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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第八十三章 師兄當(dāng)官兒

盛唐日月 酒徒 4042 2020-06-29 18:00:00

  第八十三章師兄當(dāng)官兒

  “不知道!小弟從未涉獵!兵器早已非我秦墨所長!”想都不想,張潛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并且小弟在送酒精時,曾經(jīng)附上過一份手寫的說明,禁止靠近明火。那劉郎中難道不識字?還是有司把那紙說明給弄丟了?!”

  否認(rèn)三連,說啥也不能承認(rèn),自己知道酒精蒸汽還有爆燃這一性能!回頭作坊里趕緊再追加一項,嚴(yán)格禁止任何人關(guān)窗煉制酒精。否則……

  扭頭迅速看了一眼郭怒和任琮兩個,張潛的脊背后,冷汗淋漓而下。

  那天,虧得自己去作坊里頭看了一趟,讓人及時打開了窗子。

  也虧得這兩小子命大,沒讓屋子里的酒精蒸汽濃度達到爆燃點。否則,大唐第一場實驗室事故,就得爆發(fā)在張家?,F(xiàn)在于病榻上半死不活躺著的那位,就不會是劉姓郎中!

  “用昭不承認(rèn)也好,免得有人再拿爆炸之事做文章!”張九齡對張潛的說法將信將疑,卻非常婉轉(zhuǎn)地提醒他,即便知道最好也予以否認(rèn)。

  羊,犬,雞鴨都不值幾個錢,劉姓郎中粗心大意,被炸了個半死,也怨不得別人。但太醫(yī)署的位置,卻緊鄰著內(nèi)宮。如果被有心人胡亂誣陷成試圖對皇家不利,甭說張潛在大唐毫無根基,即便是出身于五姓七望,也少不得要人頭搬家!

  “多謝天官!我?guī)熜衷诩依?,從沒提到過酒精起火后還有如此大的威力!”響鼓不用重錘,在涉及到自保和洗清嫌疑方面,郭怒和任琮兩個,都比張潛這個做大師兄的更有經(jīng)驗,果斷在一旁躬身道謝。

  “嗯,你們師兄弟不知道就好!”見郭怒和任琮兩個一點就透,張九齡感覺非常欣慰,想了想,又繼續(xù)透漏:“先前我所說的話,并非安慰用昭。圣上的確對酒精非常重視,特地給此物賜名,火藥!軍器監(jiān)火藥署的名字,就來源于此!”

  “啥?火藥?”張潛的嘴巴瞬間張得老大,差點把下頦骨直接張脫了臼。

  酒精的學(xué)名叫“火藥”了,那旈,硝,碳摩爾比合成物,以后叫啥?還有,還有孫思邈老人家的火藥呢,作為他老人家的嫡傳兒孫,孫安祖難道不該立刻站出來捍衛(wèi)祖先對火藥的命名權(quán)?(注:孫思邈的火藥,叫丹經(jīng)內(nèi)伏硫磺法,沒以火藥為名。)

  “當(dāng)然是火藥了,既可以發(fā)火,又可以做藥用清理金創(chuàng),避免感染!”弄不明白張潛的反應(yīng)為何如此怪異,張九齡皺著眉頭反問,“莫非用昭對如此命名有異議?陛下雖然貴為天子,卻從諫如流,你若對此命名有異議……”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張潛毫不猶豫地擺手,又來了一個否認(rèn)三連。

  火藥就火藥吧,古代阿拉伯人還管黑火藥叫過“中國雪”呢。黑白都顛倒了,也沒影響火藥一步步成為殺人利器。至于將來真的需要拿出這個大殺器,直接前面加一個黑字就行了。白火藥和黑火藥,一個液體一個固體粉末,倒也能區(qū)分得清楚。

  “既然圣上已經(jīng)親口賜名,火藥署也算打上陛下的標(biāo)記了。你去上任之后,應(yīng)該不會有人敢故意欺生!”知道張潛未必說了實話,張九齡也不刨根究底。笑了笑,繼續(xù)耐心地指點?!暗谜涯愠醮紊先危€是盡量要低調(diào)一些,并且盡量學(xué)會和光同塵。說實話,愚兄當(dāng)年中了進士之后,如果懂得做人,也不至于仕途如此坎坷?!保ㄗⅲ簭埦琵g是長安二年(702)的進士,當(dāng)年才二十五虛歲,起步很高,但此后很長時間都不得志。)

