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帶著楚喬離開小院后,來到了校場,而元淳則是去看望元嵩去了。
正午后的陽光沉滯凝重,一眾士兵站在校場之上,沉默無聲,身上穿著單薄的衣甲,手中的長戈豎于身側,兵鋒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森冷寒光。
一眼望去大概有數(shù)千人左右,他看著校場內的新軍,一時之間欣慰了許久。
他交代給阿精等人的事情,沒想到數(shù)日間便完成了,而且這些新軍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
這些新軍也動了起來,開始接著訓練,禹姜神情平靜地橫掃了一眼士兵,看見誰出錯便大聲呵斥,仿佛空氣都降了幾個溫度一般。
新軍眾人聽到不斷地呵斥與指揮后,臉色變得蒼白了一分,心中腹誹了幾句禹姜,可臉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滿。
燕洵看著這些新軍的表現(xiàn)后,對禹姜也不由高看了幾眼。
沒想到這家伙做事沖動,但在訓練新兵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僅僅幾天時間就讓這些人老老實實的。
在這些新軍眼中禹姜是個大魔王之外,他們的決心也是數(shù)日間訓練有素的原因之一。
他們報名參軍之時,便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與魏軍不死不休。
此時的燕北已經完全動員了起來,燕北百姓們行色匆匆,都在認真做著屬于自己的事情,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所有的燕北百姓都清楚,只有這樣才不會拖了自家世子的后腿,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三年前的慘劇再度發(fā)生。
燕洵在校場只是待了幾分鐘罷了,便和楚喬走了出去。
他看著紅川城內一個個熱火朝天的場景,一個個充滿朝氣的面龐。
這一刻,燕洵看到了燕北百姓心中那劇烈的復仇之心。
此刻的燕北從未如此強大!
他看到了燕北復興的希望以及魏軍血染紅川的日子。
他欣慰而惆悵。
他振奮而決然。
............
沒有人知道燕北百姓那堅實而飽滿的內心,大魏不知道,大梁也不知道。
在他們的情報中,燕北只是在招兵買馬而已。
晴空之下的原州城內一片肅殺之氣,元徹被魏帝封為討燕北大元帥,從而率五萬大軍離開了長安城,如今正在原州休整。
所有的輜重糧草一應由邊關城池供應,大軍出征僅攜帶了七日的干糧,這也是五萬大軍行軍較快的原因。
而元徹更持魏帝旨意,要從各城池抽調士卒,顯而易見他對燕洵的重視非同一般,他要一舉攻破燕北,砍下燕洵的首級。
雖然還未離開長安太遠,但是他抽調士卒的旨意已經到達各大城池。
那位的性子,元徹身為他的兒子最為清楚不過,可魏帝如今卻將兵權下放給他,這在平日里簡直想都不敢想。
這也可以看出魏帝還是有些魄力的。
正午陽光盛好,原州城刺史府內的元徹,已經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
府堂內片刻寧靜,原州刺史看著手中的旨意,一言不發(fā)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稍傾,原州刺史露出笑容,看著元徹施禮說道:“襄王殿下,陛下的旨意我已知曉,下官自當全力配合殿下,不知殿下要多少人馬?”
元徹眼神平靜地回道:“一萬!”
原州刺史望向神情平靜的元徹,看著那冷冽的視線后,沉默片刻后咬了咬牙說道:“好,一萬!”
元徹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也露出了笑容:“李大人果然是國家棟梁,等本殿下得勝歸來之后,我一定會向父皇上表李大人的忠心?!?p> 忠心,呵呵。
李威在那深邃的眼神下不敢放肆,笑著說道:“那就多謝襄王殿下了。”
他舉起酒杯道:“下官敬襄王一杯?!?p> “嗯。”元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我還有些瑣事,就不叨擾李大人了。”
李威笑著說不敢,將元徹送了出去。
看著元徹離去的背影,他神色轉冷,不甘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最后無力地坐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
元徹走出府外嘴角冷笑了一聲,這位李刺史果真是忠心耿耿?。?p> 長安城不遠的原州都如此,可見天下藩王和各大刺史都心懷鬼胎啊。
這一刻,元徹感到了那莫大的壓力。
同時,他也有些開始理解自家父皇那反復多疑的性格了。
身為臣子,卻沒有為人臣子的本分,當真該殺!
元徹眉頭緊蹙,心頭那一抹危機感旋而不散。
他有預感,若這一次討伐燕北失敗,后果不僅僅是數(shù)萬大軍喪命而已。
他想了一路。
直到軍營處。
.............
蕭策第一次感到建康的天氣如此反復,雨水如此之多。
雨后的湖中央上,有一葉嬌小玲瓏的扁舟,蕭策站立在湖畔柳樹下,靜靜地望著那一葉扁舟上蕭玉和母后的背影在氤氳湖面上若隱若現(xiàn)。
蕭策是南梁太子,許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性子去做,這便是他今日里興致不高的原因。
他曾聽過一句話:王與馬,共天下,如今馬換了,也滅了,士族門閥卻依舊存在。
既然是士族,那就由不得自己耍性子了,蕭策記得自己曾經知道的話。
南梁,從來不是皇帝說一不二的地方。
“太子殿下,我聽說崔家女可是生得國色天香?!蓖狭碌氖挷邆饶槪沧予ばχf道。
“子瑜,你可別打趣我了?!笔挷邿o奈的說道。
無論是王氏還是崔氏,他都不想迎娶,在他的心中一直有一道身影深深存在。
蕭策望著頭頂那青色蒼穹,一道藏藍色身影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笑吟吟地叫著她蕭太子。
他笑了笑,或許這就是有緣無分吧,喬喬。
蕭策靜靜地將手放在胸口,他明白自己的心在不甘地跳動著,心的深處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在不斷生長。
“崔家女代表了什么,你應該清楚?!闭沧予こ聊似?,就這樣注視著他。
“崔家代表不了什么,我也沒想過能得到什么?!?p> “從始至終,我都沒想過。”
湖畔邊的少年身影,孤獨且倔強,心酸也惆悵。
詹子瑜看著言語堅定,神色憂郁的蕭策,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應該生在帝王之家,他不適合。
“有了這份倚靠在,你可以生存,活的更久?!?p> 堂堂一個太子居然還要考慮如何生存。
一時間,蕭策沉默了。
這番話,聽起來極為可笑,可他卻無力反駁。
宮中,只有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