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同門之誼
“你就不能多說兩個字，我還以為是曜央被施了沉魘。”妋衣一路趕來喘著氣，看見床上躺著的分明是個凡人便猜到了來龍去脈。“這事兒你該找青木啊，找我做什么？”
土地看著妋衣心下一陣失望，雖早知自己靈力低微看不見妋衣上神真容，但前面那些英雄事跡套在土地婆婆平平無奇的一張臉上，好像都沒那么有意思了。
楊戩道：“風雨司司務繁忙，況且……我們還是先將韓夏楚荷帶出來再說吧?！?p> 妋衣給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慢地坐下了。
楊戩又道：“以楚荷的神力，這個夢境隨時都有可能坍塌，司命上神……”
“你少拿他嚇唬我，我早說就不該讓楚荷跟韓夏重逢，他非說什么因果循環(huán)，玩脫了吧。”妋衣抿了一口茶，又吐了回去，這茶比起源清宮的屬實難以下咽。
楊戩：“那你在這護法，我入夢行嗎？”
“罷了罷了，在外面守著多無聊，我便去一睹戰(zhàn)神昔日風采吧。”妋衣一拂袖，潛入宋元湛夢中。
此地靈氣充沛，妋衣戴上面具，隨便抓住了一只花草精怪。
“小草啊，我閉關多年，有些記不清日子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那精怪一聽，眼睛都紅了，委屈道：“現(xiàn)在是系觀九萬九千三百五十四年。我不是小草，我是還沒開花的小花，娘親說我只是大器晚成，還沒到開花的時候。”
妋衣算了算，大抵是一萬兩千多年前。
“好好好，美麗的小花，此處是何處??？我要是想找韓夏該往哪走??？”
“這里是武冶山，佑勝大帝治下。”花草精怪一聽妋衣夸贊自己，臉都紅了：“你要找韓夏上神可算來得巧了。今日佑勝大帝座下弟子試煉，韓夏上神和曜央上神都回來給師弟妹們把關呢。我也正要去一睹上神風采，我?guī)闳グ?。?p> 妋衣只知道佑勝大帝是天帝三弟，歸隱萬年，未曾有緣得見。
“那就太好啦，小花果然人美心善?！眾m衣見這孩子好像很吃這套。果然小花臉一紅，扭頭走在前頭。
聽小花所言，好像曜央和韓夏同屬佑勝大帝座下弟子，想不到他們還有這層關系。
妋衣和小花躲在草木叢里，遠處聚集著凡人，妖怪，各路小神仙。
“這佑勝大帝當真桃李滿天下，有教無類啊?！眾m衣感慨到。
“這些人只是在武冶山修行罷了，經(jīng)過今日試煉才能算是佑勝大帝的弟子呢?！毙』ㄣ裤降溃骸暗任议L大了，我也要拜在佑勝大帝門下，成為像曜央師兄一樣的戰(zhàn)神?！?p> “今日試煉是何內容??？”妋衣問。
小花指了指遠處，說：“他們要飛過那個深淵，然后在對岸互相切磋。根據(jù)他們的表現(xiàn)韓夏上神和曜央上神會給出是否合格的判定，兩人都覺得合格的便通過試煉了。”
聽著倒是不難，會御風或者御劍，再會些好看的花招，想來就能過了吧。
“今日切磋點到即止，各位仙友莫傷和氣……”妋衣循聲望去，那人竟是存華。
“花神怎么也在此處？她也是佑勝大帝座下弟子嗎？”妋衣驚訝道。
“花神？什么花神？那是佑勝大帝獨女，存華神女?！毙』ㄕf：“曜央和韓夏出任神職后，存華便是弟子中輩分最大的了。她身邊那個是武冶山現(xiàn)在的大師兄，明荼。”
“明荼？”小花不說的話妋衣還未曾注意到。
明荼也是佑勝大帝的弟子？妋衣第一次覺得自己因為年紀太小錯過了許多東西。這么說起來，難道楚荷也是佑勝大帝的弟子？莫非半數(shù)神仙都師從佑勝大帝？
明荼說：“試煉開始。”
見他表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妋衣朝他的方向做了個鬼臉。
“你來了?！?p> 妋衣身后響起熟悉的聲音。
“啊啊啊啊，曜央上神！”
小花十分激動。曜央一拂袖，它便暈倒過去。
數(shù)日未見，再見不知為何多了種不自在的感覺。
妋衣道：“沉魘雖然只會反噬施術者和造夢者，但你心魂不穩(wěn)，不該隨便到這種精神極易受影響的地方來。你先回去吧，我會將韓夏楚荷安全帶出去的?！?p> “你在擔心我嗎？”
曜央一笑，妋衣埋怨他不惜命的情緒一下子就消散了，腹誹道：廢話，你的命是我剖心換的，我能不心疼嗎？
“受人之托，終人之事。我既答應了你舅舅……”
等等，舅舅？佑勝大帝是天帝的弟弟，這么算起來存華是曜央的表妹？天界還真是小啊。不過怎么也沒聽存華提起過？
妋衣還在發(fā)著呆，曜央突然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我想你了。”
妋衣耳朵一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動作。
第七界，觀看著手上狂跳的心臟，想著將其剖成兩半也不知道能不能消停些。
曜央本想著再見著妋衣，應對上次的事情道個歉的。妋衣真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只覺得情難自抑。
“?。 ?p> 深淵方向傳來驚叫，妋衣推開曜央。