  “多謝子壽兄,小弟必然會牢記于心!”張潛在二十一世紀(jì)也只是個考研狗,最缺的就是社會經(jīng)驗,聽張九齡說得認(rèn)真,感激地肅立拱手。

  “軍器監(jiān)官員不參與朝政,所以除了元日(大年初一)和冬至日之外,用昭你無須上朝。平素照例是十日一休,即便不到休沐之日,只要能按時完成上司交給的任務(wù),也不用時刻在軍器監(jiān)里頂班。但頭幾個月需要謹(jǐn)慎,輕易不得請假,即便有事請假,也不要離開長安城。以免陛下忽然問起火藥的事情來,點你去追朝……”擔(dān)心張潛因為缺乏經(jīng)驗,進入官場之后吃自己曾經(jīng)吃過的那些虧,張九齡又耐心地補充。(注:追朝,皇帝臨時安排某位官員來應(yīng)答他的提問,或者參與某件事的討論,會派人通知他什么時候參加,稱作追朝。)

  他這么做,明顯是存了投桃報李的心思。因為如果不是張潛通過賀知章、畢構(gòu)和張說,給朝廷獻上了酒精和酒精消毒術(shù),他的名字恐怕早就被大唐皇帝李顯給忘了,更不會突然被啟用,跟張說一道去檢驗酒精消毒術(shù)的效果。

  而酒精消毒術(shù)對于金創(chuàng)感染的效果,比張潛當(dāng)眾說出的,還好上數(shù)倍。粗心大意的劉郎中,無意間又揭開了酒精的另外一種神奇用途。這才讓他和張說兩個,同時簡在帝心。

  深以嫁公主和親吐蕃為恥的大唐皇帝陛下,將他提拔到吏部掌管考功,又將張說直接安置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就是為了向群臣表明,凡是能為大唐兵強馬壯之事出力者,全都不吝重用。而那些只會黨同伐異,或者做官面兒文章者,早晚會被逐出朝堂。

  比起五年前剛剛進士及第那會兒,張九齡的心臟已經(jīng)不再年輕。他已經(jīng)知道,哪怕懷著再高的理想和抱負(fù),都得先將腳步踩穩(wěn)才行。所以,無論是出于知恩圖報角度,還是出于拉攏新人成為自己將來的助力角度,他都愿意給張潛以善待。而他也相信,張潛將來,不會辜負(fù)今天自己的善意,甚至能讓自己收獲到足夠的回報!

  那張潛雖然嚴(yán)重缺乏職場經(jīng)驗,智力卻不比大唐的國子監(jiān)學(xué)子差,否則,也不會在生長條件極度艱難的情況下,還能成為一名哲學(xué)系的“考研狗”。

  敏銳地察覺到了張九齡的指點之意,他立刻選擇了洗耳恭聽。遇到不太懂,或者需要詳細(xì)了解之處,則果斷向?qū)Ψ角蠼獭=Y(jié)果,雙方一個教得耐心,一個學(xué)得認(rèn)真,倒也配合得相得益彰。

  這一課,足足上到了日落時分,才以張九齡拒絕了晚宴,要趕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回家而宣告結(jié)束。張潛原本還想試探著問上一問,自己需要不需要效仿古人,來一個三辭三拜,再扭扭捏捏去赴任。結(jié)果轉(zhuǎn)念想到,如果三辭三拜這個B可以裝,張九齡何必這么著急就傳授自己為官的經(jīng)驗?所以干脆直接將這個荒唐想法,掐死在了萌芽狀態(tài)。

  于是乎,張九齡走的時候,就非但帶上了裝滿了菊花白和若干六神花露的馬車,還帶上了張潛為國舉薦的兩位“賢才”的名姓。而朝中有人好做官,既然是吏部員外郎親自帶回來的名單,朝廷又急著看到火藥署的成績,郭怒和任琮兩個人的“職稱”問題,自然也是一路“綠燈”。

  于是乎,還沒等到九月的最后一天,大唐軍器監(jiān)正八品主簿張潛和兩個九品監(jiān)作,就懷著一腔“報國熱情”,走馬上任去也。至于莊子里的六神花露作坊和制酒煉藥壺,則一概甩給了大管家任全。反正后者曾經(jīng)多年在任瓊手下做事,對如何做一名成功的“白手套”,也算經(jīng)驗豐富。只要張潛這個靠山不倒,他絕不會把手里頭的生意搞砸。

  因為提前得到了張九齡這個行家的指點,又掌握著獨門絕技,張潛、郭怒和任琮三兄弟,在軍器監(jiān)的工作,開展得可謂一帆風(fēng)順。上至四品監(jiān)正,下至九品監(jiān)作,都覺得三位新來的同僚雖然年紀(jì)青青,做人和做事卻都極為敞亮。從來不給大伙添什么麻煩,并且總能給大伙帶來令人耳目一新的驚喜。

