jié)果,這距離二人本來休息的地方還真不遠,最多也就隔了兩三里地,這看似墳塋的幾個小土堆還真就是墳塋,按照一塊殘破的碑文看,似乎這附近從前是有個村落的,規(guī)模還不小,此地就就是那村落的墳地,不過那村落怕也是遷走或者死絕了,這墳地也有幾十年都沒有祭拜的痕跡了。
簡平安點點頭,示意老茍一起坐下,都來聽聽這兩只鬼都知道些什么。看得出這兩只鬼都是以這女鬼為首,遂開口問這女鬼:
“你說那妖人,究竟是什么人?”
“妾身也不知道那妖人的來路,只是在那妖人放我等出來迷惑敵手之際,聽過有人稱謂他作梨園散人,也有喚他作戲魔,再多的也不知道了,對了,啟稟公子,那妖人被您鎮(zhèn)碎了陰神,但是那妖人的肉身卻也還在附近,不如公子先去取了那妖人的肉身,也許能查到妖人的來歷線索?!闭f完又詳細指了那梨園散人肉身的方位。
茍立中便自告奮勇地說,我自去取來,說罷就動身朝那方位飛縱過去了,簡平安此時也沒有再多問那女鬼,就獨自坐在那里沉思,不多時,茍立中就扛著一個人又飛縱了回來。
把那人往簡平安面前一丟,說道:
“果然在那里,身邊還有不少陣法掩蔽,不過卻難不倒本真人,嘿嘿嘿……”簡平安看茍立中一股得意勁,猜這家伙身上估計還是有什么壓箱底的護身之物,不然不可能這么快就能破除掉這人布置的護身陣法,不過簡平安也不便多問了,這種壓箱底的保命手段,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那丟在地上的人仿若尸體,但是用手一探,呼吸尚在,面色略有青灰,眼珠一動不動,神情頗為猙獰驚恐,恐怕是最后一刻被打散了魂魄時留在肉身上最后的反應了。簡平安先是捉著他的一只手,查看了一下脈搏,又取出了幾支銀針,分別扎在了身體各處,過了片刻才對茍立中說道:
“嗯,已經(jīng)是個活死人了,不過這軀殼也活不了幾天,生機再逐漸變?nèi)酰疃嘁簿褪侨娜罩?,也會衰竭而亡。?p> 說完之后就是對這人徹底的搜身,一會功夫,這人就被剝成了光豬一般,身上的瑣碎東西都一一攤在地上,卻也沒有什么,一些凡人用的銀票銀兩,一些金豆子,有一面黑幡,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那女鬼說,這是妖人的法器,招魂幡,他們一眾鬼物平時都是居住其中,也被這法器禁制,其他再就沒什么東西了。
這時候那桂道仁說話了,說這梨園散人平日若有什么經(jīng)營之類的問題常會把桂道仁提出來詢問,桂道仁曾經(jīng)就向著梨園散人獻過策,切不可身家性命全都隨身攜帶,那不僅容易招引災禍,更是一旦出事,連個求饒買命的身家都沒有了,所以這梨園散人在行事之際,怕是將身上的貴重物品都藏在了別處了。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jù),簡平安瞥了那桂道仁一眼,卻也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般的說法。手中拿起那巴掌的大小的黑幡,問那女鬼這東西就這么大小?還是能變化大???那女鬼也知無不言,說是平時就這般大小,只是對戰(zhàn)時候,可以幻化地遮天蔽日,但是不知道那梨園散人的傳承口訣秘法,怕是驅(qū)動不了這法器。
簡平安又問了這黑幡里是否還住著有鬼,那女鬼也是不知。
到了此時,簡平安心中就已經(jīng)大概有數(shù)了,把那黑幡和散碎銀子金豆子都收進了手心,看的旁邊的茍立中一陣眼熱,這貨真是窮瘋了。簡平安又對二鬼說道:
“這魂鐵枝我還另有他用,我先取跟小點的于你二位居住可好?”
說完又取出了一根小樹枝來,示意二人換地方搬個家,其實對于鬼物來說,這棲魂木的大小還真不是太大的問題,只是其中能滋養(yǎng)鬼身的陰氣濃度略有不同而已,如同你住在幾十平方的小房子生活,和住在上千平方的豪宅也是一樣生活,只是生活質(zhì)量有不同而已,而如此巨大的棲魂木對于鬼物來說已經(jīng)不是小房子大房子的區(qū)別了,而是你住在縣城和首都的區(qū)別的,而城市大小對于個人生活而言影響還真的不算大了。
看著那兩只鬼都略一猶豫,但是都還是主動飄出來往那小枝的棲魂木中鉆去。
說時遲那時快,簡平安剎那間收起來所有的棲魂木,手中現(xiàn)出那拂塵把子,此時已經(jīng)去掉了杵尾,就一根短短的小黑棒子,拿著棒子沖那女鬼一敲,那女鬼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來,就如同水面上投射的景物,忽然被一粒石子激起的波紋全部打碎,化作了一縷灰氣被那黑棒子吸了進去,這時候簡平安手里捏著個小黑棒子,看著那剩下飄在空中的桂道仁嘿嘿笑了兩聲,說道:
“此時,仙長可愿意說實話了?”
那桂道仁似乎像是被驚呆了一般,定在了半空,過了半晌,才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了,渾身一震,身材舉止都和剛才的謹小慎微完全不同了,它在空中背起一只手,臉上幻化出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與簡平安說道:
“小鬼,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