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昆侖山腳,程田野看到的景象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不如說,從看到第一眼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來到昆侖山,僅僅是從那個簡短得就像是隨手拍下的視頻中,程田野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模樣。
棉花糖。
那種由砂糖做成了甜品,加上些許的食用色素,就會變化出各種各樣誘人的顏色的食物。
沒錯,這就是程田野看到的東西。
無論是前方記者拍下來像是一團大火的昆侖山,還是在現場看到這種奇怪的煙霧,在程田野的眼中,只不過是大小不一的棉花糖漂浮在空中,而作為主角的昆侖山則是像插在這些棉花糖的一根蛋卷,看起來十分美味的那種。
對于相同的事物,程田野已經發(fā)現自己與正常的圍觀群眾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這才是程田野決定親自來昆侖山的原因。至于找關于縮地法術的書籍,那是要往后排一排的次要事情。
即便是有消防人員的勸阻,程田野還是一頭扎進了昆侖山境內。
剛進入昆侖山范圍,程田野就再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
這些看起來如同棉花糖的東西,不僅將原本應該傳到昆侖山內的聲音阻斷了,就連畫面也一并隔絕在外,此時的昆侖山內外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無法相通,互不干涉。
稍微呼吸一下,就能感覺到空氣中像是薄荷糖一樣的清香,從鼻子直接到達肺部再達到腦部的精神感,讓程田野對于腳下踩著如同面包一樣蓬松的石階差點兒將他絆倒這種事情都忘在腦后。此時,程田野眼前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地處于昆侖山上的門派,只有到達那里,才能解釋現在發(fā)生的一切。
程田野已經無法注意到自己的上山的速度就像是一只猴子一樣,不僅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疲憊,甚至還可以跳起來、跑起來,甚至無視了地心引力對于身體的束縛,還有一小段時間完全處于浮空狀態(tài),徑直飛向昆侖山頂。
直到程田野踏上了昆侖山最后的一塊石階,才稍微恢復了一絲正常,用正常的雙腿走進了寫著“鏡花水月”的門框中,進入了在昆侖山頂的門派中。
僅僅是走了不到兩步,程田野便停下了腳步。
雖然相比于門派之外的棉花糖,這里的棉花糖更多,甚至都需要程田野用手去撥開才能正常行走。但是,在這些棉花糖之中,卻隱藏著一種讓程田野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的東西。
殺氣。
不同于想要錢財而迫不得已殺人滅口的緊張兮兮,也不是單純以殺戮為樂趣的喪心病狂,而是一種更加純粹的殺氣,一種來自于因為自己的領地被入侵而帶來的最為純粹的動物本能。這種感覺就像是粘稠的瀝青,從不遠的地方傳過來,張牙舞爪地在一堆棉花糖中試圖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卻沒有發(fā)覺自己已經被人察覺到的事實。
從衣袖滑出來的兩根秘銀短棍被程田野牢牢地抓在手中,隨后,抬起了停留有幾分鐘的雙腿,朝著棉花糖的深處走去。
程田野并沒有選擇用手中的短棍將棉花糖挑開,而是直接用臉撞開那些輕飄飄的棉花糖,雖然用整張臉將棉花糖從中間分開的感覺并不是太好,但這卻對于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留下了極大的發(fā)揮空間。
如果是用單只手去挑開棉花糖,那就意味著身體的一側出現巨大的空檔,雖然程田野對于自己的反應能力很自信,但是這種風險還是不要去冒險。而用兩只手同時去撥開棉花糖,那就意味著在雙手同時離開身體的時候,空檔時期和范圍相比于單只手操作還要大,這就不僅僅是一句大意便可以輕松帶過了,簡直是愚蠢的動作。在陌生的環(huán)境,將自己的心臟和腹部露出,就像是對于潛在的敵人說這里有絕佳的肉排一樣,蠢到家的行為。
所以,即使程田野現在用臉撞開那些觸感并不像是棉花糖一樣粘黏的東西,像是一個十足的蠢貨,也要比像是一個“大”字刷開眼前的棉花糖要聰明得多。不如說,在這種環(huán)境下,能想出來放棄自己所謂的形象,直接用這種在常人看來可以稱之為“滑稽”的動作前行,將自己的武器緊緊靠在自己的身邊這種行為,才是程田野想到的最好方法。
隨著前行的距離越來越遠,那個讓程田野在意的殺氣也越發(fā)強烈,甚至都可以聽到輕微的嘶吼聲,就像是一條饑餓的狼狗,看到了一個孩童費力地拖拽著一推車的肉,露出貪婪的表情和鋒利的牙齒,還有從口中留下來的涎水。不僅想要吃掉那滿滿一推車的肉,還想要嘗一嘗人類幼崽的味道是不是和許久吃過的牛肉一個味道。貪婪且野性十足的殺氣,程田野都可以憑借眼睛上的眉毛感覺到具體的方向。
這個時候,程田野不再前進了,而是停留在了原地,左手在后、抬高,右手在前,放低,同時右腿向前彎曲,左腿向后彎曲,固定身姿,放低下盤,盯著前方不到五公分的棉花糖,擺出了應戰(zhàn)的動作。
那股殺氣像是驚訝了一下,然后重新恢復到常態(tài),甚至散發(fā)出來的殺氣要比剛才還要強烈。
像是在戰(zhàn)斗之前總要叫兩聲,然后捶打自己胸脯,證明自己身體強壯的猩猩一樣,對方也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只不過,這只躲藏在棉花糖后面的猩猩,擁有著可以把小型動物嚇得四肢癱軟的殺氣,還有可能擁有著一雙鋒利無比的爪子,和一口尖銳得如同刀子的牙齒,或許還有兩顆可以噴射毒液的毒牙。
但是,這些足以讓一個成年男人嚇得當場失去意志力,只想要狼狽逃跑的想象,卻沒有在程田野的腦海中停留一秒,就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
程田野并沒有去想象那些東西,沒有去推測敵人的強大或者弱小,只是身體比思考先行一步,做出了這個被肌肉記憶無數次的姿勢。
這個姿勢名為。
“戰(zhàn)絕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