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炮灰出現(xiàn)
欺辱他的垃圾，還沒有讓他一個個碾死過去。本該屬于他的東西，還沒有奪回來。
他目光下移，看清她的臉后卻愣了愣，良久反應(yīng)過來。
楚恪的鳳眼里滿是深暗的慌亂，但只是一瞬，就化作沉沉的一汪泥潭，深幽而鬼魅地纏繞著原意。
站在不遠處的原意，猝不及防地和他對視上，心臟仿佛被一只寒冷的大手緊緊捏住了。
她一窒，隨即腦中警鈴大震。
這是她第一次青天白日下見到少年楚恪。
他的眼神像一條躲在不見底深海里的毒蛇，淬滿了可怖的毒液，仿佛隨時隨地就會趁人不注意咬上一口。而后用龐大的身軀環(huán)繞住，悠然玩弄著他們，慢慢看著獵物死亡，窒息，再吞進肚子里。
這樣的深晦恍若冥府中鬼怪，近乎能扼殺靈魂。
就算這眼神很快被他掩蓋下去，換成一潭無波的死水。
但是危險，是原意腦中的第一反應(yīng)。
她暫時看不出楚恪為什么看見她時會露出這樣的眼神，但氣勢不能弱，原意沒有怯懦，心驚下很快平復(fù)，眼神閃爍一秒淡淡與他對視，走到了他面前。
沈云凡臉色隨著她動作變了變，并不好看。周圍的人也不知何時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都看不懂意爺這是弄得哪出?？蛇@架勢擺著，卻不敢問。
陽光落在她身上，銀灰色的頭發(fā)反襯出一圈光，乍一看，她仿佛踏光而來。
那張精致矜貴地不像話的臉明晃晃地，侵略進他雙眼。
楚恪才發(fā)覺自己愣神了，微微低頭抿唇按耐下煩亂，再抬眼，那個被稱為意爺?shù)呐呀?jīng)站到了他的跟前。
光被擋住了。
楚恪抬頭，卻發(fā)現(xiàn)一件讓他難以啟齒的事。
這個極好看的女生，居然……
比他高半個頭。
他蒼白的臉上一陣青白交錯，藏在柔軟黑發(fā)下的耳根有些燙。
該死。
他在心里低咒。
心底強撐的驕傲面具不知怎地出現(xiàn)了細微裂縫，楚恪難得覺得這樣，這樣……無所適從。
原意看他一眼，心里一千萬個想走，卻到底為了原家和自己的命強行按耐住了。她繃著臉，一陣無聲糾結(jié)后強行逼著自己摸上他眼角的淤青，干巴巴的聲線竭力溫柔友好：
“你的傷……沒事吧？”
楚恪隨著她動作一愣，身體本能地想要把她推開，但帶著涼意的手指觸摸在炎熱的天氣下，意外地舒服。
清冷的嗓音入耳，他嘴巴抿地更緊，正有些不知如何應(yīng)對，猝不及防傳來一聲明亮的呵斥：
“住手！你干什么欺負人？！”
這聲音帶著少女的甜美，雖然有些拔尖了嗓子，但乍一聽卻也算悅耳。嗓門不小，周圍一遭人全都聽見了。紛紛把視線聚焦過去。
原意也一頓，淡淡轉(zhuǎn)眼往后一看，卻瞬間暴戾了眸色。
轉(zhuǎn)瞬里迸發(fā)的滔天恨意仿佛有實質(zhì)形狀一般，寒氣紛飛，莫名看著那女生的楚恪也不禁感受到這不同，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原意，將這一幕記在心里。
一身淡黃色碎花裙的中等長度黑直發(fā)的女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上輩子取代她的命運炮灰上位的穿書者，喬語。
她不論是死還是活，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
讓她萬劫不復(fù)的罪魁禍?zhǔn)字弧?p> 原來，是在這里開始出現(xiàn)轉(zhuǎn)機的？
原意忽的彎起一絲涼薄的笑。
喬語已經(jīng)蹭蹭地跑了過來，一把抓住楚恪的胳膊，頗為心疼似的憋著嘴看著他：
“你沒事吧？”說著，就要牽住他的手“我?guī)闳メt(yī)院，你好像受了傷！”
楚恪正奇怪這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女生，那張涂著橙紅色口紅的嘴撅著，眼睛里的大直徑美瞳睜地老大，突然湊到他眼下有些讓他覺得怪異。
他初時沒動，感知她意圖牽手時，卻潛意識里一下子甩開了。
少年病瘦的面頰閃過一絲本能的排斥，有些不自然的低聲：
“我沒事，謝謝?！?p> 喬語一愣，面色有些不好。
她記得書里面形容的楚恪，這時候?qū)ι埔鈱Υ娜藭幸欢ê酶小趺催@里卻不太像？
……礙于這是她想攻略的男主，況且今天來的這趟就是為了博好感……
她緊緊咬了下嘴唇。
心底打個轉(zhuǎn)，她徑直擋在楚恪身前，對著懶散插兜看戲一般的原意皺眉厲聲陳懇道：
“這位同學(xué)，你不覺得有些過分嗎?有句話叫做莫欺少年窮。沒有家世你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為什么不能諒解一下別人，非要在這里欺負人?”
下午的陽光更烈了。原意怕熱，額間已經(jīng)隱隱地有了些汗。
她一只手伸出來，隨意地摸上額頭，掀開了額前的幾縷發(fā)絲，這才施舍似的分給那爭鋒相對的女生一個眼神：
“我怎么樣，需要你來放屁？”
“你，算什么東西。”
一字一句，皆是跋扈飛揚。
身后圍觀的人，倒抽了一口氣。
喬語在一片嘩然中不受意識控制地盯住了她的臉，無意中緊握的手微微的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正面交鋒這本書的原女主，原意。
她知道原意的跋扈張狂，但卻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越來越多的人圍觀，她還是這么恣意妄為。
還有她的那張臉。
喬語死死咬了牙。
她不得不承認，原意實在是好看，難以具體描述的好看。
難怪……既是后來再多爭斗劇情里楚恪還是會對她不一樣。
該死！她卻只能頂著這張小家碧玉的臉攻略。
明明原書里，原意是在看戲。她一時情急下意外地出了差錯?？蛇@步她已經(jīng)踏出去了，只能忍著繼續(xù)下去。
九月的烈日不留半點情面，引得人隱隱地隨著空氣的灼熱心緒煩亂了幾分。
眾目睽睽。
喬語眼眶一紅，閃出了淚花唇瓣顫抖：
“你……你干嘛這么咄咄逼人！”
她倏地轉(zhuǎn)身，抓住一直微微皺著眉的楚恪，眼風(fēng)暗暗掃過周圍一圈，而后下定決心般地對上原意那雙靜謐醞釀風(fēng)暴的眼，卻忽的一個寒顫。
喬語身體繃了繃，強行壓下心底涼意：
“我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了全程，他不過是不小心闖進這里而已，你卻莫名其妙就欺負他，我并不覺得為別人發(fā)聲不對。但是你這樣的態(tài)度，根本完全不覺得欺凌無辜的人是錯的，甚至對聲張正義的人惡語相向，這樣真的好嗎？”
周遭的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聲漸漸大了起來。
沈云凡維持著插兜姿勢站在那兒，那些話窸窸窣窣地，讓他心頭有些不悅。
“這小姑娘心腸倒真是好，理是這么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