原來是楚荷跌下深淵，妋衣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深淵沒有那么簡單，上面的氣流混亂劇烈，稍有不慎便會被卷入淵內。也不知道這個楚荷是夢境中的楚荷，還是真正的楚荷為了重演歷史故意失足。
不出所料，楚荷被韓夏救下。人群傳來歡呼，多是表達對韓夏的仰慕之情。妋衣心想原來楚荷是因為被韓夏救下所以心生愛慕。
“韓夏出現(xiàn)了，我們將他帶走就可以了吧。”妋衣說。
“直接帶走我們怕是打不過他?！?p> 曜央指了指深淵對面略遠處，戰(zhàn)神曜央面無表情，正襟危坐。
“從前的你……”妋衣皺皺眉：“雖然長相差不多，但是這個氣質就好像……怎么形容呢？”
曜央笑了笑：“還是更喜歡現(xiàn)在的我吧？”
“是啊……不是，不是?！眾m衣猛搖頭。
突然眼前情景大變，竟轉瞬入夜。
“楚荷怎么如此急于求成，此間時空轉換也太突然了?！眾m衣嘆了口氣。
“她修為不足，不快些怕是撐不完韓夏幾世輪回?！标籽虢忉尩?。
夜間此處人皆散去了，楚荷卻還在此處嘗試飛過深淵?？v使她能飛過去，佑勝大帝再收弟子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了。
妋衣不解到：“其他沒通過試煉的人都各自回家或者繼續(xù)修練去了，楚荷在此做什么呢？”
曜央道：“楚荷是世樂一族的公主，世樂一族式微，族中對楚荷頗寄厚望。不過世樂族天資不高，上限極低，楚荷縱是族中佼佼者，較之他族也實在不出挑?！?p> 可是世樂鳥不是已經(jīng)滅絕了嗎？妋衣突然有些心疼楚荷。
“你這么練怎么能有長進呢？”韓夏的聲音。
他性情不羈爽朗和善，跟曜央的墨守成規(guī)少言寡語倒是相反。
“上神是來看我笑話的嗎？”楚荷冷冷到。
妋衣奇怪，這個劇情怎么跟我想的不太一樣，楚荷不是應該滿臉嬌羞地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我來教你?！表n夏將楚荷拉到深淵中。
妋衣想上去看個究竟，但被曜央攔了下來?！拔覀內フ艺嬲某??！?p> “你怎么知道那個不是真正的楚荷呢？”妋衣問到。
“這個嘛……”
韓夏身為雨神，司掌風雨司，并不能時時來武冶山看望楚荷。在韓夏寫予曜央的信中，有這么一封：
曜央賢弟，揖別豐標，瞻圓幾度。自別離，愚兄甚為掛念。
是不是被我嚇一跳，疑心此信不是我寫的吧。都是觀婆婆嫌我言行粗陋，非要我先口吻生花，才肯教我如何制造法寶。除了節(jié)氣反常，居民有些過于熱情之外，我在第七界中一切都好。
楚荷那邊還煩你照拂一二，她性格好強，師尊又甚是嚴厲，我擔心她修行急于求成，反受其害。待我回去了，學會造的法器都原樣給你也來一份，為兄夠義氣吧。
妋衣道：“韓夏曾為了楚荷特意去第七界學習怎么造法器？”
“不錯。能試探千里溫度的澤溫鈴，能布下結界的觀空罩，能尋蹤傳音的連心絲都是韓夏所造?！标籽氲溃骸昂髞沓扇物L神，韓夏便將連心絲嵌入風神紋章中?！?p> “我想起來了，難怪那時候在赤水你能召喚青木，雨神紋章和司命紋章也都嵌了連……”
曜央突然示意妋衣噤聲，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穹武殿外，二人貓身在灌木后。
戰(zhàn)神曜央負手立在階上，背向月光，看不清臉上神情。
存華跪倒在階下，背上、臂上滲出大片血跡。
待他們走遠，妋衣二人潛入殿中，以紋章淡淡光輝為指引，來到一個小房間。
房內光線昏暗，榻上躺著一個男子。那人嘴唇發(fā)白，臉色慘淡，時不時便干咳兩聲。
曜央妋衣推門而入，榻上之人掙扎著坐起來，眉目與存華有幾分相似。
“二位來得很快?！?p> 光是坐起來說兩句話，那人額頭上就泌出一層薄汗。
“只可惜我已將自己的元神藏在夢境盡頭，若是你們強行將我和韓夏帶出，夢境定會崩潰?！?p> 原來如此，楚荷元神離體，難怪只能棲身于如此虛弱的軀體。
妋衣道：“風神大人，你可知若是沉魘失敗，韓夏再不能入輪回？”
“作為一個弱小凡人活著又有什么意思？”那人苦笑道：“若他恢復往世記憶，一定會支持我這樣做的?！?p> 他又咳了幾聲：“妋衣上神生而為神，不曾低頭看過腳下風景吧？”
妋衣語塞，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曜央冷冷掃了楚荷一眼，帶著妋衣離開了。
三人言談間，夢境時光又遷幾歲。地面有些搖晃。
妋衣嘆了口氣，無奈施法修補夢境。她心中十分不認同楚荷所為，卻因韓夏拘在此境不得不助她一臂之力。
“現(xiàn)下只能等到夢境終點，在韓夏蘇醒前找到楚荷元神。你留在此地也無用，我留下維持夢境穩(wěn)定，你就先回去吧。”妋衣催促曜央出夢境。
“既然夢境注定要重演，我也想看看韓夏的生平?！标籽胝f這話的神情有些落寞。
妋衣想了想，韓夏畢竟是曜央摯友。若是存華身死，我定不愿連關于她的記憶的失去了。便道：“我看你分明是想重溫昔日輝煌時光，那好吧，就讓你得瑟一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