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侍女

　　這話可把初夏嚇著了，忙福身解釋道：“奴婢豈敢抱有那非分之想，只是他在時，小姐的笑容便多些，故而想著提及他來令您開心些?！?p>　　郁歡瞥了她一眼，“京都盛傳我心悅九皇子，為何你不在我面前提及他呢？”

　　“奴婢好歹也是您一眼相中的人?！背跸男闹菦]生氣，只是在打趣，也順著她話說下去，“且不說與您心有靈犀，便是曲水流觴那日，早間流言已然攻破，您和宣公子的相處，奴婢看在眼中，誰會讓您歡喜誰會讓您不悅，奴婢看得出。”

　　她這番話已有幾分逾矩。

　　談話間兩人已穿過回廊行至前廳，郁歡拉下臉來，故作威嚴(yán)道：“換作旁人，我定讓她吃板子。”

　　她沒拿初夏逾矩當(dāng)回事，便是在承認(rèn)與她之間的主仆之誼深厚。

　　廳內(nèi)，姑娘身形單薄，明明有座卻不坐，也不站著，只埋著頭在地上跪著，也不知是跪了多久，或許是從進門便跪著了吧。

　　郁歡優(yōu)雅落座，早膳已是備好，她凈了手，明顯沒有什么胃口，卻也未叫人撤了去，沒了和初夏說話的那分溫柔，嗓音清冷，“你叫阿桑是吧?！?p>　　阿桑跪著，不敢抬頭，呼吸有些不暢，“是，承郁小姐的福，撿了一條性命，此等恩惠，阿桑無以為報。”

　　郁歡低眸瞧她，動了動手指示意一旁的婢女將人扶起，“我非是天家人，見我無需這般禮節(jié)，用過早膳沒？”

　　阿桑如坐針氈，終抬頭與她對視，搖了搖頭。那張臉滿是胭脂水粉，臉和脖子完全是兩個顏色，說不出的怪異。

　　“吃吧?！庇魵g看一眼便猜到個大概，沒深究，打了個哈欠道：“你先前說你父母不知所蹤是吧。”

　　阿桑聞言，剛拿起筷子的手抖了抖，眼淚布滿眼眶，卻忍著沒落下，“是，還望郁小姐心善，能替小女尋找親人，小女心知唐突，能被救已是天大的福分，可是...”

　　郁歡頷首，吩咐下去，“嗯，這事去知會李管家一聲?！?p>　　立馬有婢女領(lǐng)命退出去。

　　阿桑驚訝，毫不猶豫地從座上起身跪下，“郁小姐大恩。”

　　她昨日未要那封口費便被初夏差人打暈送至唐府，唐家人不由分說將她打了一頓，又把她關(guān)在柴房，說是等少爺回來后再收拾她，她害怕，眼見暮色愈濃，還未等來少爺?shù)氖帐白约罕泱w力不支暈了過去。

　　半夜又被冷水潑醒，說是郁家那位小姐要找她，她還以為...還以為...

　　郁歡平淡道：“于我舉手之勞罷了。”

　　阿桑埋著頭，堅定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是再生父母，阿桑無以為報，唯以身相抵?！?p>　　她有猜測，這郁小姐與那初夏并非表面這般和睦，郁歡本可不料理此事，又何須再將她從唐府接出來，又或者說是郁歡根本不知她被丟于唐府。

　　郁歡面露難色，“你是平民?！?p>　　“阿桑甘入奴籍，侍小姐左右，為您赴湯蹈火?！?p>　　初夏聞言不悅，這可不行，她要得郁歡獨愛，才能時刻掌握一手情報，多一個人，便是多一個變數(shù)，“若非到了絕境，誰愿賣身為奴，小姐，依奴婢看，她居心不良?！?p>　　郁歡不語，發(fā)起呆來。

　　冷，冷得要死。

　　阿桑：“父母不知所蹤，我一弱女子難以謀生，又恐賊人報復(fù)，與其成日活在恐懼中，不如再傍身依托于郁小姐，我自知，已是承了天大的情，如此這般頗有些不要臉面，可是...阿桑求郁小姐垂憐?！?p>　　初夏咬牙，這小丫頭片子嘴還挺會說，“小姐！”

　　郁歡回神，“那就留下吧?！?p>　　她起身，扶著初夏的手腕，慢步離去。

　　回去的路上瞧著初夏微微不滿的神色，解釋道：“忘了昨日我說的了？況且你一人侍我也累，多個人分擔(dān)未嘗不可?！?p>　　初夏明了，“是奴婢善妒了。”

　　“今個叫院里人都散了吧，你也不用守著，我啊，估計得睡上一天?！庇魵g臥在榻上，抬手將發(fā)髻間的釵子取下。

　　初夏忙撫上她的手，替她取著那些首飾，“是，您好生歇息?！?p>　　手碰上郁歡手的那剎那，她只覺得像摸著冰塊一般，“奴婢瞧您臉色實在不好，還是請郎中來瞧瞧吧。”

　　“不用，老毛病了?！比缒陌l(fā)散落在肩，郁歡靜靜臥著，滿眼疲憊，“睡一覺便好了，便當(dāng)是放你一天假?！?p>　　說著她閉上眼眸。

　　初夏見狀也不再多言，替她掖了掖被褥，靜步退了出去，關(guān)好房門，不消一會，院里便是安靜了下來，唯余風(fēng)吹葉動雨打海棠聲。

　　而也是這時，臥在榻上的郁歡一口鮮血噴出，忙坐起來平息運氣。

　　她是故意遣初夏出府的，她想，她的情況初夏當(dāng)是會告訴宣佩玖的，她需要這份同情，難保這不會是救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