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將軍書房五里外的耳房便是她小小的家,房子屋小如舟,卻比方府的豪門大院多了不知多少樂趣。
方映妍一夜未睡,早已困極,顧不上吃飯便安然躺下,急急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睡得正沉,耳邊忽然聽到男人急促的聲音“寶貝,想死我了……”
她聽不懂其間的意思,只覺奇怪,屋子里怎么會有男人的聲音,緩緩睜眼,迷迷糊糊坐在床上觀望。朦朧中,見對面床上一男一女糾纏在一起,摟摟抱抱,甚是不雅,頓覺奇怪,忙喊:“你們在干什么?”
那一對男女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收手,大約他們自己也沒想到屋里還有別的人。
直到此刻,她方才看清那兩個人的臉,一個是鈴蘭自不必說,另一個卻是昨日在擂臺上見過的副將,姓甚名誰已經(jīng)忘了,只記得奚越說他是自己一路冒險打拼來的。
男人見此形狀也有些尷尬,臉上顯得極為不悅。
這時,鈴蘭反倒一本正經(jīng)道:“嚴(yán)姑娘,你先出去,別耽誤了崔將軍的好事。”不過一個書童而已,在副將面前顯然不值一提。
然而,誰又想這姑娘不僅脾氣倔,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毅然反駁道:“這是我的地方,憑什么叫我出去?”
“你!”鈴蘭還欲再說,卻被崔將軍一把扯住道,“罷了,下次吧?!?p> 崔鵬舉被一個小丫頭撞見了丑事,甚覺慚愧,起身便走,哪里還有什么興趣。
待他走遠,屋里屬于女人的戰(zhàn)爭即刻打響。
“你為什么要偷看徐將軍洗澡?”方映妍立刻問道,絕沒想到鈴蘭竟然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女子。
鈴蘭不僅不回答她的問題,還冷冷丟出去“活該”二字,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顯然躲在背地里見證了一切。
方映妍更覺來氣,索性新仇舊恨一起算:“你還要不要臉了?竟然把男人帶到屋里來?”
鈴蘭充耳不聞,自顧自修整儀容,繼續(xù)將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毫無丫鬟應(yīng)有的卑氣。屋子里彌漫著女人的脂粉香。
方映妍接著罵道:“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徐將軍?”
鈴蘭見她不依不饒,也懶得再跟她遮掩,一臉輕蔑道:“告去吧,本來我也是干這個的。”
方映妍一愣:“你說什么?你怎么會干這個呢?你不是徐將軍的丫鬟嗎?”
鈴蘭見她仍執(zhí)迷不悟,索性把話說白了:“將軍哪里看得上我們這樣的人,人家寧可用男人也不會要我們這樣的營妓?!?p> “營妓?”她雖不甚明白,卻也大約猜出了其中的意思,急忙辯解道,“你胡說,你怎么會是營妓呢?你不是徐將軍特意派來監(jiān)視我的嗎?”
鈴蘭啐一聲:“監(jiān)視個屁,什么時候輪到我來監(jiān)視你了?”
“那小月呢?”
“小月跟我一樣,不過是新來的,不懂規(guī)矩罷了?!?p> “你胡說!”她失聲叫道,絕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鈴蘭甚是無語,一臉輕蔑道:“姑娘,你多大了?這點事還想不明白?這里是軍營,要我們女人什么用?除了供男人享樂還能做什么?”
方映妍頓時目瞪口呆,原來如此!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樣可怕的存在,剛剛還覺得美好的地方竟然如此丑惡!一時呼吸急促,越想越覺得恐怖,連喘息都覺得痛苦。
鈴蘭見她如此模樣,冷笑一聲道:“你以為徐將軍養(yǎng)著你干什么呢?給別人養(yǎng)媳婦?我看他不過是嫌棄我們殘花敗柳,想親手調(diào)教一個未開苞的罷了。”
方映妍更加驚訝,伸手就要打她:“你再胡說我就撕爛你的嘴!”
