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是一個怪胎。
我只是覺得,我做的事情沒有錯。
真的是這樣嗎?
地下室里黯淡無光,潮濕的水滴一滴一滴,我的布娃娃躺在角落里,它的眼睛已經(jīng)掉了下來,白色的棉花下面爬滿了小蟲子。
我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
周圍的喜慶,這是一對結(jié)婚的新婚夫婦,每一個人都在祝賀他們。喜結(jié)連理,百年好合。男人在喝酒高歌,女人在碎嘴嘮嗑。不知道為什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會有人避開我。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幽靈游蕩在這里。
我好像聽到有人說,哎,這個瘋丫頭怎么在這里,快攆出去!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就讓她湊合一下,人多,鬧不出什么亂子的。替我說話的是一位大嬸,周圍的人也就沒有說什么了。
我避開了最熱鬧的地方,人少的地方,可以偷拿一些吃的,不會有人在意我的。我記得我拿了一片豬肘子肉,然后那一桌的飯菜都是我一個人的了。有飲料,有肉,這應(yīng)該是我吃過最好的一頓。前面亂糟糟的,應(yīng)該是在鬧新娘吧,聽說新娘子長得很漂亮,那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扒拉著嘴角的肉。吃完這頓下頓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呢。
人群好像鬧到這頭來了,我趴在桌子底下,看著密密麻麻的腿,一雙雙從這里路過,我不敢吱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都是教訓(xùn)。不過,那個大紅色的喜袍真好看。我感覺有人在拽我的頭發(fā),是一個小女孩,六七歲的樣子,她咿咿呀呀了半天,看來是一個小啞巴。我嘆了口氣,她應(yīng)該是讓我和她走。
我捂住嘴巴,又?jǐn)[了擺手,意思是等一會,她懂了。陪我在這里蹲著。我給她肉,她不吃。人群走了,估計(jì)是別的地方鬧去了。她又開始拽我的頭發(fā),應(yīng)該是不耐煩了,急著催我。我性格好,不計(jì)較這些。
這里是大廳,桌子上都是食物,不過現(xiàn)在讓人們吃的,沒剩多少了,我不會喝酒,但還是偷喝了小杯,感覺腦子暈乎乎的,拍了拍臉,才清醒了一些,有些辣嗓子。一會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挨打的時候應(yīng)該不會太痛。我想著。大廳的后面有個小門,那個女孩輕輕推開門就進(jìn)去了,無聲無息的,個子小身體輕,我想著。悄悄推開門,我也進(jìn)去了,這里有一張木質(zhì)大床,上面蓋著紅色大喜床單,整個墻壁上刷成了紅色,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很喜歡紅色,紅色的桌子,紅色的蠟燭,紅色的鏡子,紅色的被子,我能看到的一切都是紅色,包括地板,總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屋子外面響起了聲音,這些人又要回來了。
我躲在床的下面,下面還算寬敞,我身子小,問題不大。這里比地下室舒服多了,我想著。沒有看到那個小女孩,應(yīng)該是偷偷溜出去了吧。門推開了,聽聲音,進(jìn)來了四五個男的,還有三個女的,看樣子每個人都喝多了,人一喝多了就說胡話,我聽見有一個男的給新郎官敬酒,一瓶白酒吧,他說你不喝就不是男人。新郎官怒了,應(yīng)該是對瓶吹了。旁邊有兩個人象征性的勸阻了一下,不過效果不大,畢竟他們沒有那個心。
聽他們罵罵咧咧扯淡了一會,應(yīng)該是要散了,我在想的是我應(yīng)該怎么離開。除了新娘子,剩下的人,都出去了,應(yīng)該是送客吧,我想著。那個女的在床上也不知道做什么,感覺上面翻來覆去的。過了一會,我聽到她突然笑了起來,嘿嘿嘿,這聲音,聽的有些滲人。
