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是生鮮店買的袋裝大米，二十公斤五十塊錢。
普通包裝，價格親民。
口味不會像五常這樣的高檔貨那么驚艷，但肯定也不會太差。
果然，在狼吞虎咽干掉一大碗白米飯以后，大長老只是輕輕點點頭，表示這東西可以果腹，完全沒有先前見到食鹽時那種驚詫莫名。
“白米里面的‘力量’，沒有竹鼠多?！贝箝L老舔了舔嘴，輕聲說道。
潘梨點點頭。
最為一個不合格的吃貨，他也知道碳水化合物里面的營養(yǎng)成分，肯定是不如肉類多的。
換句話說，碳水化合物不管飽。
但此力量是不是彼“力量”，潘梨不敢肯定。
“大長老，我打算明天去城里，麻煩下午再派兩人隨我轉(zhuǎn)轉(zhuǎn)？”
想要靠自己帶來的那幾十包大米把蠻寨喂飽，簡直是天方夜譚。
竹林三寶紅燒也好，做湯也罷，翻來覆去地烹飪，一個林子也喂不飽一千張嗷嗷待哺的嘴。
潘梨必須另辟蹊徑。
“好?！?p> 大長老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點了芽和虎的兵。
出乎這對兄妹的意外，潘梨這次沒有去竹林里，直接殺向河邊。
好在大河就是竹林不遠處，眾人沒有走多遠。
殤殤白水，滾滾東逝。
波光粼粼的河面看起來很平靜，但河面下面的滾滾暗流看得潘梨直皺眉。
“芽，這條河，你在這里洗涑，可知深淺？”
芽搖搖頭，“沒有下去洗涑過?！?p> 她渾身上下就一套皮甲，可不敢跑遠了到這里洗涑。
潘梨又轉(zhuǎn)向一邊的獵手，“虎，河里有大魚，你們狩獵隊就沒有想過抓魚填飽肚子？”
“太腥，骨頭多，無法下咽?！被⒁荒樌硭斎弧?p> 算了吧。
潘梨的嘴角抽了抽，直接拿出了自己準備的秘密武器。
……
潘梨第二天又是被芽背著上路的。
叢林里沒有路。
深一腳淺一腳，胖子望著一座又一座的山梁哭笑不得。
一行人七八個，中午時分才到了城里。
高聳入云，壯觀奪目。
眾人進城。
商鋪鱗次櫛比，人流接踵不止，到處都彌漫著小販的吶喊，煙火氣很足。
雖然這些人穿著奇形怪狀，但他們臉上都洋溢著輕松的微笑。
“這是一個商業(yè)氣息很濃郁的街道?！彼谛睦锵氲?。
很奇怪。
深山里茹毛飲血，城市里以物換物，野蠻和文明居然能在這個城市和諧相處，真是叫人意外。
想到這里，潘梨有些奇怪地開口了，“虎，你們平日賣皮毛，就是在這里么？”
“在城東碼頭處……先生，實際上我們蠻人大部分交易，便是在城東?！被⒐傲斯吧碜樱袂榉浅９Ь?。
出發(fā)前，大長老把他們幾個獵手叫進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幾個年輕人的眼睛現(xiàn)在都盯在潘梨的身上，大氣都不敢呼一口。
“潘，云州城邊，可不止我們一個蠻人部族?！?p> 芽在潘梨身后探出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了。
這是蠻族少女第一次進城，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人，小雞崽子一般縮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虎，帶隊去城東……芽，你說說看？”
許是潘梨的聲音很溫柔，叫人如沐春風，芽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幾個獵手開路，蠻族少女依在潘梨身邊，娓娓開口了。
云州。
蠻。
漢。
邊陲。
幾個關(guān)鍵字在芽的嘴里演繹出了云州城最精彩的傳說。
云州城坐落在帝國的南疆邊陲，千年來云州府內(nèi)一直生活著不少的蠻族山人。
山蠻，花蠻，蟲蠻，水蠻。
近些年來，漢人在云州城內(nèi)大動作不斷，駐軍，開學(xué)，通商，蠻漢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融洽。
“雖然不想承認，可是我們蠻人比起那些漢家娃娃，似乎粗俗蠻橫一點，只會打獵采果，所以通商以后能做的事不多?！?p> 芽告訴潘梨，云州城城東碼頭處，有一個巨大的碼頭，來往于云州和都城的大船常常在那里上貨卸貨，有不少蠻人在那里做苦工賺些銀兩。
“還不止?！?p> 虎怒了努嘴，輕聲接過話茬，“先生不知，碼頭旁邊就是云州的城東集市，我們的皮毛獸肉大多就是那那里買賣……”
東市算是云州城里的蠻商聚集地，那里各式的商品應(yīng)有盡有，從腳底穿的草屐到身上披的皮裘，到各種吃喝用度，你能想象的材料器具那里都有售賣。
“簡單而言，東市就是我們蠻人的貨物集散地，想買什么，想賣什么，去那里就對了?！被⒅刂氐攸c點頭，總結(jié)似的說道。
“那我們就去那里吧?！?p> 一路辛苦略過。
眾人到達東市的時候，已經(jīng)饑腸轆轆了。
一抬眼，潘梨驚訝了，果然是好大一個碼頭。
遠遠望去，便是無數(shù)粗壯黝黑的柱子扎進了云層，數(shù)不清的繩子隨風搖曳，黑壓壓的人群螞蟻一般在大船上下忙碌著。
隱隱約約有粗獷的號子聲傳來。
莫名的，有些威嚴。
“虎，去店子。”
不敢拉近鏡頭，潘梨的聲音有些嘶啞。
很壯觀的景象，可惜不是買賣的好地方，不知道為什么，潘梨有些不敢靠近那里。
虎應(yīng)了一聲，也沉著臉帶著人慢慢退開了。
他們幾個蠻人，在人潮人海里什么也不是。
店子自然是部族買賣商品經(jīng)常去的店子，聽年輕的獵手說，他們狩到了大東西，經(jīng)常抬著入城到這家店子換些糧食，掌柜對蠻人還算和藹，價格公道。
“掌柜?！?p> 走走停停，眾人在一個街角的小店面前停住了，老遠虎就朝店子里大聲叫喊起來。
“喲，是虎呀?！?p> 見了潘梨一行人，瘦弱的老頭嘴角堆笑，三角眼里冒著精光。
“廢話少說，給我們準備一點吃食，等下還有事?！?p> 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虎大大咧咧地開口道。
“美食應(yīng)有盡有，只是……”
掌柜的聲音拖得很長，有些為難地朝眾人聳了聳肩，“本店概不賒賬?！?p> 入店的時候，他也上上下下打量了眾人一番，除了幾個獵手背著的竹簍，他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小小的竹簍是裝不下什么大獵物的，在東市開了這么久的店子，掌柜的眼睛比什么都尖銳。
“你！”
虎有些怒了。
蠻人賣了貨基本上都換成糧食帶回寨子里了，手上哪里存有銀兩？
打人打臉，掌柜毫不客氣。
狗眼看人低？
年輕的獵手臉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