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雙生
令人不寒而栗的騷動響聲再次響起，這次宋成全然不顧，一言不發(fā)的凝視著她：
“我當然會滾，不過不是現(xiàn)在，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一些事情，怎么好意思就走呢。”
“一直縈繞在我心頭的疑問總算是解開了，那就是這個屋子里是怎么會出現(xiàn)靈鬧現(xiàn)象的，明明這里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靈存在。”
“別這么看著我嘛，”沒理會那變得愈發(fā)冰冷的視線，宋成抱著自己心愛的小斧頭坐了下來擺擺手：“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一己之見，要是有哪里與事實不符的話，可以直接指出來。”
“你生母的靈并不在此，但有人仍希望并強調(diào)‘她還在’，于是人為的造成了靈鬧現(xiàn)象。”
“一直使我不得其解的是，人是怎么弄出靈鬧的，假如只是用惡作劇手法的話，一定會留下什么把柄，但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
“直到現(xiàn)在我才恍然大悟，答案原來這么簡單，沒有靈的話，自己制造一個出來不就完了？”
趁著鄭曦不備，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冷冰冰的完全感覺不到一點體溫：“我的學生原來有兩個，一個就是普通狀態(tài)的她，也就是那個除了態(tài)度有些不討人喜但與常人無異的鄭曦?！?p> “另一個就是你了，在受到刺激時出現(xiàn)的另一面，本身就是靈體的你使用靈鬧自然也就不在話下，每每使用你的這個能力擾得這個家不得安寧。”
驀然想起了那天的卦象，一個初六一個六三，初六是無知幼童，六三品行惡劣，看來是得到了印證：
“雖說是一體兩面，不過我很好奇，你終究也是這家的女兒，你真的就有這么恨你現(xiàn)在的母親？她好說也為了這個家付出了無數(shù)的心血——我再問一次，她到底對你或者說你的生母做了什么？”
說著，松開了她胳膊的宋成，再度默默的再度將照片移到了斧刃下方，好讓她心平氣和的配合工作，努力從她臉上的表情中試圖找出些許蛛絲馬跡。
“她什么也沒做，什么也沒錯……”鄭曦開口了，她沒有理會宋成行動上的威脅，只是靜靜的訴說：
“要說做的話，她也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而且做的很好，無論是作為一個妻子，還是作為一個后母，她只是——若無其事又自然而然的進入了這個家庭，取代了那個人的位置?！?p> “最開始，你嘴里的那個她，也很開心，父親也走出了陰霾，家里重新多了一個人，恢復了些許生氣?！?p> “這位后母也很稱職，自從母親走了之后，家里就只有不擅長家務(wù)事的父親和她兩個人，做飯只能點外賣，其他也是能對付就對付過去。而她來了之后，家里一切都井井有條起來，就跟母親在世時一樣?！?p> “就這么過了兩年，一切重歸平靜，這個家仿佛本身就該這個樣子，在某一天時，她突然慌了?！?p> “最開始只是一個疑問，好像很久都沒聽人提到過去世的母親了，她的內(nèi)心中也埋下了一個小小的種子——”
“死亡，到底意味著什么？”
“從一開始的悲痛到平復再到祥和的日復一日，逝去的那個人，就這么被所有人丟棄了、遺忘了，最后，就這么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直到現(xiàn)在，甚至連她存在過的痕跡都全部給抹去，原本屬于她的位置，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代替——”
一直安靜傾聽的宋成突然開口打斷了她：“你是說，你就是那顆種子生根發(fā)芽的最終產(chǎn)物？因為懷揣著生母被所有人遺忘的痛苦，所以就像是人格分裂一般，誕生出了你這個人格？”
用沉默不語來當作回答，明顯這個是代表著猜對了的意思。
“好好好！”一連用了三個好以及熱烈的鼓掌來抒發(fā)內(nèi)心的感慨，收起了自己小斧頭的宋成此刻笑得異常開心：“真的相當好！”
“不得不說，我親愛的學生，你演得異常精彩，說真的，我完全被你折服了?！?p> “不不不，我絲毫沒有懷疑你剛才說的那些，相反，我毫無保留的相信，真的。”
“說謊這種事情，一定不能全部撒謊，這種謊言是最最低級的，一戳就破；稍微好一點的呢，就是半真半假，不過熟悉的人也容易看出來；優(yōu)秀的謊言就是像你這樣，在所有的真話當中，只參雜那么一點點看上去不是那么重要的部分?！?p> “你也看出了我猜出了一些你這么做的原因，所以很干脆的將這部分情況全部放給了我，因為剛才被我抓住了胳膊，所以順水推舟的一口氣將兩個你這一點也交代了?！?p> “你刻意的引導了一點，你一直用她來代替本體，表明你是后來衍生出的第二人格，而我抓你胳膊時你的體溫也恰恰證明了確實如此?！?p> “但實際上，所謂的你其實是‘她’，而‘她’就是你！”
趁著她還沒反應過來，再度抓住了她的胳膊，這次很明顯屬于正常人的體溫，掌心處傳來的掙扎以及蹙起了眉頭顯示了她被戳中心事的不安。
當然，宋成此刻卻是一本滿足：
“一直跟我說話的就是你本人，鄭曦小妹，想騙過你老師還是嫩了些。你們兩個小鬼不停的交換身份混淆視聽，一呢是不想讓我分辨出誰是誰，因為鬧靈的那些障眼法被破除后，你無法確認我是否有別的對付靈體的辦法；二呢興許是因為那個靈體的你沒辦法持續(xù)不斷出現(xiàn)，需要一定的間隔?！?p> “別用這么一副我很可惡的樣子瞪著我嘛，我不否認確實是稍微有那么一絲絲，不過跟你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啦?！?p> “先不說把你現(xiàn)在的爸媽給弄得每天多么提心吊膽，單說家里被你的靈鬧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對你家就不是一筆小支出，就單只說說你的生母——”
“明明什么人都不在了，還平白無故的要替你的行為背鍋，現(xiàn)在大家都還撐著在，如果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你猜，被逼無奈之下，會不會請什么所謂的‘專業(yè)人士’來對你母親的陵墓做些什么？”
緊緊繃著的小臉，維持著她最后的倔強，當然，自己也不指望靠自己三言兩語的嘴炮就能解決問題，尤其是這種反抗期的小女生更是如此。
而面前的這位，則是犟到甚至靠自己就一分為二還引發(fā)了靈鬧的家伙，看來要下一劑猛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