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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詞賦

第二十八章

宮詞賦 橘官 3270 2020-06-20 04:20:36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站了起來,雙手插著腰,扭了扭坐的有些僵硬的腰,又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

  停桐姐姐偷笑兩聲,走上前來扶著我的手臂說:“姑娘走吧?!?p>  “去哪?”我雙眼疑惑的看向停桐姐姐。

  停桐姐姐睜著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我說:“不是要補妝嗎?回馬車上拿妝篋補妝?。俊?p>  我嘆口氣,敲了敲停桐姐姐呆瓜大腦門,說:“我那是隨口一說,只不過不想那么早回長亭看他們裝戲罷了?!?p>  我張開雙手擁抱著山林間的清風,轉(zhuǎn)了兩圈,輕快的笑著說:“難得出門來走走,看山看水逛逛這新建的行宮別院,不得多玩一會,回去坐著多沒意思?!?p>  “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停桐姐姐不明所以的撓了撓腦袋。

  我舞了一下手勢,瀟灑的說:“走,我?guī)闳ス鋱@子?!?p>  我挺直了身板子,大步流星而去,停桐姐姐匆忙的跟了上來。

  以往官家春獵或者秋獵,要么直接南下,要去彎著路往西南方向而去,一路上花銷用度很大,只是近幾年連與周邊夜秦東海等邊陲邦國打了幾仗的緣故,國庫銀子并沒有那么充足,再加上朝事繁重,官家一心撲在朝事之上,懶得出遠門,這才想起在城外孤山野林建上一座行宮別院,雖沒有南下之地和西南之地那邊的山林獵物品種繁多,但也跟過個圍獵之癮。

  這座行宮別院雖說沒有多大,倒也是經(jīng)過了一番精心的修筑,清新雅致,別具一格。工部這會子在兩個月內(nèi)從勾畫圖紙再到收集材料,開工建造出來,這一步步的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nèi)加緊建造出來也著實算不容易。

  又聽聞這次建造行宮別院一事,由蕭淵主負責,他倒不算是個酒囊飯袋,和小時候那個什么都不會只會胡鬧只會哭的家伙不一樣了,肚子里還算是喝了點墨水,看來這太子最近真的如坊間所言,在上官太傅家,勤奮學了些本事,這第一次獨立辦的差事,實在漂亮。

  我領著停桐慢行在青磚小路上,賞著四周處的花園景色,花草樹木蔥郁芬芳,木樨花菊花開的金燦燦,楓樹長得茂盛紅艷,黃紅綠等顏色齊全絢麗,又以白石為欄,青石作假山石景,若有似無的隱于樹林間。

  走過青磚小路,園中連接著一片河塘,造了木橋連接河塘居中間的一座小亭,從宛轉(zhuǎn)的凌空在池塘上的木橋路走過去,傳來一陣陣枯荷葉的清芬,走到亭子中間,又走過木橋,上了岸邊。

  前面是一條長長的廊橋,廊橋很長,盡頭是一個石拱院門,左邊是欄桿,欄桿下是河塘,右邊是一堵白墻,墻上鑿了許多折扇形的鏤空窗戶。

  走的累了,我便和停桐姐姐坐下來歇息,趴在欄桿上,伸手從河塘里扒拉了一個枯了的蓮蓬下來,還覺不過癮,又探手折了一片枯荷下來,握在手里玩。

  忽而傳來幾聲匆忙的腳步聲,又聽聞道說話的聲音,從鏤空窗戶那邊的院角里傳來,是兩個男子的聲音,聽上去中氣很足,不像是宮里來的內(nèi)侍。

  男子甲道:“你查看的怎么樣?”

  男子乙道:“四處都查看的差不多了,無一錯處,貴妃娘娘不滿意的鶴鳴殿之名也已換下來叫工匠師傅趕制換名龍翔殿了?!?p>  男子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只是娘娘不喜鶴這個字,我等小官又有何辦法。”

  男子乙道:“我只是一時感嘆兩句罷了,果然不是世家女子出生,沒念過幾天書,詩經(jīng)名篇都不知,官家住的寢殿一定要用龍翔這個字眼嗎?庸俗。官家糊涂啊,獨寵這樣的女子,還尊為貴妃之位,處處壓制僭越中宮皇后娘娘?!?p>  男子甲道:“顧大人,你可仔細著點,這話在我面前說說便罷了,可別對別人說?!?p>  被稱呼為顧大人的男子憤憤不平道:“蔡大人,你比我官高三階,我一個禮部小小奉禮郎,怎敢煩請你稱呼我為大人。你放心,我待你如師長,這些話也只敢在你面前說說?!?p>  被稱呼為蔡大人的男子深嘆一口氣道:“我如今都四十多快滿五十歲了,在這官場摸爬滾打沉沉浮浮快三十年,也不過才是個工部少府監(jiān),心老了,就想著混個日子,到時候辭官回家頤養(yǎng)天年。你不同了,你如今才不到二十五歲,仕途之上,日后有的是機會加官進爵,何必這樣志短,自怨自艾呢。”

