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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亂年

賀亂年

我愛無力老貓 著

  • 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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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6-1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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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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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溯源

賀亂年 我愛無力老貓 2559 2020-06-11 22:34:05

  天澤十一年間的這一天,是陰天,有著連綿的雨。

  人們都說,或者說整個大陸的人都知道:大明王朝,三大將軍之一的李學(xué)儒瘋了,他叛了君,是個壞臣子,不是個啥好人。

  有史料佐證:天澤十一年間,將軍李學(xué)儒,不顧前線與蠻族之危難紛爭,在冒險側(cè)功取得小勝之后,只在邊關(guān)留下寥寥三千人……便毅然率主力軍回歸,決定圍困天京,具體原因不詳。

  不能寫……不能聽……不能知道。具體原因是為了什么呢?人們猜測,人們爭論,人們懷疑。有人爆料說:是為了將軍夫人。但那人第二日便沒了音信,也無法取證。

  誰都可以忘記,但身處其中的人不行!見證者們都知道那日的雨是真大,不僅僅是迷住了眼睛這般簡單、這雨水也迷住了那所謂的天道正義。何謂天道?君王之道,萬民之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大帝說什么,這就是天道。

  有人惋惜:這李學(xué)儒雖不是個好將軍,但是個好夫君。慟哭六軍俱縞素,沖冠一怒為紅顏,了卻生前生后事,也算是沒啥遺憾。

  ……

  這些妄言算什么?人云亦云而已,哪里又能體現(xiàn)得了真實呢……只不過,人們都喜歡這種自欺欺人罷了。并且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歷史的車輪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戲弄你,但你卻又無法改變。

  ……

  對于這個新生龐大的“幼童”,反叛就如同一只潛在水下的鴨子,雖然一次次將自己隱藏于波光水影中,但卻從未消失,而且總是一次次抖擻精神地重新出現(xiàn)。

  舊楚是這樣……李學(xué)儒也是這樣。

  大帝倦了,所以君臣三者!籌備多年的“錦衣衛(wèi)”這個機構(gòu)出現(xiàn)了,再次恢復(fù)了千百年前曾有的輝煌……安寧,和平,得到了體現(xiàn)。

  沙場,或者說天京城外的那片廣袤的土地上,一陣一陣后,廝殺聲終于能夠停歇了會。

  可以說是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只是,在那高聳的城墻上,衣著正黃色龍袍的君王依舊帶著笑容,他的雙手拂過硌手的青色城墻,扣出一顆瓦礫……轉(zhuǎn)眼間邊化成齏粉,飄過眼簾。

  他看著那個馬上的將軍……也看著這些屬于他的軍隊。

  將軍沒在看他,將軍在看女人。

  那個女人,被綁在城樓木桿的高處,下面是士卒們準備好的火油、柴木、還有一口支好的大鍋。四周寂寥,誰都沒有多言,好像除了鍋里連綿不斷的咕嘟聲,天地間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大帝身后有人,有很多人。

  包括三宗強者,各位都察院的大學(xué)士、剛正不阿的史官、一位國子監(jiān)祭酒,二位胡子花白的國公、面容沉穩(wěn)的內(nèi)閣首輔、六部尚書等等。還有一位老人,他的身份很特殊,待遇也大有懸殊。他是坐在舒適的輪椅上,一直都是,他沒有了肉腿,卻又長出了一條“權(quán)腿”,那是錦衣衛(wèi)這個機構(gòu),為天下辦事的機構(gòu)。

  老人是什么時候沒有腿的呢?是那天他為大帝擋下一箭后……

  “咳咳,大帝,夠了啊!”老人似乎是病了,也似乎是不想聽到下面自相殘殺的殘酷聲音。

  聲消,未有應(yīng)語。

  老人看了眼大帝,又咳嗦了幾聲,沒有再說什么,“大帝不想管,那就隨他吧?!?p>  他拽著輪椅的扶手,把自己向前挪動了幾分,旁邊一面具男子會意,推動輪椅,等到了城墻邊緣,輕輕地把他抱起。大帝饒有興趣的看著老人和這個面具男子,但也沒說什么。老者撐起上身,越過高墻,只看到了遠處有千軍,一人,一馬,和一血腥屠戮沙場,

  血液侵濕沙土,畫成了一幅畫。

  那畫應(yīng)該是在控訴吧。

  大帝扭過頭去,“孫佳人,朕想知道你有什么辦法嗎?”

