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新規(guī)矩
“二小姐把我們叫過來是干什么?。∥疫@鍋里還熱著飯呢！”
“這誰知道呢！等著吧！”
“也不知道二小姐想怎么解決咱們莊子上的事，你說不會真的讓咱們交八成租子吧！”
“這二小姐看著面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那黑心爛腸子的，她不給咱們活路，大不了和她拼了?！?p> 眼尖的人看見溫景卿帶著一隊(duì)人抬著幾口大箱子往過來走，忙用胳膊肘碰身邊的人，“別說了，二小姐帶著人過來了?！?p> 年年歲歲指揮人讓他們把東西放下，溫景卿披著一件雪青色斗篷端站著，通身氣派看著比宮里的娘娘還貴氣。
朱唇輕啟，聲音清冷，“我查了前幾年的賬簿，大家交的租子雖是八成，可除過王萍家貪墨的那些，能計(jì)入賬的不過百兩紋銀。今日叫大家伙過來，就是想問問這莊子上的地大家是想繼續(xù)租還是想去別處？”
“二小姐，瞧您這話說的！我們不在莊子上種地還能干嘛？”
說話的婦人雙手疊放在胸前，臉上都是一種潑皮像，“大家伙說是不是啊！”
“牛家的說的沒錯(cuò)，這租子我們每年都是交了的，二小姐想趕我們走，我告訴你，這不能夠！”
“就是，我們都是交了的呀！憑什么趕我們走……”
溫景卿身邊的侍衛(wèi)見那些人想沖上來，伸手去拔腰上的刀，“退后，都退后?！?p> “小姐，我說這些人不會聽您的話，您非不信，您看她們是講道理的人嗎？”
年年滿臉氣憤生怕他們傷著溫景卿。
“二小姐，您出身高貴，從小錦衣玉食?？墒俏覀儾灰粯?，你要是把我們趕出莊子，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八成就八成，我們交?！?p> “爹，我餓?！币粋€(gè)小女孩抱著說話的粗漢，臉上臟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大家誤會了，我沒有要趕大家走的意思?！?p> 溫景卿看著臟兮兮的小女孩對著自己笑，“我只是想知道，這莊子上的地雖不是良田可并不貧瘠，為什么收成卻這么少？”
那漢子猶豫了一下，“這……二小姐既然問了我就跟您說句實(shí)話，我們都是奔這莊子上的田來的，本想著好好干讓全家都能吃頓飽飯，可是這租子一年一漲這種地的都是靠天吃飯，要是豐年還能勉強(qiáng)糊口，要是災(zāi)難租子一交家里的人都只能餓著，餓死人都不稀奇?！?p> “干的多得的少，莊子上的管事還時(shí)不時(shí)的克扣些，忙活一年什么都得不到，這哪還有心勁干活?！?p> 溫景卿見面前的人皆是衣衫襤褸，婦人小孩面黃肌瘦。
這人說得不錯(cuò)，莊稼人靠天吃飯好不容易有了收成租子一交什么都沒了，辛辛苦苦勞累一年什么都是別人的，任誰也沒有心勁好好干活。
歲歲問道，“那為什么不找莊子上先賒賬等有錢再補(bǔ)上不就成了。”
“姑娘說的容易，莊子賒賬七進(jìn)十三出，哪是人人都能借的。”
歲歲心中一驚這七進(jìn)十三出，也就是說借一百兩銀子到手的只有七十兩，三個(gè)月后卻要還一百三十兩。
溫景卿將地上的箱子打開里面都是串好的銅錢，“這些銅錢就是大家多交的那一成租子，去年收成不好我在多退給大家一成，每戶出一個(gè)人過來領(lǐng)?！?p> 站著的人哪見過那么多錢，頓時(shí)眼睛里都冒著光，可是都害怕溫景卿使詐沒人敢上前去領(lǐng)。
“怎么？都不想要？”
一個(gè)裹著藍(lán)頭巾的老人顫顫巍巍的去拿，眾人見溫景卿沒有對她怎樣，反正餓死是死，領(lǐng)了錢再死也值了。
每家每戶都讓婦女或者老人排隊(duì)去領(lǐng)錢，很快幾個(gè)大箱子便見底了。
