閏土帶著青林,兩人年紀相仿,正是有許多共同語言的時候,一路上相談甚歡。
“青林哥,謝謝你救了小少爺,俺死了都不能讓小少爺有閃失”閏土誠懇道。
“閏土弟,有個老師父告訴俺,救人一命勝七個福呢,俺也是為了多積幾個?!保嗔秩鐚嵉?。
“俺知道,老夫人也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是七個福,是七個浮屠”,閏土糾正了青林。
“那什么是浮屠呢?”,青林問道,閏土哪里知道“浮屠”是什么,撓頭“是...是”,“應該就是福的意思吧”,兩個孩子說說笑笑,不覺間已經(jīng)進了莊子。
與其說是個莊子,倒不如說是一座城堡,堡門如城樓般高大,修得是重檐歇山的頂子,巨大的門頭上掛著一塊匾額——楊氏山莊。
一副楷體的對聯(lián)篆刻在門前——“子孫賢族將大”“兄弟睦家之肥”,落款題的是“李少泉”,即前任洋務大臣李中堂。
堡墻聳立綿延一周足有五里,墻外還挖了道護城河,架起一拱石橋以供出入,儼然一座城池也。
“哇...還有這么大的房子,這么高的墻...”青林站在堡子門口,驚呆了。
“那是當然,老爺說咱楊氏的莊子在晉省也算獨一份”,閏土叉腰自豪道,好像這莊園也有他一份似的。
此時太陽已然偏西,負責守門的幾個護院正要關堡門,卻見閏土兩人在門外磨磨蹭蹭。
“關門了,關門了,閏土你個臭小子進不進呀”一個身著黑色褂子的護院,好意提醒道。
“叫他作甚呢,關外頭凍一宿就知道厲害了”,另一個護院壞笑著動手關門。
閏土慌忙喊道,“東林哥,等等我們”,他收起剛剛的自豪表情,拉著青林就跑。
此時門已經(jīng)關了大半,那個叫東林的護院,好意給他們留了個門縫,兩人順著門縫擠進來。
二人剛剛進來,“咚”,堡門沉沉地關上,落了門閑木,又上把銅鎖,護院們帶著刀槍上了城樓警戒。
“終于進來了”,閏土拍拍胸口,如釋重負地喘了口粗氣,青林好生奇怪,“怎么這不是你的家嗎,他們怎么要把你關在外面呢”
閏土臉上一紅,“這叫家有家規(guī),老太爺定下的規(guī)矩,別說是我,就算我們老爺也得遵守”
“奧...”青林似懂非懂地點頭,“不說了,走咱們吃飯去”,閏土拉著青林順著主街跑起來。
兩人跑進個院子,原來是專供傭人吃飯的廚院。
兩人拿了碗筷,一人盛一碗白菜炒肉,就著兩個饅頭吃得狼吞虎咽。
吃完飯,閏土帶青林在自己的屋子睡下。
青林躺在炕上,沒有一絲困意,想跟閏土說說話,閏土已呼呼大睡,畢竟他只是個十多歲的孩子,累一天了。
窗外月光如水,映得院子很是明朗,青林想到今日與大魚的打斗,心有心有余悸。
從懷中掏出那銀色的魚鱗看了看,于是起身盤腿,再度運起氣來。
翌日清晨,傭人們早早起床灑掃院子,閏土也穿戴整齊,“青林哥,你先在這住著,俺去給小少爺?shù)柜R桶,回來再找你”
“奧,好的”,青林初來乍到,也沒別的選擇,只得應聲稱好。
但又不愿待在屋子里,于是閏土走后,他也出門上街。
莊園內有兩條主街,一條路自東而西,一條自南而北。
雖說是街,但并沒客店茶館之類的商鋪,而是一座一座的分院。
一座又一座高大門樓立在街兩邊,有門匾上題著進士第,大夫第,駿伯府,武功將軍府等等。
青林一時轉花了眼,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在一個“報春園”的大門口駐足。
園子大門敞開,青林站在門口向里面張望,微風從門里帶出陣陣花香。
“難道是個花園嗎”,青林嘀咕一聲,大大方方地走進園子。
的確是個花園,進門的山石上用篆體刻著——杏園二字。