  老者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女人,眼里的些許恐怖恨意閃過,但轉(zhuǎn)眼間,這些都消散不見。他無能的回答道:“回大帝,臣沒有……”

  “朕聽說你們倆關(guān)系很好?!?p>  “大帝您忘了?在外人眼中,我跟學(xué)儒關(guān)系確實是很好,可這些都是建立在效忠于大帝您這個條件下?!?p>  “但對于亂臣賊子!就談不上好壞了。”

  老人和大帝都笑了,老人背對大帝,不經(jīng)意的揩了把濁淚,然后讓從未休停片刻的風(fēng)來吹干自己淚痕,他的笑聲逐漸嘶啞……然后是一聲怒喝,

  “李學(xué)儒!你瘋了!”

  聲音傳播起來,其實很快,但也很慢。三人曾坐一張桌上喝過酒,也在一張床上挨過一夜。但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這是真理。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滾滾狼煙的沙場中的廝殺,沒有因聲而消停,在這一瞬間,就又倒下了幾十人,他們?nèi)谴竺鞯娜恕?p>  馬上的將軍注意到了老者,揮手呵住了手下示意的射殺動作,他拉緊韁繩的手松了松,他回應(yīng)道:

  “為君不君,故殺之!”

  隨他反叛的士卒們昂揚了些,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發(fā)泄憤怒的口子。李學(xué)儒慘淡的想著:這只手,替大明殺過不少蠻人,也屠戮過不少元賊,但今天就要在這里停下腳步,他真的不甘,也不愿意。他想問: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大帝!

  這些讓他迷惘了陣,他知道眼淚很咸,血很腥。但這又有什么呢?當他看向高處木桿上的女子時,這股消散了的狠意又在他臉上浮現(xiàn),他拉下面甲,決定不再說話了……

  取弓,拉弓,然后拈弓射箭。

  他的箭很準的,和逢蒙有一拼……但和后羿射太陽相比,還是不如。

  嗖!刺!錚!

  箭在天際邊劃出的弧度很美,但也很無力,在城墻上眾多無矩境界高手的眼皮底下,早已注定了必然黯淡的結(jié)局。李學(xué)儒是個將軍,他不傻,他知道結(jié)果,也明白自己做出這個動作的意味。

  這一箭,就是生死!就是決裂,就是背叛!就是和大帝決裂了,以后誰是君,誰是臣還很難說。就是和輪椅老者決裂,從而能在兵敗山倒的時候,那次清算能不牽扯到他。也算是不連累你了……

  李孫友誼,人盡皆知。

  但從小就灌輸?shù)闹揖枷胍苍跓o時無刻的發(fā)揮著作用!忠誠和友誼,那個東西更重要?還是說,兩者兼顧,后者是不可能的,你一定要選出一個,這樣才好走向?qū)儆谧约旱慕Y(jié)局。

  “你…”城墻上老者噴血怒喝,倒在了面具男子的懷里。

  對著這發(fā)生一切,對著這黯淡的夕陽!李學(xué)儒選擇駕馬奔出!他是誰,一個將軍,即使注定沒有了將軍的尊稱,那也要有個將軍的死法。

  酒能壯英雄膽,一壺清酒被他悉數(shù)飲進。無力泛白的日影下,酒瓶被他隨手扔下,歪歪斜斜的倒在血地里,滾動著,酒壺像個喝醉的老翁,那它的滾動便像是在做些無所謂的抵抗。

  日影反照,襯出甲衣男子。

  臉色冷峻且眉頭緊鎖……

  “殺??!”他砍倒一群士卒。

  單人的力量在這亂軍之中已經(jīng)失去了光彩,貼身肉搏才是最佳的選擇。元氣也在好像這血泊中凝固了,一切的一切都還是要回歸于原始!破陣沖鋒!對方的那個將軍面容怎么這么熟悉呢?原來也有一起喝過酒的交情!

  李學(xué)儒頷首,嘴唇無聲喃喃:“對不??!”

  “盡管上吧!”

  對面那個蓄著絡(luò)腮胡子的胖將軍拿著兩把大砍斧,耀武揚威的沖了過來!

  李學(xué)儒勒馬側(cè)身跳起,一刀斬碎對方護心鏡,并在身后留下了一個腳印……“哎呀呀…”胖將軍從馬上滾了下來,顯得很是慌張,“放過我吧,李將軍。”他的聲音很局促,帶著濃濃的哀求。

  在這難得閑暇中,李學(xué)儒微笑下馬,身體前傾伸手,想要把對方一把拉起……

  “小心身后!”