鈴蘭佯裝害怕:“喲,還沒給將軍侍寢就先當(dāng)起夫人來了!”
方映妍真的就去打,邊打邊罵:“徐將軍哪里是你說的那種人,我打死你!我……”
鈴蘭一把將她推出去罵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天下男人不都一樣嗎?你看看這滿營的男人,哪個見了女人不是如饑似渴的?……當(dāng)了三年兵,老母豬都能當(dāng)成西施?!?p> 方映妍聽完心跳不止,血氣上涌,急忙駁道:“不,至少周浚就不是!不信你去問他!絕對不是!”
鈴蘭輕撫額發(fā),一臉不屑道:“要問自己去,還想叫老娘再多伺候一個嗎?”
方映妍簡直要瘋了:“我去問,我這就去問,周浚,周?!闭f著瘋也似的跑了出去,連外衣都沒顧得上穿一件,一任頭發(fā)披散在肩頭。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鈴蘭忽覺似乎有點過了,可是再喊她已來不及。
“周浚!你出來,你出來……”
方映妍拼命朝著軍營跑去,一路找一路喊,一連喊了無數(shù)聲。
士兵們剛剛操練回來,正在修整等候晚飯,見此形狀,一個個都莫名其妙,那個一向寡淡素冷的周浚何時跟女人扯上關(guān)系了?
方映妍一路跑一路尋,直跑到營房盡頭也沒見自己想要的人,頓覺失望,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直走入一座僻靜的樹林。
林子樹木茂盛,綠葉蒼翠,荊棘纏繞,幽深寂靜。
她不敢再往里走,懶懶將身子靠在樹干上,仰望樹縫里的天空發(fā)呆,仿佛瞬間迷失了方向,天地之大卻沒有一個可以信得過的地方,原來她根本就不應(yīng)該出山,完全不應(yīng)該。
這時,林子里走出來兩個士兵模樣的男人,一左一右打量著她。
她嚇了一跳,急忙走開。
不想剛走出去幾步,卻被其中一個攔住道:“妞,你是新來的嗎?怎么面生的很?”
這兩個都是上了年紀(jì)的老兵,樣子彪悍、魯莽,對這營房中的女子了如指掌,頭一回看見這般可人的營妓,頓覺好奇,兩眼放光。
方映妍方才注意到自己是一副女人的打扮,不便亂走,更不想理會這些粗野的男人,隨后一聲不吭,轉(zhuǎn)身奪路便逃。
那二人沒想到她溜得這樣快,急忙追去。
方映妍跑進密林,眼看到了墻根,一時無處躲閃,索性直接上樹。
那兩個相視一笑,倒是稀奇,從未見過女人爬樹,還爬的這樣快,更加好奇,欲望也更加強烈,權(quán)當(dāng)是白來的,不要白不要。
話說周浚跟著將軍操練特別營回來晚了些,獨自返回住處,一路上指指點點正覺奇怪,忽聽一人忍不住打趣道:“周侍衛(wèi)真看不出,平時不聲不響從來不去那地方,原來另有佳人啊……”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周侍衛(wèi)艷福不淺……”
他被這些人說的摸不著頭腦,卻也懶得理會,徑直走自己的路。走出去不多遠,猛然想起還有個方映妍,連忙轉(zhuǎn)身回頭,抓住剛才說話的那個問:“你說什么?”
那士兵見他忽然認(rèn)真起來,也不敢開玩笑了,囁嚅道:“剛剛有個小姑娘一路哭喊著找周浚!是你吧?難道跟你重名?”
“她去哪了?”
“不知道,好像往那邊去了?!笔勘f完指著營房盡頭。
周浚頓覺不妙,二話不說甩了他拔腿就跑,忽覺速度太慢,也顧不得許多,騰一下一躍而起,飛檐走壁,施展起旁人見所未見的輕功疾奔。那輕功快如閃電,轉(zhuǎn)瞬即逝,看的在場的人個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