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幾句對話，林翊聽明白了。
多半是兩人合伙開了這家音樂公司，因為某種原因，眼鏡男不準備干了，長發(fā)男不同意，兩人出現(xiàn)了分歧……
張雪陽上前拉著林翊，轉(zhuǎn)身就走，劉越瞪著兩人的背影，惱怒的喘了幾口粗氣，本想甩手離開，又突然跟了上去。
走廊盡頭左拐，就進入他們稱之為錄音室的小房間。
房間不大，中間一塊透明的玻璃，隔成兩個小間，外邊擺放著各種電子設(shè)備，大概是用來錄音之類，林翊不懂，也就隨意掃了一眼。
透過玻璃，里面有著幾種常見樂器，林翊還特意摸了摸墻壁，應(yīng)該裝修著隔音材料。
“小兄弟，坐吧！”
里面沒有專門招待的地方，林翊只能坐在錄音設(shè)備前，上面一堆按鈕，全部標注著英文，估摸著，整個公司，可能也就這東西值點錢。
劉越同樣拉了把椅子，雙手插在胸前，臉色有些難看，也不說話，直愣愣的看著兩人。
“要喝水嗎？”
林翊擺了擺手，不過張雪陽依然禮貌的給他倒了一杯。
“怎么稱呼呢？”
“林翊，雙木林，立羽翊！”
張雪陽點了點頭，便直奔主題的說道：“你說你寫了首歌，有譜子或者小樣嗎？”
這人的態(tài)度，林翊還算滿意，其實他有所不知的是，若是放在往常，張雪陽也不屑接待林翊這樣的小年輕，更多的，只是與一旁的劉越嘔氣罷了。
“不著急，先說說你們一般能給到的價位是多少吧！”
林翊的直接，讓張雪陽愣了一下，明明看上去十來歲的年紀，卻給他一種沉穩(wěn)老道的感覺。
張雪陽沒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說道：“林老弟還在讀書吧？是南江音樂學院的學生？”
林翊搖了搖頭：“還在讀高三！”
張雪陽不禁皺起眉頭，而旁邊的劉越，嘴角輕輕一笑，看著張雪陽，似乎在等著對方怎么下臺。
與其他行業(yè)一樣，音樂這種東西，也講究隔行如隔山，非科班出身的人，能有所成就的，畢竟是少數(shù)，況且林翊的年紀，實在太過年輕。
高三學生，能寫出什么樣的曲子？
不過這些話，張雪陽自然不會當面說出來，他如此客氣，完全是要與劉越唱唱反調(diào)。
斟酌了一番用詞，張雪陽輕咳一聲：“是這樣的，林老弟可能不大了解這一行，要說一首歌能賣多少錢，實在有些復雜……”
抬頭看了一眼林翊，張雪陽接著說道：“這曲子有好有壞，歌詞也有好有壞，至于具體的標準，其實很難界定……還有就是作曲人的知名度，也是影響價格的一個重要因素，同一首曲子，掛上不同的名字，價錢上也是天差地別……”
林翊點了點頭，其實來之前，他也想到過這些。
“質(zhì)量高一點的，能有多少錢？”
張雪陽嘴角抽了抽，感覺現(xiàn)在的小孩，真是狂的過分，隨便哼個小調(diào)，就以為自己是作曲家了，他現(xiàn)在真有點懷疑林翊，是否在消遣他！
一旁的劉越靠在椅子上，嘴角的笑意更甚，看熱鬧般，冷眼旁觀。
“林老弟可能沒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是一首好曲子，它的價格浮動也很大，做我們這一行的，收歌更像是在賭博，賭這首歌有紅的潛質(zhì)，要是賭輸了，非但不賣錢，還可能會賠進去大筆制作費和宣傳費……”
林翊擺了擺手，打斷他道：“你就說個你們能出得起的最高價吧！”
張雪陽徹底無語了，與外行人打交道，著實費勁！
沉默片刻，張雪陽只得無奈的伸出兩根手指，要不是因為人是他拉進來的，劉越還在一旁，他早就要轟人了！
“最多兩千，這還是買斷署名權(quán)！”
“買斷署名？什么意思？”
沒辦法，張雪陽只得再次耐心的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買斷版權(quán)，發(fā)歌之后，作曲一欄會署上其他人的名字，你要保留署名權(quán)，價錢就要折半！”
聽到這個說法，林翊倒是靈機一動，他準備換首歌來賣。
快速的思索之后，林翊伸出右手，比劃了個手勢：“六千，直接賣斷！”
聽到這個數(shù)字，劉越冷笑一聲，依然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想著，面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你張雪陽怎么收場。
張雪陽壓了壓心中的不快，突然樂了起來：“小兄弟，你在開玩笑吧？”
林翊倒是也想笑，要是被兩人知道，這首歌將會在未來的彩鈴市場上賣出上億，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這樣吧，吉他借我一下，我唱兩句副歌，要是覺得值這個價，你們就賭一把，要是瞧不上，我也不耽誤你們時間！”
說實話，看到林翊臉上淡定的樣子，張雪陽還真來了幾分興趣。
他隨之從錄音室中，拿出把木吉他，遞給林翊。
“那就讓哥哥我，聽聽老弟的大作！”
語氣中的嘲諷，兩世為人的林翊，只是淡淡一笑。