  胖將軍出劍,李學(xué)儒轉(zhuǎn)身……劍停在李學(xué)儒身后半寸處,再也動不得了……李學(xué)儒沒有看到需要小心點東西,突然明朗這是個詐!可自己怎么沒事?他回頭看過去,胖將軍的咽喉處停留著一把羽箭!那是白乞最喜歡用的,也是天京城中僅存三將軍之一的人。

  他尋過去,還是那個熟悉的面容。

  他們?nèi)擞卸嚅L日子沒再會了……看來是再也沒機會了,那就罷了吧。

  他抽出深入血肉的羽箭,然后一腳毫不留情的把胖將軍的軀體給踢到一邊……怒罵道:“放你媽的狗屁,還想干我!老子給你個機會,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真是個兒子?xùn)|西!要不要臉???”

  ……

  他沒臉再去看白乞了……

  因為他三人曾在大殿之中許下諾言,從此效忠君王,永世不忘!可現(xiàn)在呢?他違背了……成為了個失敗者。

  “肯定會輸,”這是李學(xué)儒在舉兵之前就已經(jīng)確定的了,但軍營中還是有很多屬下士卒敢于支持他,敢和他一起,來報所謂的仇,這讓他無悔,無怨。

  “即使死了,那又算什么?”

  家國這個詞語很有意思,可沒了家,哪里還會有國。

  選擇是什么,開始背叛,出兵!他已經(jīng)做出來自己的選擇,那等待他的肯定也有一個結(jié)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這是不變的,永恒的。

  至于反叛,這個人盡皆知的消息早已順著某種渠道,輕松地傳入天京城內(nèi)。那他為何反叛途中勢如破竹、為何守城官員們會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為何會一路無阻,直達天京城下!

  那也就有了個合理的解釋。這是大帝策劃好了的,好讓他死的明明白白,在最后之時,也要讓他痛徹心扉。

  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做于細。

  大帝是個好君主,這就足夠了。

  為萬世開太平!

  “大帝,莫負眾望?!?p>  一統(tǒng)天下才是應(yīng)該最后的結(jié)果……

  而我呢?就以死來謝罪吧。

  但李學(xué)儒很煩這種感覺,這種束縛無時無刻不在,這像是被人握緊,然后慢慢攥死,能留下的只有生不如死和痛苦,所以他要抗拒。在學(xué)堂時,束縛他的是鞭子和教條;在軍營中,束縛他的是規(guī)矩和職權(quán);在和蠻人打仗時,束縛他的是這個人的旨意。

  憑什么你說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那我選擇打,看你還能束縛我么?“打,那就痛痛快快的打!”

  掀大旗,抗大義,至于是什么旗,那又不影響美觀,也不影響臉皮。

  這像是個話本,有著固定的開始、發(fā)展、高潮、結(jié)尾,還有人物感情的轉(zhuǎn)變。當那倒霞光下涌來密密麻麻的軍隊時,李學(xué)儒還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握緊了韁繩。

  心里多少有點愧疚,是誰牽動這跟弦呢?是自己未見一面的兒子,還有油鍋上掙扎著的發(fā)妻,還是合不住眼的滿府下人,還是這些甘愿去死的士卒?

  或許,都不是。

  “殺!”

  旗鼓聲,吶喊聲,殺聲震天。

  入眼之景,荒謬不經(jīng)。李學(xué)儒默默感慨,白乞還是這個…老樣子,斜入亂軍中,都是我大明的兵卒,舍不得也要殺,管你是誰,殺得眼紅,殺的紅了半邊天。

  “降吧……”

  對面的白甲男子想說些什么,但還是知趣的閉上了嘴。一個大將軍有他自己的驕傲,哪里容的下這些乞討呢?

  …天上飄過幾朵云彩。

  城墻上的數(shù)千長弓手也已經(jīng)就位,男人搖晃著的金酒杯里面還有些許清酒,手抬起,施施然的落下,眉眼間不帶一絲煙火氣,也沒有感情,就這樣,無聲地收割掉了幾千幾萬的生命。

  ……

  李學(xué)儒站在馬背上,無限接近城墻,但他還是停下了,身后如水般的大軍也停下了。小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也停歇了,大帝杯子里的酒也喝光了………叛軍被圍住了,局勢也被相應(yīng)的控制住了。果然就是兵敗如山倒……該殺的殺,該斬的斬!

  “你要跟朕談些什么?”

