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來的時候揣著心事只顧著玩兒,到了交流會上才意識到此行的目的,站在華麗光鮮的大廳我后知后覺開始緊張起來。
學術(shù)探究,這里人說的每句話都需要我聚精會神來聽。
黃鈺低聲問我,“你怎么這么緊張?看你前兩天的狀態(tài)我還以為你準備好了呢?!?p> 我臉上笑掛太久都僵了,“是啊為什么同樣是玩了兩天你就不緊張?”
黃鈺笑,“誰說我不緊張?!?p> 你哪里緊張?是手抖了還是三急了?大騙子。
“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蔽也粷M的小聲嘟囔。
他沖我wink,笑的甜滋滋的,“可我是第一次帶小朋友來啊?!?p> “……”是了,我在他面前就是小朋友。
我不由有些惆悵。緩了一會才低聲問他,“師兄你平時也這么幼稚嗎?”
明明是正大光明的場所,為什么我們倆像在談見不得人的交易?
“我平時總出差嗎?你對我誤解這么大?!?p> 黃鈺有意緩解我的情緒,他穿的隨意,看起來像個年少有為卻不被拘束的青年,但其實心思很細膩。
“那邊兒供應免費咖啡和冰淇淋,你可以去休息會。”
黃鈺其實很忙,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這些天做的荒唐事一定給他帶了不少的麻煩來。
交流會大概要開半個多月,黃鈺說最有趣的人都見過了所以我們準備返程。
“好玩兒么?”
“嗯?!?p> “下次還來嗎?”
“…嗯。”
“不開心嗎?你看起來心情很沉重?!?p> 我盯著他轉(zhuǎn)方向盤的手看,炙熱的太陽光照在他手上照了個干凈,骨節(jié)分明一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看起來既隨意又有力道。
我還從沒和他進過手術(shù)室,但光看著我就能想象到他持手術(shù)刀的樣子。
盯了好一會,我才淡淡的開口,“師兄…我飄了?!?p> 他失笑,“為什么這么說?”
“…從考研結(jié)束后,我就一直挺不正常的?!蔽颐H欢挚斩吹目辞懊娴牡缆?,“我給你添麻煩了吧?”
他抽了只手出來猛揉我的腦袋。
我猝不及防被揉的低下頭去,滿頭問號的看他。經(jīng)驗豐富的骨科醫(yī)生的手勁果然不容忽視,我要不是板寸估計就炸毛了。
他毫無誠心說,“對不起,我最近也飄了?!?p> 黃鈺手縮回去轉(zhuǎn)方向盤,“上次那臺手術(shù)時間拖太久了,重的我現(xiàn)在手臂都找不著北?!?p> 我臉皺成一團仰頭看他,“師兄你是故意的?!?p> 他沒接我的茬,也沒看我,淡淡的開口,“七味啊,每個人都會有懈怠的時候,都會有學習狀態(tài)不佳的時候。”
“我也會有,我也會影響我的朋友,但是人的本質(zhì)就是一切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p> “在你出手術(shù)事故之前,給我?guī)淼氖聝憾疾唤新闊??!?p> 天性使然。黃鈺說話總讓人如沐春風,我聽著覺得眼眶一熱。
我來的時候睡了一路,回去的時候依然睡了一路,有始有終但卻沒善始善終,我始終心不在焉。
黃鈺在馬路邊放我下來,我邀請他,“上去喝杯水嗎?”
90平的小屋子,我打賭他不會來。
“不了,沈亦云也在吧?”
果然不會來吧。
“嗯…”
“嗯…”黃鈺撐著方向盤思考的略長了些,我一顆心都提起來了就聽他說,“不去了,你好好休息?!?p>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了。我和他深深鞠躬,語氣摻了糖,“師兄!早點休息!謝謝你啊?!?p> 對著師兄這樣的人精我真的說不出什么話來了,我只能把這些看起來樸實又簡短的話說的真誠些。
他笑笑,照樣絕塵而去。
我坐在行李箱上看的笑出來,黃鈺就像永遠在路上的貂蟬一樣。
一個人在馬路上傻樂一會,然后拖著行李箱慢慢吞吞往小區(qū)里走,腦中又開始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想不進去。
對著小區(qū)奢華精致雕花鐵門摸口袋,沒有門禁卡。翻了翻包,沒有門禁卡。打開行李箱攤在地上找,也沒有門禁卡。
我忘帶了嗎?我茫然又傷心地把東西收拾好,可憐兮兮地看著保安。
保安板著一張撲克臉目光炯炯有神不與我對視。
這就是我起初選這個小區(qū)的原因,面積可以小但治安絕不能差。
我苦惱的問他解決辦法,保安猶豫著委婉告訴我家里有人的話可以下來接。
我郁悶極了,我該怎么通知沈亦云?我并沒有他任何的聯(lián)系方式。
“還有什么解決方案嗎?”
“…身份證壓在我這里,拿房產(chǎn)證來跟我贖?!?p> “大哥你這個方案有問題,你覺得一個門卡不記得帶的人身邊一定會有身份證嗎?”我皺起眉來,“那就算他有身份證,你放他進去了,他萬一要殺人放火,那不是說什么都晚了嗎?”
…
我被迫在路邊蹲著等人來贖。
“師兄…我還想麻煩你件事兒?!?p> 磨磨蹭蹭又等了20分鐘,天都黑了,我才見到沈亦云懷抱著阿嬌像個貴婦一樣下來,矜貴極了。
我耷拉著眼皮喪極了?!澳闶莵沓靶ξ业膯??”
他不理會我,講明了情況轉(zhuǎn)身就走。
我郁悶的拖著行李箱跟在他身后,“還在生氣?”
不理我。
“就因為我不告而別?”
“沈亦云!你講道理好不好?”我停了步子,撐著行李箱有些好笑,“是你先跑的好不好,是你不負責任在先。”
沈亦云像個刀槍不入的混蛋。
他對我的一切言語充耳不聞,輕撓著阿嬌的下巴,眼睛就沒從阿嬌身上撕下來過。
我瞠目結(jié)舌。“你們倆已經(jīng)好成這樣了嗎?”
同性相吸?
我盯著沈亦云的背影,直挺挺的一男孩兒,怎么就…彎了。跟一只公貓。
開個玩笑,我怎么可能真這么想。
我看不慣他背對我,行李箱一扔蹲在地上不走了,盯著他的鞋子數(shù)他要邁幾步才肯回來找我。
輪子轉(zhuǎn)動的轱轆聲停了他果然轉(zhuǎn)頭看我。
他彎腰要把阿嬌放下來,我嚇一跳,“抱著!”
我虎視眈眈盯著他懷里那只懶貓,“不然你給它洗jio?!?p> 沈亦云一怔果然沒放下來,我聽見他極輕的嘆口氣,“走吧,回家吧?!?p> 回家吧。
我喜上眉梢。
還是原來那個冰涼涼的調(diào)子,但聽著讓人親切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