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惠月沒有在宮中待多久便回家了。
蕓黃來尋我時也見到了袁惠月,竟對她贊賞有加。
我是真真弄不明白。
只記得送她離宮時,又見到了唐懷川。
我一直盯著他,只盼望他也能回頭看我一眼,然后露出驚喜的表情。
可他并沒有,一如平常般邁著平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我的視線。
相比起以往來,這似乎最讓我痛心了。
但是,他即使回頭了又能怎樣呢?他不能露出驚喜的表情向我跑來,緊接著握住我的手,含情脈脈道:“與我回家罷?!?p> 不可能,這都是不可能的。
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皇宮里無數(shù)雙眼睛都盯著我們。我這是舒坦日子過久了,連這些都忘了嗎!
瞧著袁惠月已遠(yuǎn)去,我急忙轉(zhuǎn)身就跑,掩蓋我那可憐的心思。
自那天之后,我常一個人呆在寢宮,猛然發(fā)現(xiàn)今天陽光很好,有些刺目卻又不熱人。
于是決定去毓德宮看望蕓黃,也順便看看煜兒。
蕓黃已經(jīng)脫離了前日的頹廢,但煜兒卻還是那么皺巴巴的樣子,還會吐涎。
蕓黃道:“我想以后……就這模樣過了罷?!?p> 她已是寧妃,讓人堪稱為“娘娘”的女子。
即使真就如此過了一生,錦衣玉食,也沒什么不好的。
只怕有個但是。
我潑冷水道:“只盼今時與后日皆無人害你?!?p> 鐘蕓黃道:“我當(dāng)然希望沒有人害我,可我不能左右別人的想法。”
“生活不易啊。”我只能嘆氣。
最近幾日沒什么事,滿心滿眼就想看看唐懷川。
我知道我做不到。
鐘蕓黃忽道:“話說,那張貴妃的妹妹最近吵著鬧著要嫁給一個御前侍衛(wèi),要是個富家公子也就罷了,偏是個平民,張貴妃肯定不同意呀,她妹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p> 我心一驚,聽到“侍衛(wèi)”二字時,我第一反應(yīng)竟是唐懷川,恰好……他也是平民出身。
“你猜怎么著?”她賣了個關(guān)子給我。
我急道:“怎么了?”
“妹子直接硬拽著跟人私奔了!結(jié)果露了馬腳,沒跑出十里外就被抓回來了。慘的是,張貴妃娘家人動了關(guān)系,那侍衛(wèi)直接被打得半死不殘,不得不回老家休養(yǎng)……”
“這侍衛(wèi)也太慘了,這明擺著是被張貴妃她妹子害死的啊。”雖素未謀面,我仍為他感到可惜。
“但是你想想,能平白把一個侍衛(wèi)打成這樣,這得有多大的權(quán)利?”
鐘蕓黃嘖嘖稱奇。
應(yīng)不是唐懷川——不然我方才見到的便是鬼了。
心下松了口氣。
等等——我為何要松口氣?
我已嫁作他人妾,又怎能抱懷春閨少女之心思?
實(shí)在有違婦德!令人可恥!
我終于才明白,我根本不是愛不上皇帝,而是心有所屬……
我似乎從未意識到現(xiàn)實(shí)!
現(xiàn)在木已成舟,我甚至懷過孕,身子早已不清白。
更何況,普天之下又有哪個妃婦與皇帝和離過!哪個離開皇宮的妃子不是凄凄慘慘?
我究竟在癡心妄想些什么?
就這樣過了許久。
“靜姝?”
突然驚醒,原來是蕓黃喚我。
“啊——怎么了?”
“你還問我怎么了,你發(fā)呆這么久,都不知道嗎?”
我道:“興許罷?!?p> 她又樂呵呵的道:“對了,我前些日子去瞧了你后院的花,開的可真好!可惜我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著,唉,我心里可真悲傷?!?p> “我有好長時候沒去看過了,之前是幾霜打理,現(xiàn)如今也不知為何變靈杏了?!?p> “變靈杏了嗎?我那日還看見幾霜在澆水呢?!笔|黃疑問道,“話說回來,我前日與你說的事考慮的怎樣了?”
談到這事,我心有些慌亂,總歸是對不起幾霜的。
“現(xiàn)在還未到那般田地,也不必早早談?wù)摯耸隆!蔽仪椴蛔越牡拖铝祟^。
蕓黃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情愿,又道:“你不是說你早就有那種想法了嗎?現(xiàn)在為何又不情愿了?”
后悔說出的話又被提起一遍。
“她畢竟打小就跟著我,最初我能與你結(jié)盟也是她……”一句未完,蕓黃打斷了我。
她似乎有些氣憤,卻又壓抑著:“隨你了,你要是考慮好了就來找我,我隨時可以幫你聯(lián)系上那人?!?p> 我突然好奇一件事情。
“蕓黃,若是永杏還未許配,你會讓她嫁給太監(ji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