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此酒還尚可

　　“呵呵?！?p>　　源右止低聲笑了笑，聲音里聽不出喜怒。

　　大山幸二臉色一變，以為小山川光惹惱了源右止，連忙將小山川光抱起退回一步，急聲解釋道：“大，大人，川光他年紀小，不懂事，您，您別和他一般見識，您已經幫過川光這孩子一次，況且這是我們村子自己的事，不，不敢勞煩大人！”

　　“對對對，我們不會麻煩大人的，大人只消安心在村子里住兩日歇歇腳，其他的事絕對不會麻煩大人！”

　　“請大人不要怪罪小川光?！?p>　　源右止目光從村民們臉上掃過，目光所及之處，這些樸實卻又弱小的村民們都不由自主低頭退步，戰(zhàn)戰(zhàn)兢兢。

　　為什么會這樣？

　　只因為他穿著忍者的衣服，只因為他是忍者。

　　千年前六道仙人創(chuàng)立忍宗，為的是讓普通人畏懼和侍奉忍者嗎？

　　不，忍者才應該是普通人的守護者。

　　忍常人不能忍之痛，做常人不能做之事，在黑夜里潛行，一心守護光明，這才是源右止認為的忍者。

　　當然，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擁有這樣想法、守護著自己心中光明的忍者并不在少數(shù)，但很顯然，小良山上那一群并不在此列。

　　不管是胖瘦忍者還是杉野一平，都不是真正的忍者。

　　他們應該被拉下來，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這一刻，源右止心中的某種信念得到了加強。

　　所有被鎖定在系統(tǒng)中的式神們，都在這一刻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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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右止最終沒有直接答應什么，村民們將他迎了進去，大山幸二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好讓給了源右止，自己則搬進了偏屋。

　　源右止倒也沒有太過迂腐，十分自在地就接受了這個安排。

　　村民們對他已經是畏懼大于尊敬了，要是他再強行住偏屋，恐怕會適得其反。

　　小山川光對源右止沒有答應他很不滿意，直到晚上村民們聚集請源右止吃飯前都躲著他。

　　大山幸二和川野奈子帶著村民們已經在村頭擺下飯桌，讓小山川光去叫源右止吃飯。

　　小山川光不情不愿地靠近房門，也不進門，別著頭，“咚咚”敲門。

　　“喂，吃飯?！?p>　　源右止盤膝坐在屋內的簡易榻榻米上，他還是不太習慣像日本人那樣跪坐。

　　聽到小山川光的話，源右止沒有起身，只是睜眼看向門外嘟著嘴不滿地用腳尖踢著石子的少年。

　　“你在怨？”

　　源右止不問反答，聲音毫無起伏，卻讓小山川光心頭一震，莫名地緊張起來，像個想對父親耍脾氣卻發(fā)現(xiàn)父親先板起臉來的小孩。

　　“我，我……”

　　“你沒有資格怨我，你的怨，只是因為自己無能?！?p>　　源右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說話絲毫不留情面：“我?guī)土四阋淮?，你就覺得我應該幫你無數(shù)次，一旦我拒絕，那便是我的問題。”

　　“呵呵，未免太過孩子氣?！?p>　　“我當然可以輕松驅逐那些忍者，可我為什么要？他們并沒有欺負到我頭上來，當然，他們也不敢。”

　　“我就算殺他們也只是因為我想殺，而不是因為你求了我我就必須殺?！?p>　　雖然源右止來小良山的目的確實是消滅這一群流浪忍者，但他自然不會把這種事告訴小山川光。

　　“你，你……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有能力難道不該主動幫助可憐人嗎？”小山川光不可思議地瞪著源右止，雙拳緊握，眼里要噴出火來。

　　“呵……”源右止嘴角輕輕一勾，冷笑道，“這世上本就同時有著光明和黑暗，并且每個人遇到的光明黑暗都不相同，甚至有時你遇到的黑暗在我這卻是光明……”

　　你太弱，那壞人自然欺負到你頭上，可如果你夠強，壞人只能聽命于你，成為你的工具，有時也是一種方便。

　　壞人從來都沒有變，但你的位置變了，一切便也就變了。

　　“不過，今日我與你說這些的意思，并不是放任惡行不管而只想著自己有一天能掌控這些惡行。我的忠告是，不要太依賴其他人，別人幫你是別人的善意，不幫你，你也不該怨?！?p>　　源右止收回目光，最后說了一句：“我甚至可以賜予你力量，但現(xiàn)在的你，得不到我的認可。”

　　“我，我……”小山川光漲紅了臉，鼓著腮幫子，一句話說不出來。

　　源右止沒有再理會他，起身徑直朝村口的酒宴走去。

　　嘛，吃干糧吃了好些天，著實有些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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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頓飯時間并不長，畢竟村民們心頭都懸著一塊巨石，誰也沒有真的閑情逸致來陪源右止好好吃飯，大家都面露愁容，飯菜沒吃多少，只有空酒瓶一壺一壺地堆積。

　　雖然沒人敢和源右止說什么，但源右止依然從村民中的低聲私語中聽到了一些情況。

　　小良村，本來是個不超過五十戶的小山村，但近些年來隨著大良市的發(fā)展，小良村也憑借著販賣牛羊和小良山小野味得到了一定發(fā)展，至今人數(shù)已經過百余戶。

　　一村人悠然自得，民風樸素，要不然也不會家家戶戶都愿意幫助小山川光。

　　不過流浪忍者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一切的平靜。

　　五十名青壯年！

　　這幾乎是小良村現(xiàn)在一半的勞動力啊！

　　一旦喪失，小良村十幾年的發(fā)展都將回退，數(shù)百人的生活都會在痛苦中度過。

　　雖然說流浪忍者們沒說抓人去做什么，但誰都知道這一去多半是有去無回，家里還有妻兒老小，怎么辦？

　　可是不送人的話，百余戶口村民面對幾十位流浪忍者，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到最后怕不是落得個被屠村的下場。

　　而且村長和孩子被抓，導致大山幸二也不敢報官。

　　距離期限，只剩兩天時間。

　　一籌莫展，沒有任何辦法。

　　“反抗吧！”

　　突然一道扛著鋤地釘耙的少年身影從屋子里沖了出來，站在喝得糜爛的村民面前，將釘耙重重朝地面上一落！

　　“嘭！”

　　低沉的震感沿著地面?zhèn)鬟f，村民們微微清醒過來，看著少年澄澈堅定的雙眸。

　　少年正是小山川光，他深吸一口氣，清脆的聲音在黑夜中彌漫。

　　“我們要主動反抗！忍者也是人，我們人數(shù)遠遠比他們多，團結起來，我們未必不能贏！”

　　小山川光隔著人群看向坐在最后排獨自飲酒的源右止，滿含敬意地說道：“大人，你說得對，我們不應該只想著依賴其他人，我們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反抗、去爭取，憑借自己力量守護住的東西，才更會去珍惜?！?p>　　源右止并沒有看向少年，而是慢悠悠給自己又斟滿一杯酒，舉杯送唇，一飲而盡。

　　這酒。

　　還算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