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蘭放下布袋,攥緊了手中短柄斧,微微壓低身子湊上前。
先沒忙著動手,用短柄斧的斧刃順著白骨手臂的方向向下刨了刨,露出被藤蔓和落葉掩埋的尸骨。
它蜷縮在兩條凸起樹根間形成的坑洼里,身上的衣服和血肉已經腐爛了干凈,些許不知名的蟲子在白骨中游弋,只剩下一大塊駝絨面大衣的殘骸和懷中浸泡在泥水中的紅橡木小箱子。
看的出他應該是遭遇了海難漂流到椰子島來的,因為駝絨這種高檔面料如果長時間浸泡在海水中會在表面凝結一層鹽堿,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處理。
只是他的運氣實在不好,和最初的開荒者一樣在月圓面上的島,或許是因為傷勢過重或許是因為體力不支,他沒有能堅持到椰子鎮(zhèn),死在了這里。
圖蘭看著在泥水中露出一角的紅橡木箱子,還是決定花費些時間‘繼承’前輩的遺物。
萬一里面是一箱蘑菇呢,也正好交差不是。
先用短柄斧在尸骨一側聚攏了些枯葉,又撕下麻布上衣的短袖,刮些松樹的油脂,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最后再蓋上一層新鮮的樹葉。
立時濃煙滾滾,熏的白骨一陣淅淅索索的響動,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蟲子爬了出來。
圖蘭略微得意的點點頭,海賊世界的生物恐怖無比,如果今天不小心被什么玩意咬一口,那以后恐怕只能和這具白骨比鄰而居了。
不過萬事萬物自由規(guī)則,就像是鱷魚這種魚也歸貓管一樣,所有的蟲子都喜潮濕怕煙火。
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圖蘭緩步上前,把指骨的紅寶石戒指收入口袋中,翻轉短柄斧用背面勾刃勾住白骨的肋骨,用力一拉。
白骨連同它抱著的紅橡木小箱子就被拽了出來。
仿佛‘護球大帝’一樣,右腳一點,小箱子被扒拉到一邊,接著掄圓了右腿,一個‘大腳’把白骨重新提回到‘墓坑’中。
最后鄭重的對快散架的白骨說了一句:
“你放心,我只搶劫,不綁架,按照正常程序你的人身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證的,看在你這么配合的份上,我就把你埋了吧?!?p> 掩埋好白骨,圖蘭還在那顆大樹下刻了朵小花,充當這位無名氏的墓碑。
本來為了藝術性是想刻豬頭或者王八的,無奈筆畫太多放棄了。
下面就是最激動人心的開箱子時刻了,擦掉表面的青苔露出鎖眼,不出所料已經銹死了。
不過那對圖蘭沒有意義,因為銹不銹死他都沒有鑰匙。
手中的短柄斧高高揚起,‘咔’的一聲,箱子的蓋子被批裂了,圖蘭的力氣不夠,劈在鋼制的鎖頭上恐怕要廢不少力氣,與之相比快要腐爛的紅橡木就輕松多了。
幾斧子下去,小箱子的蓋子被劈開了半邊,露出里面的東西。
暗紫色,酒瓶子大小,形狀像一只飛禽的爪子,前面布滿了勾連交錯的黑色花紋。
圖蘭脫下上衣包裹住手,小心翼翼的把它拿了出來,色澤質感都不像是工藝品,反而像是某種水果,大膽的聞了聞,沒什么水果的香味。
這玩意好像是………好像………
大腦翻騰著把一塊記憶的貝殼推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當頭隱隱作痛的時候,圖蘭果斷的停止回憶,并且強行把它認定為遠方海島上盛產的某種水果。
“回去讓哈曼認一下吧,要是費了半天的功夫就弄了個水果那就虧大了,還好有紅寶石戒指打底。”
甩甩鞋底沾染的泥土,用上衣把水果包好,準備回程的時候。
‘歐歐歐!’
一聲聲嘶吼從四周的樹干上傳來,緊接著就是一群體型肥大的金毛猴子從濃密的樹冠中竄了出來,嘶吼著在樹枝上又蹦又跳。
圖蘭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剛才又是放火又是劈箱子的動靜太大了,把這群禍害惹出來的。
這群猴子的數量好像又多了,現在能看到的就有接近二十多只,個個將近一米高,其中一個屁股腫半圈腿腳不協(xié)調的看向他的目光已經不是噴火了,是噴激光,分分鐘要弄死他的意思。
不可力敵。
圖蘭迅速估算了一下行事,決定采取高機動戰(zhàn)略性轉移。
轉頭一看,不禁氣的破口大罵:
“混蛋?!?p> 原來就在圖蘭被樹上猴子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旁邊的布袋子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了。
好好的猴子不去琢磨香蕉的N種吃法,去學‘聲東擊西’,這讓圖蘭為它們感到羞恥。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圖蘭十分干脆的連‘你們給我等著,我會回來的’,這種標準狠話都沒留,轉身就跑。
猴群在樹上興奮的吼叫,緊追不放,越戰(zhàn)越勇,折斷的樹枝,地上撿起的石塊,成塊的泥巴,向著圖蘭劈頭蓋臉的砸來。
對于這種‘戰(zhàn)法’圖蘭是很有經驗的,飛魚酒館經常發(fā)生‘酒瓶大戰(zhàn)’的好戲,哈曼也不阻止甚至樂見其成,當然前提是你得雙倍賠錢。
躬著腰,盡量減少受襲面積,利用粗壯的樹木掩護,不把自己暴露在空曠地帶,總的來說就是像逃命的兔子一樣。
身后密集的破空聲讓圖蘭心驚膽寒,強忍著回頭觀瞧的欲望,身體在樹林間看似扭曲實則極快的穿行。
一小段旋轉著的木頭突然擊中了圖蘭的肩膀,讓他的身體在奔跑中猛地失去了平衡。
手中的麻布上衣連帶它包裹的奇怪水果脫離了控制,向前飛去。
電光火石間圖蘭曲起手指,勾住了上衣的一角,同時強行扭腰,腿部用力一蹬,張大嘴巴。
用了招‘餓虎撲食’,一口把水果叼在嘴里。
可惜他實在過分樂觀的高估了自己九歲的身體,就在做完這套動作的剎那間,他就再也無法控制身體。
‘噗’的一聲,栽倒在地面上,下巴被地面狠狠地重擊,牙齒關合,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順著嘴巴進入了食道,最后流入胃中。
這股惡心的味道是如此的強烈,仿佛如利劍一般帶著些東西刺穿了圖蘭的腦殼,已經不是廣義上難不難吃的問題了,而是狹義上能不能難吃死人的問題了。
而被圖蘭啃了一口的暗紫色水果,則迅速融化成了膿汁,滲入了地面不見蹤影。
圖蘭在趴在地上干嘔了好一會,與這股惡心的味道相比,打在身上的石塊和木棍都變得可以接受了。
猴子們看到圖蘭栽倒,再次發(fā)起了一輪‘暴雨攻擊’后,發(fā)現他沒有站起來,開始興奮的大吼大叫。
圖蘭是恨透了這幫猴子,腿部用力,由趴變蹲,抬起胳膊猛然一揮,手中一只提著的短柄斧便奔著一只想要下樹查看的猴子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