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金瑤回頭,不高興的翻了個(gè)白眼,紅著眼道:“你怎么出來了?”
“妹妹怎么了?”
“沒什么,”金瑤擦了擦紅眼睛。
“你的臉,是被人打了?”紫萱看著金瑤白皙的臉頰上印著一個(gè)明顯的五指印,小心的問道。
金瑤委屈的撇下嘴,紫萱牽起金瑤的手,將她帶入路邊一條狹窄的巷子口細(xì)問。
金瑤蹲下身,捂著臉又哭了一通,紫萱在旁陪著。
金瑤哭了一會(huì):“你知道,我當(dāng)日是被晉王爺贖出來的,”
紫萱點(diǎn)點(diǎn)頭:“妹妹好命,姐妹們都羨慕的不得了?!?p> “有什么好羨慕的,他把我賞給了一個(gè)樣貌丑陋的奴才,我不愿嫁,就讓我拿三萬兩銀子來還他?!?p> 紫萱低頭沉吟,“那個(gè)狗奴才還當(dāng)街打我呢,我不活了?!苯瓞庍吙捱吜R,紫萱看她這副潑辣模樣,又想笑,又不敢笑。
過了一會(huì),待金瑤情緒平復(fù)了點(diǎn),紫萱才嘆了口氣。
“這就是身為女子的命,妹妹千萬別犯傻了。你至少還活著,有的人,想勸都勸不回來了?!?p> 金瑤聽不懂,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誰,誰死了?”
“夏桑妹妹死了?!?p> “???”金瑤忘了哭,呆呆的問,“是···被夏汩羽殺的?”
紫萱搖搖頭:“夏二公子不要她了,她一番心思落空,想不開,趁人不備,吞金自盡了?!?p> “怎么會(huì)這樣?”金瑤想到夏桑那個(gè)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雖然驕橫,但也覺可惜。
“她的喪葬都是幾個(gè)姐妹籌辦的,可惜我們也沒多少積蓄,只能一切從簡(jiǎn)?!弊陷娌潦弥劢堑臏I花道。
“她的家人呢,她自己沒存銀子嗎?”金瑤才發(fā)現(xiàn)紫萱今日穿著很素的布衣,腰間系著一條孝布,發(fā)髻上插著一朵白紙花,臉上沒有上妝,有一種淡雅的美。
“唉,我們這些風(fēng)塵女子,自家人把我們賣的那天起,就以我們?yōu)閻u,生死不會(huì)往來了?!?p> 金瑤很同情紫萱,也悲憤這不公的世界,暗暗捏緊拳頭。夏桑的死,擊退了金瑤方才因沖動(dòng),想一死了之的念頭。
為了這些賤男人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是你···你幫她辦的喪事?”
紫萱點(diǎn)點(diǎn)頭:“大家都是同病相憐的姐妹,她的后事,媽媽是不管的,還要把消息瞞住了,若有客人問起,就說夏桑生病,再一段時(shí)間,有新的姑娘來坐場(chǎng),也就無人問津了?!弊陷媪?xí)以為常道。
金瑤看著紫萱,開始重新審視這個(gè)自己瞧不起的女子。她的出生也不是她能決定的,雖命運(yùn)多舛,落入紅塵,卻不怨天尤人,還善待他人,換做自己這小肚雞腸,是不可能做到的。
“妹妹,你快別哭了,你現(xiàn)在至少?gòu)牧技奕?,雖然嫁得不滿意,但夫妻間,相處久了,也就有感情了。并且是晉王爺做的媒,多少人求之不得,一定不會(huì)太差的。你又可知道,這些王孫貴族家的奴才,比外面普通百姓要強(qiáng)上多少倍。你說他樣貌丑陋,可男子并不看外表,英俊公子多,有情人卻少?!?p> “你喜歡給你好了?!苯瓞庂€氣道,紫萱自知說錯(cuò)了話,默默低了頭。
金瑤也知紫萱是為自己好,但二人眼界不同,思想自然有差異。
拋開自己以前的身份地位不說,自己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新時(shí)代女性,從不指望靠男人生活。如果不喜歡,就不會(huì)嫁。
搞不懂,女人為什么就非要嫁人,任勞任怨,做一個(gè)生育的機(jī)器,如果不是因?yàn)閻矍?,那到底圖什么呢?
金瑤想通了,這萬惡的根源,都是因?yàn)闆]錢,要靠男人衣食住行,自然卑微。
女子當(dāng)官是不可能了,金瑤在這街上逛了幾天,也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gè)女子做生意的,全被男人壟斷了。即使看見一兩個(gè)女子站在柜臺(tái),也是幫襯丈夫的老板娘。
“等我賺了錢,也幫你贖身?!苯瓞幏窗参孔陷?,在她眼里,紫萱這種被壓迫而不自知,聽天由命,更為可憐。
紫萱愣了一下,雖然以為金瑤只是說說,但還是很感動(dòng):“謝謝妹妹,”嘴唇嚅動(dòng)幾下,又收回去了。
“你想說什么?”
紫萱搖搖頭道:“妹妹別擔(dān)心我,我在醉君坊,沒人欺負(fù)我,也不叫我接客,過得不好不壞。只是靠唱小曲賺錢,還都被媽媽剝削去了,五千兩贖金,我熬到死也不可能了。只希望等人老珠黃,媽媽能把我放了?!?p> 金瑤也知道客人嫌棄紫萱的原因,安慰道:“你不要這樣想,不就五千兩嗎,我還欠三萬兩呢,我一定想辦法賺得到的。”
紫萱笑道:“妹妹這份‘雄心壯志’,我看男子都不及?!?p> “對(duì)了,給你的留仙珠,你用了嗎?”
紫萱搖搖頭,“你快去用,用的好了,告訴你那些相識(shí)的姐妹,幫我宣傳一下,這樣我就有生意了。萬事開頭難,等我把這個(gè)頭開了,后面賺錢就容易了。”金瑤胸有成竹道。
紫萱才恍然大悟:“妹妹是想賣那珠子賺錢?”
“當(dāng)然了,難道賣身?。俊苯瓞幰粫r(shí)口快說錯(cuò)了話,紫萱并沒責(zé)怪,反而抿嘴笑了。
“你先別回去,我給你介紹個(gè)人認(rèn)識(shí)。”金瑤牽起紫萱的手,少有的親密道。
“什么人?”
金瑤不答,硬拉著紫萱回了客棧,見桌上有沒吃完的酒菜,陸子琪回來了?不用說,一定是跟刀疤男一起,還喝酒吃肉??jī)蓚€(gè)混蛋,這是在慶祝打女人嗎?
“妹妹現(xiàn)在住這里?”
“恩,沒錢的話,連這里都住不起了?!?p> 紫萱也是捉襟見肘,想幫金瑤,卻有心無力。
“肚子餓了,”
“這還有些飯菜,去叫后廚熱熱吧。”
“這剩飯剩菜,誰吃啊?!苯瓞幊鋈ソ谢镉?jì)將碗碟收拾,重新叫了飯菜來,錢自然是記掛在陸子琪的賬上。
等到晚上,紫萱要走了,金瑤正勸著,陸子琪推門而入,滿頭大汗,見金瑤安然無事呆在房間,氣道:“你跑哪里去了,你知道我跟瑋林兄跑遍了大半個(gè)城,找你腿都快跑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