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山林里度過了兩個夜晚。
這也讓她確定玉晶小姐不會再引來妖魔了。
太陽從前面升上來,她感受著山林微小的霧氣,和阿利撿起路邊的樹枝。
山林里似乎不會遇到妖魔,人們已經不在路上撿好柴火了。
但她和阿利已經養(yǎng)成了習慣,而且在行程路途中撿樹枝也是他們的一種樂趣。
中午人們在樹下生火吃了飯,又慢慢的啟程了。
他們穿過綠色濃郁的山林,眼前還是深色濃郁的山。
無限重復的山林讓人們松懈下來,然后人們交談多了起來。
她也看向了山林,看見了樹,看見了花,看到了遠處飛過的鳥兒。
這時,阿利拉了她一下,讓她看,“樹上有只好漂亮的鳥。”
他們順著阿利指的視線看去,看見了一只白冠,紅尾,羽毛金色的鳥。
鳥不甚大,成年男子拳頭大小,但身形修長優(yōu)雅。
他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鳥。
梨溪問,“阿薛,那是什么鳥?”
薛臉說,“應該是吳鳥?!?p> 她疑惑,“吳鳥?”
薛臉就點頭,“嗯,一種叫聲好聽的鳥?!?p> 梨溪說,“只是叫聲好聽嗎?”
薛臉搖頭,“它還會口吐人言。”
阿利就吃驚不已,“還會說話?!”
“嗯,平時叫聲好聽,當遇到它中意的人,它就會飛到那人面前口吐人言。如果中意之人生病或受傷瀕死,它還會用它胸口像玉一樣的種子救人一命。”
他們就看向吳鳥的胸口,吳鳥胸口羽毛蓬松其中有一個小小的金色硬物,因為跟羽毛的顏色相近,所以他們一開始沒有看見,想來那就是種子。
身邊人們聽到也看了過去,有人就說,“它的種子可以治病救命,那應該很多人抓捕吧?我怎么沒有聽過呢?!?p> 也有人想停下去抓,畢竟可以救命那就是一道保障啊。
正好聽到男人問,他們就看向了薛臉。
這是人們第一次同她之外的阿利他們說話,聽見問的是別人,薛臉表情也沒有變化,他說,“捕獲了也沒有用。如果不是它心甘情愿跟隨的人,抓了它,它也會絕食而死?!?p> “啊?!?p> 人們沒想到吳鳥是這么單一重情的鳥。
見他們似乎不難說話,又有一個人問,“死了它胸前的種子還有用嗎?”
“沒用了。曾經有人抓過,在吳鳥絕食而死之后挖出它胸前的種子,但種子一離開它的身體就變成了灰燼。”
人們就可惜。
不知道是可惜吳鳥還是可惜吳鳥死了種子沒用。
“那如果在它死之前取下種子呢?”
薛臉還沒有說話,就有人說,“應該也是變成灰燼了,如果成功了我們不會不知道吳鳥這種鳥的存在。即使沒見過也會聽過的?!?p> 他問薛臉,“對吧?!?p> 薛臉點頭。
于是人們就嘆了一口氣。
有人說,“如果沒有強硬抓捕,那它在有一天也會拯救一人的生命吧?!?p> 人們就嘆,“是啊?!?p> 雖然可惜,但人們的視線還是落在了吳鳥身上,不知道他們中有沒有它中意的人,但直到走遠了,吳鳥也沒有飛下來,飛到他們中的誰面前。
不僅如此,他們還沒有聽到它的叫聲。
人們就又一陣惋惜。
這之后,他們就對繼禮叔他們熟了一點,雖然也沒有跟他們親近起來,但至少看見會打招呼了。
她對此感到高興。
到了夜晚的時候,人們在樹下扎營生火,現(xiàn)在人們已經很熟練,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來,什么時候啟程,什么時候滅掉火睡覺。
深夜,山林一下子冷卻下來,仿佛世間萬物都陷入了沉睡。
但她卻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因為她聽到了翅膀扇動的聲音。
但還不等她爬坐起來,就傳來了人們的慘叫。
慘叫聲驚醒了人們,繼禮和宰虎第一個翻坐起來,他立刻吩咐宰虎拿上行李逃走。
因為有了經驗,他們很快就背著行李牽著馬離開。
同他們一樣,人們有了經驗,所以睡覺的時候都把行李收拾好放在一爬起來就可以抓到逃走的地方。
她跟著人們離開這里,回頭看向了后面,他們剛剛逃出來的營地里一只巨大的鳥正扇動著翅膀襲擊了一個又一個人,下面人們從那里奔逃而出。
只拿了一個包袱,沒有顧得上馬車和帳篷。
天上沒有月亮,她沒有看到那個妖魔的模樣,只能從它扇動翅膀知道那是一只鳥。
人們逃出了很遠,一直到慘叫聲聽不到也看不見妖魔的身影才停了下來。
然后天亮才回去拿只顧著逃命沒有帶出來的行李馬車。
在營地的地上到處是血和妖魔吃剩下的殘渣,把馬丟在那里,人們做好了馬都被吃了的可能,但馬只死了幾匹。
這次妖魔襲擊,死了十三個人,五匹馬。
五匹馬并沒有都吃掉,想來是吃飽了,有三匹馬尸體還完好。
人們拿上行李,有些可惜不能割下馬肉,但人們還是離開了。
因為那些尸體殘渣太過血腥,所以人們早上都沒有吃飯,接著趕路了。
中午的時候,人們才從血腥中緩過來,吃了一點干餅。
坐在樹下,有人感嘆,“看來不能松懈啊?!?p> “是啊。不知道何時妖魔就來了?!?p> 她有懷疑過玉晶,但玉晶小姐怎么引來妖魔?山歡是她拿了山歡花,……難道是山歡?但她沒有看到妖魔的樣子,不能確定。
阿利問,“是山歡嗎?”