  具體,都有實例為證。

  比如,最近負(fù)責(zé)甲胄署的楊監(jiān)丞,早晨跟同僚們打過了招呼,忽然將張潛拉到了一旁,沒等開口,臉色先燒成了一塊紅布:“這個,張主簿,聽說,聽說你的莊子上,有一口井,水質(zhì)殊異。用來配藥,有驅(qū)邪扶正,駐顏養(yǎng)氣之奇效……”

  “謠傳,謠傳,底下人為了補貼家用,故意那么說的。實際上,是為了賣一些上不了臺面的雜貨。下官見他們也是一心為了莊子好,就沒阻止他們?!睆垵摿⒖绦念I(lǐng)神會,不待對方說完,便笑呵呵地遞過去一只用絲綢精心包扎好的錦盒,“底下人偷偷鼓搗出來的,就是這種雜貨。監(jiān)丞您見多識廣,不妨拿幾瓶回去品鑒一番。其實效用也就那樣,都是以訛傳訛而已!”

  “哎呀呀,那怎么好意思!”楊監(jiān)丞再三推辭不過,只好把錦盒塞進了自家衣袖內(nèi)的口袋中,“不瞞張主簿你說,我家那位,是河?xùn)|人。我當(dāng)年未出仕前,又讓她吃過不少苦,所以難免英雄氣短!”

  “楊署丞千萬別這么說,當(dāng)年房玄齡,可是為此留下過一段佳話!”張潛聽話聽音兒,再度笑著打斷,“下官給你一個木牌,今后再有所需,楊署丞盡管讓嫂夫人帶著丫鬟,去西市口的六神商鋪去挑。全是最新花樣,保準(zhǔn)她滿意。”(注:最著名的怕老婆典故,就出自房玄齡。)

  說著話,他又迅速遞過來一枚燙著三個大秦字母的精美木牌兒。那楊署丞見了,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這怎么好意思,這怎么好意思……”

  “老兄如果不收,可就見外了。我這火藥署剛剛開張,煉藥壺還不是得您那邊幫忙給盡快打出來?那東西一只就得耗費好幾百斤純銅,如果不是您老發(fā)了話,誰敢這么幫我一個無名小輩?!”

  “嗯,那楊某就不客氣了。煉藥壺老夫給你盯著呢,保證全用純銅,不摻雜一點兒雜料進去。初八之前,讓你保證能點得起第一把火來!”楊署丞笑呵呵地收起木牌兒,大包大攬。

  “那就有勞楊署丞了!”張潛笑著向?qū)Ψ绞┒Y,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桌子下的竹籃里,拿出另外兩個錦盒,笑呵呵地走進某位姓左的少監(jiān)的“辦公室”,“左少監(jiān)辛苦!此物在下莊子里的一點特產(chǎn)。聽聞令愛即將成親,也沒準(zhǔn)備什么,就拿些特產(chǎn)來給令愛添妝了!”

  “哎呀呀,六神花露,這怎么好意思!”素以冷面無私著稱的軍器監(jiān)少監(jiān)左成,趕緊站起身,笑著拱手,“小兒女的私事,我原本就沒想驚動諸位同僚。都怪楊署丞那個大嘴巴,居然給傳得人盡皆知!”

  “即便楊署丞不說,我等也該給令愛添一些嫁妝?!睆垵撔χ舆^話頭,順手又放下一塊帶有大秦字母的木牌兒,“此物,乃是莊子上下人們所制,專門為了長安城的仕女們,買六神花露方便。拿著此物,就可以去西市口兒的六神專賣鋪子,優(yōu)先嘗試最新香味兒花露?!?p>  “我知道,貴賓牌兒,張主簿你真的太客氣了!放心,做原料的酒水早就派人幫你訂好了,每月十萬斤,少一斤你拿我這把老骨頭是問!”

  “如此,就多謝左少監(jiān)了!”

  笑呵呵地倒退著出門,張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又拿出第三份裝著“六神花露”的錦盒,去尋找下一個必須腐蝕的目標(biāo)。

  ……

  “弟兄們,加把勁兒!主簿說了,早把爐子拼起來,讓酒精出了爐,月底,每人發(fā)一瓶六神花露,兩斤菊花白!”與此同時,郭怒揮舞著胳膊,給工匠和幫傭們吶喊助威。

  “有不想喝菊花白的沒有,不想的話,過來登個記。回頭幫你賣了換錢去!五十個錢一瓶,童叟無欺!”作坊另外一頭,新上任的九品監(jiān)作任琮,則提著毛筆,笑呵呵地誘惑。

  “多謝主簿,多謝監(jiān)作!”工匠和幫傭們,一個個兩眼放光,精神抖擻。以比平時至少快了兩倍的速度,將剛剛運至的青磚壘起來,慢慢壘成了一個巨大的灶臺。

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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