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漪動了動嘴巴,還想再勸。
蕭景卻不想再提這話題,又用牙簽插了一塊西瓜放進嘴里咀嚼,接著道,“我離開江南后,至仁藥鋪若是有什么為難的事,表妹可得伸把手幫幫?!?p> 沈云漪鄭重點頭,歪著的身子坐直,甜糯的聲音里滿是認真,“表哥放心,能幫的我一定幫?!?p> 蕭景也不再囑咐,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說道,“對了,看我這記性。表妹不是托我查包氏母子的事嗎?我至今都沒查到什么有用的。就是查包氏的丈夫鄭剛,目前也沒得到什么消息,包括褚盈盈正在查的鄭宇定,也好像沒這個人?!?p> 蕭景不提,沈云漪都快忘記這事了,她愣了一下,很快道,“能查到最好,不能查到也無妨。表哥,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褚盈盈查的鄭宇定是厲城軍隊的人,最近厲城那兒如何?”
沈云漪雖遠在江南,是一普通閨閣女子,但是也得到了東胡已經(jīng)集結(jié)了大軍攻打厲城的消息,聽說目前戰(zhàn)事正膠著,雙方都未分出勝負。
提起戰(zhàn)事,蕭景聲音沉了兩分,也沒了吃西瓜的心情,“東胡這次來勢洶洶,這仗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打完的。好在厲城的將領大多都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物資人力也都往厲城傾斜。這仗一定能勝,只是所需的時間怕是不短。”
戰(zhàn)爭的時間拉長膠凝,那就代表著傷亡,哪怕沒親眼看到,沈云漪也能想象到戰(zhàn)場上尸骸遍野,漫天血光的場景。
只盼著戰(zhàn)爭能早早結(jié)束,少些傷亡。
七日后,蕭景離開江南回京城,沈云漪和秦墨塵去送蕭景離開。
約莫過了半年,天氣漸冷,身上也穿上了皮襖棉衣,厲城那兒的戰(zhàn)事也有了結(jié)果,同東胡算是打了個平手,大楚和東胡和談。
和談的內(nèi)容卻叫沈云漪氣得直想爆粗口,小臉因氣憤通紅一片,猶如天邊最艷麗的一抹晚霞,腮幫子鼓鼓的,咬牙切齒道,“這是什么道理?咱們又沒有輸,和談也就罷了,卻要給東胡十五萬兩白銀,茶葉鹽鐵若干。不知道的,還當咱們大楚大敗,所以才要付出那么多的東西求和呢!”
沈文浩比沈云漪更氣憤,渾身緊繃,一手緊握成拳,重重砸在手邊的黃梨木方桌,錘得桌上的茶杯也跳了跳,“就是!和談什么和談,要我說就該繼續(xù)打!把東胡那群蠻人給打怕了,把他們徹底打服氣,再也不敢來侵犯我大楚才是!”
頓了頓,沈文浩補充道,“不對,是該讓東胡主動向我大楚賠償銀子才是!”
沈云漪附和道,“二哥的話有道理,正該如此?!?p> 沈家航分別瞪了眼沈云漪和沈文浩,沉聲道,“你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少在這里大放厥詞?!?p> 身著寶藍色杭綢直綴的沈文瀚,那張同沈家航有七分相似的臉上也露出不贊同之色,猶豫片刻,說道,“爹,弟弟和妹妹的話其實也有道理。就算是和談,付出的東西也太多了。最近不少茶館里,都有書生義憤填膺地議論這事,幾乎可以說是群情洶涌了?!?p> 沈家航?jīng)]有回答沈文瀚的話,轉(zhuǎn)而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墨塵,問道,“墨塵,你說說你對這事是什么看法。”
“這仗大楚打不起,也不能打?;噬蠒羞@樣的決定,我不覺得奇怪?!焙盟朴辛钊丝床欢膹碗s光芒在那雙墨玉般的眸子里流轉(zhuǎn),秦墨塵清冷的面上像是披了一層又一層淡淡的薄霧,叫人看不透他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
沈文浩不服氣道,“我大楚泱泱大國,地大物博,豈會將一小小的東胡放在眼里。這仗有什么打不起的。打不起更是無稽之談,可笑得很!”
秦墨塵看了眼沈文浩,繼續(xù)淡淡說道,“這些年大楚天災人禍不斷,國庫的銀子早就不知往外流了多少。更別提朝中的那些貪官污吏又貪了多少銀子?!?p> 隨著秦墨塵的話,沈云漪沉默了。
秦墨塵的話簡單翻譯一下就是大楚沒錢,打不起仗。
“還有最近北戎那兒也不平靜,很有可能也要起戰(zhàn)事?!?p> 南宮氏急了,“北戎會起戰(zhàn)事?”
南宮氏的父親和大哥就在北戎,若是北戎起了戰(zhàn)事,他們兩個就危險了。
沈家航安穩(wěn)著急的南宮氏,“只是說有可能。并不一定?!?p> “大楚應付不了兩面開戰(zhàn),所以必須得盡快解決東胡那邊的戰(zhàn)事。給的十五萬兩白銀,還有鹽鐵若干,聽著多,可是比起繼續(xù)這場戰(zhàn)事所付出的代價要少多了?!?p> 沈云漪的心里像是有無數(shù)情緒在亂竄亂撞,讓她想要放聲大喊大叫,放縱情緒發(fā)泄。
不知過去多久,沈云漪才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低著頭,嘀咕道,“不還是大楚太弱了。要是大楚國力強盛,就是兩面開戰(zhàn)又如何?”
沈文浩深以為然地重重點頭附和,“可不是!還是咱們太弱,要是我參軍,我一定會——”
“閉嘴!”沈家航?jīng)]好氣地打斷沈文浩的慷慨激昂。
沈文浩不服氣,最后在沈家航那雙幽深又滿含警告的眼神下,終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徹底閉上了嘴巴,低下了頭。
“這些話在家里說說也就算了,誰都不許往外說些什么。聽到了沒有?”
沈云漪有氣無力地回答,“聽到了。”
秦墨塵見沈云漪一副有氣無力,無精打采,全沒有往日的精氣神,不由道,“有件事,師妹知道了,應該會高興一點?!?p> 沈云漪不甚感興趣地問道,“師兄,什么事啊?!?p> 秦墨塵道,“這一次東胡要求的白銀其實不是十五萬兩,而是整整二十五萬兩銀子?!?p> 沈云漪感興趣了,不解道,“為什么會少了十萬兩銀子?難道是咱們據(jù)理力爭的結(jié)果?不對啊,東胡會如此輕易地就讓步十萬兩?不太可能吧。”
沈家航不知秦墨塵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但也接了下面的話,“墨塵說得沒錯。是因為有一將領捉住了東胡的二皇子。因此東胡才愿意讓步十萬兩,最終只要求十五萬兩白銀?!?
凌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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