  顧大人哀嘆一聲,譏笑道:“仕途?我自幼寒窗苦讀,十歲那年拜師名儒大家蘇浣先師,在先師座下勤學五年,還記得十五歲那年,躲藏在林間親眼所見先師冬日雪地里被人偷偷下毒突然暴斃亡故,本想科舉考取狀元入朝為官,為先師查明真相,奈何多年努力,也考不到狀元郎,只能做這小小奉禮郎,連官家的面都見不著?!?p>  他剛剛說什么?他說蘇浣是被人偷偷下毒?天下人皆知蘇浣是雪地抱病而亡,怎么成了下毒暴斃而亡?爹爹聽到了蘇浣雪地病亡的消息,親自去雪地里收的遺體,親自護送回姑蘇城安葬,如果是被下毒,爹爹親去現(xiàn)場,應該會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是下毒之人,故意偽造了這個兇案現(xiàn)場?乍聽到這個消息,我與停桐姐姐面面相覷,互相驚訝的話大氣都不敢出,豎著耳朵屏息以待,想聽真相。

  同樣驚訝的還有那位蔡大人,他驚呼一聲:“你說蘇浣太學大人是被下毒暴斃而亡?不是病亡的嗎?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顧大人說:“那日我知先師告老還鄉(xiāng)想回姑蘇城,心知他一定會去長亭一別,于是便趕了去,誰知卻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衣袍戴著唯帽的男子與先師獨坐長亭內(nèi)商談了很久,從懷里拿出一瓶藥,下進了酒里,先師明知是毒酒,還一飲而盡,口吐鮮血暴斃身亡,就連先師的隨侍也沒放過,喝了毒酒一起死了。當時,我就躲在樹林里,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等那黑色衣袍的男子騎上馬離開了,我也不知是誰。我想,能讓先師如此心甘情愿的喝下之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或許是先師得罪了某位朝中高官,被逼而死。”

  蔡大人不敢置信的問:“你為何會作此猜想?”

  顧大人分析道:“你細想,那一年朝中情勢本就詭譎,武安侯劉老將軍和鎮(zhèn)遠侯世子攻打先秦,明明戰(zhàn)場連連捷報傳回金陵,為何突然傳來兩位主帥主將先后戰(zhàn)死消息?朝中動蕩,面對故友和學生的死訊,先師卻突然辭官告老還鄉(xiāng)?;剜l(xiāng)途中,先師被人下了毒暴斃身亡,還有當時才年僅八歲的清王,先師輔佐并親自教導的清王殿下,在先師死后不到一個月,八歲的清王突然重病,從東宮移至城外孤山清涼臺養(yǎng)病,這一切不怪異嗎?”

  蔡大人道:“你難道是懷疑這一切是張貴妃與其黨羽所為,只為鏟除異己,輔佐自己兒子上位?”

  兩位大人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驚心動魄。難道當年蘇浣的死是源于一場黨爭,就連我外祖父和建安哥哥父親戰(zhàn)死沙場的事也有問題,也是源于一場黨爭?我不知不覺站起了身子,朝著那折扇形鏤空窗戶探了過去。

  只見院落的寂靜偏角,站著兩位大人,一位淺藍色粗布衣衫的書卷氣質(zhì)濃郁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這應當就是禮部奉禮郎顧大人,另一位背對著我,穿著黎色粗布衣衫,看不見容貌,只看上去四十多歲左右,應當是工部少府監(jiān)蔡大人。

  只是這蔡大人的背影身型,總覺得莫名的熟悉,我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顧大人道:“我是有這些猜測罷了,即便是真的,這事最后只怕也無結(jié)果。誰讓官家只有太子殿下這么一個可繼承大統(tǒng)的孩子。還是從張貴妃肚子里爬出來的,有那樣的母妃,難怪也是這副品性,為了修建這座行宮別院,竟然強毀周邊民宅二十余戶,將周邊的村民逼得家破人亡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流離失所。日后這大梁天下,交到太子與張貴妃手里,讓人怎能不憂?”

  蔡大人無奈哀嘆道:“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官家登基五六年未有子嗣,不得已從旁支宗室里領了不滿三歲的清王殿下來養(yǎng)在膝下,豈料幾年后張貴妃生下了官家唯一的兒子,當時的東宮之主清王殿下又得了重病,才改立了如今的太子?!?p>  顧大人疑問道:“難道你就不曾懷疑,是張貴妃暗害了清王殿下?甚至暗害中宮皇后娘娘?不然為什么清王殿下好端端的突發(fā)重?。恐袑m娘娘身體無恙卻從未曾有子嗣?她卻僅在兩年三之內(nèi)一路飛升至貴妃位,帶著家人一同雞犬升天?”

  什么?暗害中宮娘娘?這句話讓我著實心驚肉跳了一下,差點驚得出了聲,還好我及時捂住了嘴巴,扶住了墻壁。

  我突然有點后悔沒跟著建安哥哥他們回到馬球場上,而獨自在這行宮別院里四處溜溜達達,誤打誤撞的聽到了兩位大人這么隱秘的談話了。

  雖說這二位,只是小小官位,即便我知道了,也不能奈我何。但畢竟偷墻角不是光彩之事,再則,朝中官場之事本就不是我能搞得清楚的,我又機緣巧合的聽到這些,就算哪天被人滅了口,都算是死有余辜。

  此時此刻,我真的心慌的不得了,連忙拉著同樣害怕的不敢出聲的停桐姐姐的手,提著裙角準備轉(zhuǎn)身悄聲離去,剛走了兩步,迎面撞上了一個穿著荼白色衣衫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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