青林繞過山石,看到一排排杏樹栽地整齊,這時節(jié),杏花花期已過,白花零落如星。
青林繞著杏園轉了會,又發(fā)現(xiàn)一處花墻。
花墻用磚雕石雕砌成,由四副畫面即四時的花卉組成。
一幅冬梅一幅牡丹一幅夏荷,一幅秋菊。
這四種花卉不僅代表了一年四季,且各自寓有堅韌,富貴,高潔,長壽之美德。
雕刻細膩,選材上乘,寓意深遠??上嗔执藭r還不懂這些,他只道很好看就行了。
穿過花墻的拱門,眼前竟豁然開朗,“哇,好大呀...”青林情不自禁地說出來。
原來另有個天地,剛剛的杏園只可算作花園的走廊,真正的花園在這個小門后面。
園內綠草如茵,老樹參天,亭臺樓閣假山湖泊,長橋雨廊等等應有盡有。
青林好似到了南國,加之清晨的霧氣籠罩,頗有幾分江南煙雨味道。
青林采了一朵紅牡丹,咧著嘴只笑,又揪了把紫丁香,放在鼻子前聞著。
美美地享受這迷人的春光。
泉水叮咚,溪流潺潺,青林來到溪邊,捧起溪水洗了把臉。
又照了照自己模樣,正待起身,水中豁然顯出一個白胡子老頭的影子。
“啊...呀”青林又嚇了一跳,“叫什么叫,你嚇死老人家了”,老張氣呼呼道。
“老師父!是你??!”,青林興奮道。
“不是我還能是誰呢”,“廢話少說,你救到人了嗎”老張關切道。
故人相見,青林有一肚子話要說,“救到了,他叫書豪小少爺,他家...”興奮地一五一十地要講給老張。
老張擺擺手,表示不感興趣,“行嘍行嘍,老張沒有破你的大運就行,廢話不多說嘍,兩年后咱們在長安見,對了,帶好我給你的那枚銅錢”,老張交代完,不等青林答應,即消失了蹤影。
“哎,長安是哪里呀...”,青林對著水面問道。
這奇異的舉動,引得一個小姑娘哈哈大笑,“哎,你該不會是個傻子吧,對著自己的影子說話”
青林忙爬起來,也不知這小姑娘何時來的。
“俺不是傻子,俺叫青林”。
小丫頭審視著青林,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青林,好俗氣的名字呀,你是哪個院的長工,怎么跑到花園來了,你是新來的嗎”,這小姑娘伶牙俐齒,看樣子大約八九歲,身著淺色綢緞花襖,嬌小玲瓏。
青林趕忙丟了手里的牡丹花,“俺不是長工,是那個胖老爺帶俺來的,俺認識書豪和閏土”,心想如果光說閏土可能不夠分量,于是讓胖老爺打頭陣。
“哈哈哈哈,胖老爺...那是我三叔,我想起來了,你應該就是三叔說的那個打魚的小叫花子”,小丫頭說話如放炮仗,嘴真快得很。
“書豪捉魚能被魚嚇到,真笨,咱家湖里這么多金魚,他還去小昌河撈鯽魚,不是腦子有問題么...”小丫頭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青林有些頭疼,轉身就要走。
小丫頭一跺腳,“站住,打魚的,都說你打了一條肥豬那么大的魚,是真的嗎”小丫頭質問道。
青林剛要開口回答,“可不許騙人”小丫頭馬上奪去了話頭。
青林到嘴邊的話被生生憋回去,他很不舒服,干脆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銅錢大小的魚鱗,將其遞給她。
小丫頭接過魚鱗審視半天,“這是什么...”
“魚鱗呀”,青林悠悠回一句,轉身離開。
只留下小丫頭呆立當場,“嗚嗚...這魚該有多大...”竟然被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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