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無能且丑陋的山蠻男人,讓我當(dāng)了他的刀筆吏。
我用訓(xùn)練的理由拒絕了他。
“哦,你所謂的訓(xùn)練,就是準(zhǔn)備將來你的族人吃晚餐的時候,能夠聽著音樂餓肚子嗎?”
不生氣,不生氣。
我是寨子里唯一識字的巫女,所以出任刀筆吏就是我的責(zé)任,責(zé)無旁貸。
作為一名合格的刀筆吏,我要用最“真實”的筆墨記下來寨子里發(fā)生的一切。
剛才那個胖子瞪了我一眼,這是第一筆記錄。
……
低矮的巖洞是普通蟲蠻的居所,潘梨只見蝶搖了搖手里的鈴鐺,一個個黑烏烏的洞口就鉆出了一個個女人來。
她們或高或矮,卻一個個靈巧無比,只是一個支撐點地,便輕輕地落到了蝶身邊,不一會兒,潘梨面前就多了一群面罩各式面紗的女人,瘦瘦弱弱,把蝶家門口的通道圍了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是寨子里最強壯的女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命令她們。”蝶說。
最強壯的女人么?
看不到她們的容貌,但只看身形,潘梨就知道她們的身體并沒有蝶說得那么強壯。
佝僂,瘦弱,皮膚是病態(tài)的白,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健康。
“你,你,還有你!”
隨意點了面前三個姑娘的名,潘梨招了招手,讓蝶把蟲蠻的姑娘們解散了。
“去哪里?”蝶說。
她也不問潘梨準(zhǔn)備做什么,就好像昨日潘梨突然對她的妹妹又摸又掐一樣。
“果林?!?p> 他看著不遠處的峽谷,淡淡地開口了,清晨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長,“我需要到你們平日采集果子的地方看一下,蝶?!?p> 解決蟲蠻部落困境的關(guān)鍵,無疑就是糧食,光靠患或者潘梨出手支援,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采集下來的果子,蟲蠻有特殊的方法可以保存下來,這是部落能夠安穩(wěn)度過寒冬的關(guān)鍵——但這也只是度過罷了。
潘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們生活的這個寨子,與其說是山谷,不如說是個封閉的峽谷,四周被高高的山壁包圍著,日照有限,能夠適合植物生長的土地,也有限。
不開放新的收入項目的話,這個部落必會消亡。
而且潘梨相信,這個倒計時不會很長。
“走吧?!?p> 蝶點了點頭,領(lǐng)著幾位族人帶頭出發(fā)了,她的身后,青衣的小姑娘倔強地拿著根毛筆在竹筒上寫畫著。
旋梯,石路。
蟲蠻的寨子比起山蠻,陡峭了許多,潘梨一路跟隨著隊伍,一邊觀察著附近的一切。
苔蘚,針葉林。
未融化的積雪,冰河與松鼠。
僅僅十分鐘,潘梨就以為自己走過了四季。
時不時,他拉住幾位土著聽下來,具體問問自己的發(fā)現(xiàn)。
蝶倒是知無不言,只是她說著說著,潘梨就越發(fā)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
“蜉,水上的小蟲,可以踏浪,捕魚為生,味道不佳,不能見火?!?p> “應(yīng)聲,喜歡躲在石子下面,兩只和群,一只鳴,一只應(yīng),臭且丑,不可食?!?p> “織,夏蟲,月下飲露,巖間啼鳴,雄者見面即斗,三畝只存一只,味道尚可?!?p> 兄弟們,蛐蛐味道怎么樣?
潘梨不知道答案。
他覺得,這玩意兒就算烤熟了也有些慎人,非要進嘴的話大部分人估計是無福消受。
或許是把蟲子列入食譜的關(guān)系,蝶的介紹說明多以能不能吃結(jié)尾,很有特色,潘梨臉色慘白,但還是時不時點頭,回應(yīng)著女主人的介紹。
“哎?!?p> 長長嘆了口氣,潘梨伸手?jǐn)r下了隊伍,朝一邊的音點點頭,“音,記下來……織,促織,斗蟲?!?p> 啥玩意兒?
漂亮的刀筆吏刷刷刷就鐵筆銀鉤開始書寫了——
愚蠢的齷鹺男人,準(zhǔn)備叫人和蟲蠻決斗了。
會是誰?
他身上動蕩的力量太少,下場的只能是別人。
眨了眨眼,她狠狠地瞪了虎一眼。
潘梨沒有理會自己的護衛(wèi)莫名奇妙打了個哆嗦。
他現(xiàn)在的心思全部在自己的發(fā)現(xiàn)上。
促織。
織就是促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蛐蛐,蝶的介紹很是符合這種小蟲的生活習(xí)性。
“斗蛐蛐”這種文化在華夏歷史里源遠流長,和“竹”一樣占下了濃濃的筆墨。
潘梨這會兒甚至還記得自己小學(xué)課本上那個小孩兒死了之后變成蟋蟀復(fù)仇的故事。
走馬飛鷹斗蛐蛐,這可是歷史上高富帥的標(biāo)配,作為一個合格的穿越者,潘梨覺得自己有責(zé)任豐富這些紈绔子弟的娛樂生活。
蟲蠻部落把它們當(dāng)做了食物,還嫌棄“三畝存一只”太過稀少,簡直是暴殄天物。
發(fā)現(xiàn)蛐蛐,潘梨的心情很好。
他甚至吹起了口哨。
“什么曲子,難聽死了!”青衣少女毫不客氣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以音為名,少女在這方面的造詣很高,她不允許有人褻瀆音樂,哪怕再兇惡的蠻子也不行。
“哈哈哈?!?p> 潘梨哈哈大笑,眨了眨眼睛打趣了少女一番,他怒了努嘴,“管它好聽難聽,能夠直抒胸臆就行。”
直抒胸臆?
身邊幾個姑娘同時臉色大變,患更是雙眼一緊,直接開口了,“先生?”
她可是親眼見過潘梨在竹林的表現(xiàn)的。
山蠻部落寨子外的一片普通竹林,潘梨只不過嘰里咕嚕說了幾句言,這會兒就化身皇室貢品,普通人家千金求而不得。
潘竹,夏之重寶。
這種蟲子,是不是也有普通人不知道的力量?
患想起了云州城。
那里,修士已經(jīng)如云,將軍卻下令,擅進蠻山者殺。
沒有人敢妄自打攪一個天言君子。
就是自己,也是有了潘梨的許諾,才能帶著糧食出城支援蟲蠻部落。
患沒有告訴潘梨,自己帶來的糧食不止一千兩,甚至翻倍都不止。
那是她的謝意,君子帶她突破,區(qū)區(qū)金錢豈能衡量?
感謝上蒼,讓自己來到了蟲蠻。
她覺得自己的預(yù)感很快就要實現(xiàn)了,這里就要發(fā)生奇跡!
“患,你猜得沒錯。”
笑容慢慢消失,潘梨的表情嚴(yán)肅起來,他靜靜地把目光轉(zhuǎn)向一邊的黑衣女子,“相信我,蝶……就算你們一顆果子都沒有,就憑這幾只促織,寨子也餓不死!”
“促,促織?”
潘梨點了點頭。
兩股滾滾熱流溢滿了臉頰,黑衣女低聲抽涕起來。
“姐?”
看了看潘梨,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音的聲音有些驚慌。
一個滾燙的身體抱住了她,哭聲撕心裂肺起來。
PS:要上推薦了,存稿中,這幾天只有一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