將吉他放在腿上，林翊彈了兩個根音，他雖然是業(yè)余的，可吉他這種大眾樂器，但凡玩過幾年，也能像模像樣。
“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不管有多少風雨，我都會，依然愛著你……”
唱到此處，林翊戛然而止，說實話，他的嗓音，中規(guī)中矩，沒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音準和節(jié)奏，還是沒問題的。
張雪陽與劉越兩人，同時愣了一下，似乎意猶未盡，就結(jié)束了！
這首歌，初聽之下，第一反應(yīng)就是，歌詞太俗了！
可旋律一出來，略微品味之后，卻是令人眼前一亮，因為它具備著這個時代下，最有可能當紅的因素……朗朗上口！
張雪陽已經(jīng)記住了一點旋律，嘴里輕哼了兩句，與劉越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一瞬間，兩人便放下了成見。
林翊嘴角笑了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其實，一首歌能否唱紅，在未發(fā)表之前，沒有人能做出判斷，所有的制作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憑著多年的經(jīng)驗，去預測歌曲是否具有當紅的潛質(zhì)。
很顯然，兩人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片刻之后，張雪陽再次換回了笑容可掬的表情：“小兄弟，能不能多唱一些，太短了，也聽不出好壞??！”
“是啊，多唱一些，我們也好做出判斷！”
就算放在前世，這番話也不會讓林翊上當，何況如今的他，要說社會經(jīng)驗，完全不比兩人來的少。
林翊佯裝看了看手上的電子表，這還是前年生日時，母親買給他的。
“時間也不早了，我還得去下一家，畢竟貨比三家么！”
看著林翊準備起身，張雪陽急忙按住他，此時此刻，倒是不再將林翊當成一個孩子來看待，當即取了根煙，遞了過去。
“小兄弟著什么急，多坐一會兒！”
借著對方遞來的火點燃香煙，林翊緩緩吐出一口。
“你們可以商量一下，我在這等五分鐘！”
張雪陽本來還想多套幾句近乎，幾番話下來，也知道林翊是個什么性格，當即向劉越使了個眼色，兩人便推門走了出去。
透過玻璃，看著里面各種樂器，林翊將煙頭掐滅，重生而來，他盡量控制著自己的吸煙量。
不到五分鐘，兩人便再次進來，劉越依然沒有開口，不過臉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張雪陽嘴角掛著笑意。
“林老弟，說實話，我們哥倆都挺喜歡你這首歌，可就是價錢高了些，你可能不知道，這行其實賺不了幾個錢，公司已經(jīng)快黃了，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倆正為要不要關(guān)門吵架呢，像你說的這個價，實在拿不出來……你看能不能？”
林翊呵呵一笑，這些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賣歌的事就不談了，全當多認識個朋友，我就不多打擾你們了！”
林翊再次起身，張雪陽卻是急了，連忙伸出五根手指：“兄弟，這個數(shù)怎么樣，這可是我們哥倆現(xiàn)在的全部身家了！”
林翊之所以開出六千的價錢，完全是出于后續(xù)的安排，他給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準備了五千的預算。
至于兩人所說的全部身家，他只當笑話聽了！
略微思索之后，林翊便說道：“可以，你們準備合同和錢吧！”
出于后世的消費習慣，為了一千塊錢再折騰一遍，他沒那么多功夫，再者說，興許日后，他還用得著這兩人。
兩人的動作很快，或許以前就有類似的合同模板，不到十分鐘，合同和錢，便出現(xiàn)在了林翊面前。
“林老弟，你先看看合同！”
林翊大致掃了一遍，他的目的就是這五千塊錢，至于這首網(wǎng)絡(luò)神曲，今天之后，他可不想粘上一點關(guān)系。
簽完合同，張雪陽便迫不及待的說道：“林老弟，你看是給譜子呢，還是給我們錄個小樣？”
林翊將錢裝進書包：“我不會寫譜子，待會我彈唱一遍，你們錄上，至于怎么處理，就是你們的事了！”
不識譜這種事，兩人倒是沒有什么驚訝的，畢竟這年頭，就算科班出身，也不見得識譜。
二十分鐘后，留下一個聯(lián)系郵箱，兩人客氣的將林翊送到樓下。
“或許要不了多久，咱們還會合作，不過下次，可就不是這個價了！”
說罷，林翊揮了揮手，便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遠去的單薄背影，兩人這才想起，似乎剛開始，這個狂妄的小子，是說自己寫了好幾首歌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