  君王微笑問道……

  “大帝,我想知道我死亡后還能有多大價值,或者說,我還能為這個王朝做些什么?”李學(xué)儒帶著微笑慢慢解開盔甲,把手里緊握著點羽箭慢慢地扎進了他的心口,然后慢慢地深入,血流出來了,順著羽箭……甲衣被他扯成破碎,元氣在周遭橫流……一股一股的熱浪在功向李學(xué)儒,他只覺得自己要被這股力量給壓到爆炸。

  他用顫抖的嗓音說道:“大帝,我給你說明白,這算白將軍和指揮使大人的功勞,他們二人都是我所敬佩的人,謝謝您,大帝!”

  沉寂很久,大帝一直帶著笑容……

  然后是一句輕飄飄的“朕允了,你死吧?!?p>  說完這句話,大帝就離開了,連一刻都不愿意停留,李學(xué)儒也倒下了,連一寸光陰都不愿意浪費!

  “學(xué)儒!”

  “將軍……”“將軍!”

  白乞被他身后的士卒們給拉住……

  輪椅上的老人無奈地閉上了雙眼,死亡上聲音雖距很遠,但那凄慘的寂寥還是能入耳,讓人心碎,讓人不眠,讓人難忘,讓人記憶深刻。

  “推我下去。”

  面具男子動了,

  老人看著已經(jīng)下階的君王,眼中再次流下熱淚。

  “指揮使?節(jié)哀…”

  “節(jié)哀……”

  “節(jié)哀……”

  一路上的官員都在重復(fù)這句話,只不過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很難推斷?;蛘哒f是真的有舊情,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孫佳人手里的錦衣衛(wèi),這些,老人都知道。

  ……

  大明疆域內(nèi),

  一處叢林中!

  駕,駕,駕。

  伴隨著駕馬的聲音,有一支十人鐵騎飛奔踏過泥濘的道路,越過田野巷陌,沿著盤旋的山道曲折前行,他們遮住了面,盔上皆刻有龍騰,張牙舞爪。

  領(lǐng)頭者蒙著面,懷里抱著個安靜睡著的嬰兒,有幾滴水浸濕了男嬰的發(fā)梢,不知是領(lǐng)頭者的汗水,還是淚水。

  按圖索驥,簡單不過。

  抹去蹤跡,就不太簡單了。

  他們要死,以死亡來保證守口如瓶。

  快了,近了。

  夜晚的田莊,很是靜謐,當男嬰被扔下,被一麻衣老頭撿走后,這一切就要結(jié)束了。

  麻衣老頭雖嫌棄,但還是不得不接受。

  因為他有把柄,不能說的把柄。

  說出后,可能他會死,但他不想死。

  ……

  “這段往事,已經(jīng)被塵封了,即使是死,我也要說出來,是大帝錯了,錯的徹徹底底!”

  “哦?”

  一著錦衣的男子推開圍成幾層的人群,斜刺的插入了局勢間,這像是兩人之間的談判。不對,是另外一個人的自焚!這些,都是鋪墊……為了死亡。

  這個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漢子顯然是被逼到了絕境,才想出一招,讓他離死亡更近的謀略。

  “大帝是對的?!?p>  “你…你是誰?你知道九年前的事嗎?我可是城下的一個為大帝出生入死的前鋒,我體驗的清清楚楚!”

  “我是在城墻上的觀者,姓王……”

  “一門…?”大漢瞳孔睜大,眼里從裝著男子到滿天祥云,身軀也慢慢后撤。毋庸置疑,他死了。

  “此元都賊共殺三名明朝百姓,臨死還口出狂言。罪加一等!監(jiān)察下去,送到鴻臚寺,讓那群呆頭鵝費心吧。就不要向上報了,省的擾了指揮使的心。”

  “諾。”余下的錦衣衛(wèi)士卒點頭示意。顯然,他們清楚該干些什么。

  驅(qū)散了圍觀的人群,叩動扳指的王晨昂笑了笑。

  “元朝的賊人,這般臟?!?p>  連說話都是這般……

  圍觀百姓小聲議論著,也就慢慢散去了……

  掀開那本不薄不厚的史書,你會發(fā)現(xiàn)在不久前,或者說幾年前。那里有些斷續(xù),詞語使用的不甚明朗,記得模糊,一個人的名字被那個人所代替。有了白頁,但無論怎樣,這段歷史都不會被輕易抹去,因為他記在每個天京百姓的心里。我是九年前的一個普通士卒,李將軍是我的長官……永遠是!不可能改變!

  一個圍觀者步伐沉重……

  他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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