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司有些無聊的等待著電梯,明明只有一層之差,卻像是過了千年之久。
杏子戴上耳機,一邊哼著歡快的曲調(diào)一邊悄悄把目光挪向另一座電梯。
那個木頭似的男人并沒有注意到她,她失望的把目光挪了回來,盯著自己的鞋子,時不時抬頭看看電梯的運作速度。
這座公寓有兩節(jié)電梯,身為戰(zhàn)后的產(chǎn)物他們都有一個很直觀的特點——慢,且穩(wěn)重。深刻突出了那個年代日本人的垂頭喪氣和不甘平庸。
漫長的等待下……電梯終于來到了十五層,兩節(jié)電梯同時停在了這里。
血液慢慢的從門縫中擠了出來,就像一瓶快要用完的牙膏一樣,緩慢但是有力,在某種不容反駁的意志之下一點一點的向外蔓延著。
“啊!”杏子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尖叫了起來。
“祝你生日快樂,杏子醬?!彪娞蓍T被打開,一個穿著正裝的男人微笑的看著杏子,那束花是代表愛意的紅玫瑰,就像血液那般鮮艷的綻放在黑夜里。
“澤井君……”杏子的臉紅得像個蘋果,這是她的男朋友,她正是打算要搬出去和他同居,他們已經(jīng)交往了三個月了,澤井不僅長得帥氣為人正派,還是一個熱心腸的好警察。
“我已經(jīng)準備好蛋糕和飲料了,我們一起回去吧。”他牽著杏子的手滿臉笑意。
杏子下意識的看向另一座電梯……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嗎?
“還有什么東西沒收拾好嗎?”澤井溫柔的問道。
“沒,沒什么?!毙幼影炎约旱氖痔嵯溥f給澤井,“交給你了,澤井君?!?p> “當然……”
“我是說……日后也交給你了?!?p> “當然。”澤井龍生接過手提箱,一把拉住杏子的手,他們在電梯里激烈的吻了起來。
北條司覺得今天的自己應(yīng)該是被死神看上了,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那種。
他從來沒有想過打開電梯時,會看到滿地的尸體……殘塊。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那種鐵銹混合著汗味和某種香水結(jié)合在一起的味道讓人作嘔。
他差點沒吐出來,因為面前還有一個戴著般若面具的黃毛正拿槍指著他。
槍眼冰冷的氣息成功壓下了他的胃酸和今天午飯時吃得豬排飯加半杯啤酒。
“你就當作什么都沒有看到,可以嗎?”北條司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就像鴕鳥碰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會習慣性的把頭埋在沙子里面。
那樣做并不會讓他變得安全,不過可以讓他覺得安全。
北條司卻沒有覺得安全,尤其是當他被一腳踢進電梯里面,臉趴著墻的時候。
他只覺得一股尿意鋪天蓋地的襲來,雙腿更是丟人的不停顫抖著。
“喂,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我什么都沒看到啊……”北條司顫抖的說道。
身后那個戴著可笑小丑面具的黃毛卻沒有理他,只是扣下了槍上的保險。
“咔嚓”機簧碰撞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異常的刺耳。墻壁上的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流下,符合牛頓力學的向下流動著,自然而然的流進他的口中…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安靜的接受著死亡的到來。就像他在列車面前一樣,安靜而乖巧的面對著死亡。血液激活了某種潛在的東西……很危險很純粹的東西。
他想起了那位老頭子,叼著煙跳向地鐵的畫面。老頭子全身都被撞散了,變成一灘看不出來的肉泥,只有眼睛還保存完好。
無論怎么說,他都替他死去了,那么……
他是否該替他活著?
答案不言而喻。
“嚓”槍機和彈簧碰撞的聲音響起,預(yù)料之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他只能感受到一團被壓縮的空氣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fā)。
他冷靜的回身一拳,卻被黃毛輕松的躲開了。
“運氣不錯啊,小子?!秉S毛想起他殺那個替死鬼時用了兩發(fā)子彈,一發(fā)射穿貓眼,另一發(fā)射中頭顱。
現(xiàn)在彈簧剛剛好指定在空著的彈鼓里。
“啊……你的運氣也不錯啊……”北條司咧著嘴,舔了舔嘴角邊的血液。
“是嗎?”
“是啊?!?p> 電梯門緩緩的合上……
兩人沉寂了一會兒,就像兩只蓄勢待發(fā)的野獸正在磨牙利爪,黃毛把保險扣上,將手槍隨便扔到尸體旁邊,隨便活動了一下手腕。
他能感覺到面前這個家伙已經(jīng)和剛剛的那一個判若兩人,這從肉體上看不出來,不過身為殺手的直覺卻果斷的告訴他,面前的已經(jīng)不再是獵物,而是同樣渴望著鮮血的獵人。
這是病,北條家族的遺傳病,見到血液的時候,鮮血的氣息會解除掉他們身上的某種身為人類的特質(zhì),進而讓他們更加趨向于……野獸。
北條司并不清楚這種特質(zhì)到底是怎么樣得來的,不過他現(xiàn)在卻沉迷其中。
他渴望血液,病態(tài)一般的渴望血液,這種瘋狂直接扭曲掉他的其他意志。
包括恐懼、憐憫、野心……所有的欲望都轉(zhuǎn)為了最基礎(chǔ)的東西。
血欲,對于鮮血的渴望,對于那種猩紅液體的著迷,尤其是……活著的血液。
他的視野里,只剩下最純粹的血紅色。
“我可以……喝點你的血嗎?”北條司抬起頭問道,他的聲音充滿了瘋狂的意味。
比聲音更快的是他的手臂,他放棄了身為武士的拳腳功夫,轉(zhuǎn)而用手指、牙齒、甚至頭顱來發(fā)起進攻。
黃毛死死的架住橫劈而下的雙手,卻不想北條司的嘴巴咧成一個恐怖的角度,上下開合程度甚至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他看著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被這么活活撕下來一口,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和肌肉被完全撕下來,能勉強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啊啊啊……”黃毛下意識的叫了出來,這種痛苦并非人類能夠承受,皮肉被像果皮一樣毫不留情的撕開,人類的皮下神經(jīng)卻遠遠超出蘋果本身。
黃毛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蹬出,踹在北條司下體最脆弱的地方。
被痛苦所激發(fā)出來的力量直觀的傳遞到了北條司身上,他像皮球一樣撞到電梯墻壁上,然后反彈回來。
從襠下傳來的痛覺甚至已經(jīng)讓瘋狂的他也略微清醒少許,不過傷口流淌而出的血液卻讓他再度陷入了瘋狂之中。
他繼續(xù)撲了上去,一把頂住黃毛的身體,將他的身體按著電梯控制面板上。
黃毛的脖子被他狠狠的掐住,呼吸開始變得十分困難,源源不斷的力氣從他脖子上彎曲的手指中傳出來。
他怎么也沒想到面前這個看上去就像廢宅的家伙居然還有如此恐怖的一面。
“啊啊?。 北睏l司的嘴巴再次延伸開,巨大的張合力撕破了他嘴角的皮膚,甚至撕裂到耳朵邊上,血液開始從嘴上的傷口流出來。他卻像完全沒感覺一樣繼續(xù)張合著大嘴,直到某個臨界點以后。
“嚓”一口咬在黃毛右頸靠近肩膀的地方。脖子上的動脈就這么被直接咬開,奔騰而出的血液如同小河一般流入他的口中。
黃毛的手一點一點的扒開了控制面板,一把扯出里面的電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到面前這個瘋子身上。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