年年見都領(lǐng)的差不多了，就揚(yáng)聲問，“還有誰沒來領(lǐng)嗎？”見沒有人再上來就對溫景卿說，“小姐，都領(lǐng)著了。”
溫景卿看她們都捧著錢笑，也沒有早上剛來時(shí)那么暴躁，“既然錢都領(lǐng)到了，我還有一件事想和大家商量，問問大家的意見。”
那些人都眉眼含笑的看著她，“二小姐只要不將給我們的錢要回去，說什么我們都答應(yīng)?！?p> “剛才有人說在莊子上干活沒有心勁，現(xiàn)在大家錢也拿了，我也不想養(yǎng)閑人，若是有人想到別處去我也不攔著?！?p> “二小姐這是什么意思？給我們錢就是為了誆我們走？”
“這錢我不要了，我們是不可能走的，大伙說是不是？”
“不是我說，二小姐好歹是將軍府嫡出小姐，這事做的可真不厚道。”
……
溫景卿見那些人雖拿了錢可是卻沒有要走意思，接著說，“這莊子收租無論災(zāi)豐向來都是收七成，如今我想將這規(guī)矩改了，各位不如先聽聽新規(guī)矩在決定去留？”
“莊子上的地大家可以按著原來的畝數(shù)繼續(xù)租著，這租子我也不要你們按每年的收成分成。劣等田每畝每年收租四石，優(yōu)等田每畝每年收租八石，莊上賒賬賒糧收取兩分利，春耕借貸秋收還本付息?！?p> 一人站出來問，“那要是豐年時(shí)收成很好，也只交四石糧嗎？那交完租還剩很多怎么辦？”
“既然說了收租的數(shù)額固定，無論多出多少自然都是莊戶的?！?p> “二小姐，若是遇到災(zāi)年那錢當(dāng)年秋收后還不上怎么辦？”
“還不上就將利息計(jì)入本錢繼續(xù)收利，延遲到下一年還?！?p> “二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只要交夠租子其余的無論多少都是我們自己的？還有那兩分利是真的嗎？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溫景卿笑著對她點(diǎn)頭，“當(dāng)然是真的，不過每家每戶一年只能借錢一次在還清之前不能以兩分利借第二次，若是要借還是以七進(jìn)十三出賒賬。”
“大家若是能接受這這規(guī)矩就拿著錢回去，若是接受不了去留隨意，我也不會為難你們?！?p> “不走，我們不走，這天底下上哪找這么好的事?！?p> 站著的人都交頭接耳的議論，“從來沒聽過這種規(guī)矩，天底下哪有二分利就可以借到錢的好事……”
“你聽見二小姐說的什么了嗎？快掐我一下，讓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才四石糧??！這可比按收成分成好多了，這要是收成好一畝地能產(chǎn)八石糧呢！這租子連六成都不到……”
溫景卿看他們都喜笑顏開，“大家都能接受嗎？”
剛才還滿臉憤懣的漢子現(xiàn)在直接跪在溫景卿面前，“謝二小姐，二小姐真是活菩薩……”
其他人也都拉著自己的孩子給溫景卿下跪磕頭。
“大家都起來吧！我要說的也都說完了，大家沒什么事就可以回去了?！?p> 溫景卿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正打算離開，忽然跑過來一個(gè)小孩。
“你是二小姐？這個(gè)給你。”那孩子將手中的野花遞給溫景卿，“我覺得你不像菩薩?！?p> 溫景卿蹲在他面前，若是上一世自己腹中的孩子沒有滑胎，會不會也像面前這個(gè)孩子這么可愛，“為什么呢？”
那小孩抿著手指，“因?yàn)槟汩L得很好看，更像仙女。”說完一溜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