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總歸是無妄之災
這人是盼著她診出大病嗎?
鐘沛兒心里腹誹一句,但嘴里卻說:“民女只是如實說罷了。”
“那依你所看,舍弟為何會突然病發(fā)至如此嚴重?明明之前都是好端端的。”
杭少興不依不饒,定是要讓鐘沛兒說出個所以然來。
鐘沛兒淡淡看他一眼,余光不著痕跡的掃過杭豫鳴,見他正一臉沉重的看著自己。
想了想,說:“或許是季節(jié)變換所致,對于患有心疾的病人,天氣交替之際會比平常人更容易生病?!辩娕鎯航忉尩?。
“哦?是這樣嗎?”杭少興顯然沒有相信,一雙眼微微瞇起,緊緊的盯著鐘沛兒。
鐘沛兒亦然面色無懼的望著他,卻聽那人說了一句:“上回鐘大夫可不是這么說的?!?p> 上回?
他這是什么意思?
鐘沛兒腦中警鈴作響,大腦飛快的運轉,面色不改回道:“上回經小侯爺提點,民女已然從盲目自信中及時醒悟,因而沒有根據地事,莫不敢再亂說?!?p> 這便是將話又繞回去了。
呵,你有本事下套,有本事接著啊。
杭少興說那上次的事情,自然指的是鐘沛兒之前診斷出杭三少爺被投毒一事。
但他萬萬沒想到,同一種毒藥此時在鐘沛兒這里卻是不管用了,此女用他之前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口,杭少興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過他到底還是不死心,見鐘沛兒竟然如此不識眼色,便只好道:“舍弟是用了那外人送來糕點因而突然病發(fā),鐘大夫就不覺得這其中有玄機可說?”
這不就是拐彎抹角的,讓自己直接認定那杭三少爺是被投毒嗎?
若是她真的傻乎乎的診斷出那糕點有毒,恐怕那送糕點的人便會成為階下囚。
鐘沛兒認定那人定是那冤大頭何公子了,當即只想嘆息一聲,枉她一片苦心將消息遞了過去,此人竟是還著了人家的道兒,當真是活該!
不過雖然心里覺得此人活該,鐘沛兒表面上卻不會表露出來分毫,只道是:“那糕點可還在此?民女可否查驗一番?”
杭少興鋪墊了這么久,等的就是鐘沛兒這番話,當即一揮手,很快糕點便被送到了鐘沛兒面前。
這糕點自然是有毒的,鐘沛兒當然不能昧著良心說它無毒,只是這世間并未只是非黑即白,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卻能夠保人性命。
鐘沛兒不后悔撒謊,當即便故意說道:“糕點無毒?!?p> “無毒?”杭少興眼里閃過一絲危險,眉頭緊緊皺起。
他的目光帶著威壓,但鐘沛兒上輩子被領導跟長輩這么直視慣了,早就養(yǎng)成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本事,便臉不紅心不跳道:“對,正是無毒。”
“怎會——”杭少興實在忍不住心中怒火,當即便想發(fā)難。
但是那杭豫鳴卻忽然站出來道:“大哥,既然鐘大夫都說這糕點無毒了,那三弟的病應當不是中毒所致,咱么還是不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了,當務之急將三弟治好才是正事兒。”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在場的人里面,也就只有這位平時看起來咋咋呼呼的杭豫鳴敢這么之間搶杭少興的話了。
而且杭少興還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樣,畢竟杭豫鳴平日里被杭少興捧殺慣了,他這么“不懂事”的本事也是他給慣的,此時自然不會自打巴掌。
“二少爺說的是,民女這就寫下方子。”鐘沛兒見杭豫鳴不著痕跡的看了自己一眼,連忙接過話頭,不給杭少興任何奪話的機會。
至此,杭少興也只能認了。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當了好一陣子壁畫的縣官大人,這才慢悠悠的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問道:“既然那糕點無毒,那何家公子是否可以放出來了?還請小侯爺明示?!?p> 那何員外是個讀書人,曾經跟縣官也是一同參加過科舉的人,兩人關系一直這么保持著。
這回因著三少爺病發(fā)的事情,縣官不得已將那何家公子關進了牢房里,心中著實不是滋味,現(xiàn)在見鐘沛兒將那人摘了出來,便迫不及待的要將人放出來了。
說來這位何賢侄也是個癡情人。
自家妻子的外甥女正當二八年華,自是與那何家公子相稱,只是如今這小侯爺橫插一腳,倒是給了那丫頭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想到這次的事情也跟那林家丫頭有關,縣官大人的心情頓時便不太美妙了。
杭少興也沒想到這縣官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這回正是要個替罪羔羊來達成目的,卻一次次失算,而此時這個節(jié)骨眼上,縣官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將那人犯給放了,這怎么可行?
杭少興立即拒絕:“不妥,我看這事兒還需從長計議,三弟的病癥來的蹊蹺,或許——”
“大哥,鐘大夫都說這糕點無毒了,咱怎么能如此不放過人家?”
“我最是知道大哥仁善了,這何家那個什么人好歹也是一方有頭有臉的人家,咱們初來乍到就給人家不痛快,不是顯得咱不大方嗎?”
“我看就給他放了吧,看那小子沒出息的樣子就知道沒那個膽子敢下毒!”
這話自然是杭豫鳴說的了。
見他說出這么一長串的話,鐘沛兒倒是有幾分驚訝。
對于這位杭豫鳴少爺,說實在的,鐘沛兒的感官并不是很好。
這位二少爺向來端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行事沖動,實在是個愣頭青。
但是此時鐘沛兒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愿意為了那何家公子說話,豈能不讓人驚訝?
縣官見杭豫鳴幫襯,連忙投去感激的一眼。
杭少興又一次騎虎難下,此時心里郁卒不已,但只能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言不由衷道:“放吧?!?p> 這話說的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還真是好不甘心呢。
鐘沛兒見那杭少興眼里閃過詭譎的光芒,只覺得此時大快人心。
這種利用陰謀算計處處害人的,她最是看不上。
看來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鐘沛兒功成身退,如今又住的近,于是這一回便沒有住在府衙,當即便跟幾人辭行。
那縣官大人卻是跟在她后面專程送她離開。
走到院子口,見四周無人,那縣官大人才道:“今日還好你激靈,否則我那賢侄莫不是要被——唉,也罷,總歸是無妄之災,我替他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