顯然他也懷疑玉晶小姐。
幾人搖頭,梨溪說,“不確定?!?p> 于是他們就沉默了下來。
吃了午飯人們就啟程了。經此一事,人們打起精神趕路,不再因為重復的山林松懈下來了。
但第二天的夜晚,他們又受到了妖魔的襲擊。
這次她看見了月光下妖魔的模樣,是山歡!
它沒有香味沒有叫聲,是那只山歡!
繼禮他們也認出了山歡,在又一次逃離山歡襲擊的營地之后,她停了下來,問繼禮,“叔,山歡是玉晶小姐引來的,我們不告訴人們嗎?”
她停下來,繼禮他們也停了下來,聽到她問,繼禮沒有說話。
這時,就聽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問道,“山歡是玉晶小姐引來的?”
她回身看去,跟上來的是一群大多系著頭巾的人,他們有一百多人,似乎是一個隊伍。
問話的是額頭系著頭巾,同宰虎叔年紀相仿的男人。
她就看向繼禮叔。
見她不說話,孟迫又問,“你說山歡是玉晶小姐引來的是真的嗎?”
見繼禮叔沒阻止,她就點了點頭。
她點頭,孟迫反倒沉默了下來,同他一起的人們也如此。
然后后面又傳來腳步聲,是逃出來跟上的人們。
孟迫就說,“我們也走吧?!?p> 于是她和阿利他們跟著男人他們一起向前跑去,跟上前面的人們。
從營地逃出來,跑在最前面的是只身騎馬的人們,他們行李少,沒有馬車,所以每次繼禮叔帶著她們剛剛離開,他們就從后面跟上來然后跑在了前面。
后面人們看見他們跟了上來,于是隊伍人變多了。
等他們跟上前面人們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天亮之后,人們又回去了,這次死了九人,馬一匹沒死。
雖然奇怪馬為什么沒死,想來是不喜歡,人們再次拿了行李離開。
也許是又一次遇到妖魔,人們變得沉默。但同繼禮叔他們知道玉晶小姐引來的山歡一樣,昨晚那群人也沒有做什么。
對此她沉默了下來。
想來告訴人們也不會信,信了也不會做什么,可能連離開玉晶小姐遠點也不會,因為她是鴻運之人。
跟玉晶小姐說的一樣呢。
說了人們也不會信,信了也沒用。
沒用。
但她不明白。
如果一開始她不想打破繼禮叔他們的希望沒有告訴他們玉晶小姐是鴻運之人,所以在告訴他們是玉晶小姐引來的山歡,繼禮叔他們什么也沒做也沒有遠離而感到奇怪過。
后面她明白他們知道了玉晶小姐是鴻運之人。
但這更讓她奇怪。
因為玉晶小姐是鴻運之人,成仙的會是她,那更應該離開玉晶小姐啊。
這種奇怪一直持續(xù)到了她知道他們是黃紋,黃紋不會成仙,他們還跟著玉晶小姐。
她問,“為什么要跟著玉晶小姐?”成仙的只有她,黃紋不會成仙,你們登山又是為了什么?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然后他們反應過來,她不知道登山不知道仙,那肯定也不知道鴻運之人和乘鵬之人,那一路上他們知道是玉晶小姐引來山歡,他們什么都沒有做,還跟著玉晶小姐的他們在她眼里是多么奇怪啊——
幾人都愣住了,宰虎摸了摸后腦勺,最后是梨溪不太好意思的咳了一聲,“咳,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
“成仙的是鴻運之人,而除了鴻運之人,還有一種乘鵬之人。”
乘鵬之人她理解,但然后呢?
見她一臉然后呢,梨溪又咳了一下,“鴻運之人為王,建立新的國家,而乘鵬之人就是官吏?!?p> 于是她就明白了知道玉晶小姐引來山歡為什么還跟著她了。
原來是這樣。
于是她就接受了。
只是如果玉晶小姐是王,她不希望他們做她的官吏。
她想也許阿利他們不會做,只是不再是黃紋之后就離開?
但離開不還是黃紋嗎?
不,也許成仙的那刻玉晶小姐就會讓他們再次變成黃紋……不,也許是把他們留著奴役囚禁他們?
她對玉晶小姐已經抱有了無限的惡意,因為玉晶小姐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她還是希望他們還是黃紋,至少比囚禁自由,而且他們還可以去張。
有張可以接納他們。
嗯,出了昆侖,就去張吧,把阿利他們也拉去,這樣就不會被玉晶小姐抓到了。
但她沒有想過,如果玉晶成了王,他們去了張,玉晶還是可以讓他們成為她的民。
因為仙知百事,只要知道他們的名字,她就可以讓黃紋的他們變成她的子民,如果還賜了他們官位,那他們收到傳喚就必須去見她。
民沒有姓,只有名,名字代表著這個人,是一個人的靈魂。如果舍棄靈魂,那就代表舍棄一切,名聲財富地位。
但如果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的模樣,他還是黃紋,王依舊可以讓他國的文書上出現(xiàn)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