屋子里進(jìn)來人了。我聽見那個女的哎了一聲,她在問那個男人,她的丈夫哪里去了,男人回道,他喝多了,在外面休息一會,女人哦了一聲,又問他,你進(jìn)來干嘛,男人說我喜歡你好久了之類的話,是在表白吧,我又走不了了,我嘆了一口氣,上面是兩個人無意義的爭辯,大意是女的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別來打擾她的生活之類了。男的可能喝多了吧,過于激動,他應(yīng)該是撲過去了。不過那都和我無關(guān)了。我在想能不能趁著現(xiàn)在離開。
那個女的突然喊了起來,你瘋了,你住手,救命之類的話,我害怕了,沒有動,在床下趴著,那個男的確實(shí)瘋了,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過他應(yīng)該是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打碎了,床上掙扎的動靜越來越小,我是趴在地上的,我感覺身上濕了,有什么滴落下來了。摸一摸,是液體,有腥味。我沒有往那個方向去猜。那個女的突然笑了起來,嘿嘿嘿,像是一個小丫頭的聲音。
那男的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更激動了,我聽見他往床上砸著什么東西一樣,床上只有人,我想到了。不管那個男的怎么折騰,那個女的就是在嘿嘿嘿的笑,聲音聽的我腦袋疼,有點(diǎn)惡心的感覺。好想離開這里。
屋子里又進(jìn)來人了。是新郎官,他爆了一句粗口,瘋狂罵他,進(jìn)來的人越來越多,不過都是男方的親屬,他們上前去,把那個男的拽了下來,接下來就是無意義的毆打,看樣子那個女的已經(jīng)死掉了。那個男的抱著頭跪在地上瘋狂求饒,末了又說,新娘子不正常之類的話。殺了人的人,應(yīng)該活不下去了。
人們打累了,就開始討論起來,這個男的應(yīng)該處理,應(yīng)該怎么辦?有的人說切碎了喂狗,有的人說挖坑活埋,方法有的是,那個男人也不知道是打傻了還是嚇傻了,楞楞的看著我。說,新娘子沒有死,沒有死之類的胡話。人們都覺得他瘋掉了,處理掉算了,新郎官則說要他血債血還之類的。那個男的把我拽了出來,大聲喊著沒有死沒有死之類的瘋話。
托他的福,我看到了新娘子,已經(jīng)慘不忍睹,沒有了人型,衣服碎成了一片一片,那個男人還真的是該死,居然還拽我下水。我慌忙拍開他的手,我想逃離這里。
周圍都是人,我注定愿望落空了。
那個男人看著我,我猜他應(yīng)該傻掉了,我就是我,渾身上下臟的一塌糊涂,眼睛再瞎了的人應(yīng)該也能看出來才對。
但是,事實(shí)上是我想多了。
周圍的人開始驚訝,他們好像在說,怎么會有兩個如此相似的人,他們在感嘆,我覺得自己像只動物被圍觀一樣。
接下來就比較簡單了,他們私下處理了尸體,有一群老大媽拽著我,洗澡,化妝,等我再出來的時候,周圍的人眼神都快瞪出來了。如果新娘子沒有死的話,我應(yīng)該是她的孿生姐妹了。盡管我努力解釋這一切。
我拿起一切能保護(hù)自己的東西,指向他們,凳子,玻璃杯,這些都無用。
結(jié)果就是他們把我扔進(jìn)了地下室。
我,還是想逃離這里。
那個小女孩又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會說話了。但是她只會說這些。
我聽到上面有人在哭喊,有人在求救。上面亂成了一鍋粥,我沒有動。等聲音開始變小了,我才敢推開地下室上面的門,上面沒有人了,準(zhǔn)確的說,是活人。我看到了新郎,他在逃跑,他的身后跟著一個人型物體,他大喊著他錯了之類的話,但是沒有用,那個怪物撲過去了,把他按在地上虐殺,嘿嘿嘿,那個怪物笑了,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她。
她看了看我,繼續(xù)咀嚼嘴角的“食物”。
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我倆的樣子一模一樣。
只不過她現(xiàn)在慘不忍睹。
他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活人了。
沒有人再可以妨礙我了。我路過她的時候。
她輕輕說了一句。
替我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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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雪玉
今天更了兩章,明天可能會停更一天,謝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