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帝在上頭與令狐正麒說話,也未曾察覺令狐清歌的心思,片刻后才對身側(cè)男子說道:“長安,你覺得令狐小姐如何?朕可曾誆騙于你?”
那人起身一禮道:“皇上說的怎能有假,自然是最好的?!?p> 令狐清歌在一旁聽著,這聲音倒是如珠玉落盤,清脆叮咚,倒是有些與莫徽音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這人……
剛剛皇上喚他長安,這皇親國戚里,名叫長安的……
還沒等令狐清歌反應(yīng)過來,惠安帝便龍顏大悅,令狐正麒對令狐清歌說道:“清歌,這是安陽郡王,左長安,是故去的左大將軍獨子,自小養(yǎng)在長陵,武功文采,自非凡品,還不見過。”
令狐清歌聽后,似乎有些印象,只得起身對左長安伏身說道:“見過安陽郡王?!?p> “不必多禮?!?p> 左長安點了點頭,微微躬身并未多說一個字,令狐清歌也不理他,又坐了下來。
這人還真是多一個字都不樂意說。
此刻令狐清歌無暇搭理左長安,她只知道照這個情況下去,接下來就會“大事不妙”,可是她又沒有辦法找到一個拒絕的理由,半個月前她就一直在想,如果惠安帝當(dāng)場賜婚,她又該怎樣回絕,這若是父親也同樣不愿自己嫁倒罷了,可是這眼瞧著父親滿眼欣慰,對旁邊這位安陽郡王格外看重………
如果,若此時貿(mào)然說自己心有所屬,那必定是私相授受連累了相國府的名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令狐清歌這里百轉(zhuǎn)千回,冷不防上頭惠安帝一聲大笑說道:“朕是極其看好你們兩個,這安陽郡王出自將相之后,相國大人又是朝中中流砥柱,兩府聯(lián)姻,自然是一段佳話了,不如讓內(nèi)庭定個好日子,端陽節(jié)過后,便成婚吧?!?p> “這么快!”
“這么快?”
令狐清歌與左長安異口同聲的錯愕,話音未落,兩人又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黃昏,從皇宮出來,令狐清歌還是沒有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沉?xí)s忙扶著,有些擔(dān)憂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滿面紅光的令狐正麒,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小姐這是怎么了?”
令狐正麒這歡歡喜喜的沉浸在一門好親事里,察覺女兒情緒有異,便湊到身邊悄聲說道:“清歌啊,雖說這男婚女嫁,講的是家世樣貌,你們兩個也未曾謀面,按理來說的確突兀,不過今天下午父親與他交談了許久,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啊,不僅樣貌好,而且言語謹(jǐn)慎,連皇上也說他是潔身自好,從不與那些王孫公子鬼混,自然人品貴重,又是左大將軍之后,是錯不了的?!?p> 令狐清歌聽后,不屑說道:“我連人家姓什么叫什么,今天才知道,你就讓我嫁過去,郡王府是他一個人的郡王府,他什么品行,關(guān)起門來誰知道?萬一他以后對我不好呢?”
“他敢?”令狐正麒聽后立馬說道,“不是父親在這自賣自夸,父親這在朝中辛辛苦苦一輩子,難不成白坐了這相國之位不成?他也不過是擔(dān)了郡王虛名罷了,他若是敢欺負(fù)你,父親也饒不了他。”
令狐清歌只得瞪了一眼令狐正麒,上了馬車也不想理會他,黃昏中最后一抹殘陽消逝,墨藍的夜空籠罩一層幽暗的黑幕,皇城大門,有那幽藍色的身影緩緩從城門而出,一旁有下屬過來牽馬,卻聽左長安擺擺手說道:”不必了,我自己走走,你先回去吧?!?p> 那下屬聽后,只得退下,街市上,準(zhǔn)備收攤關(guān)門的也忙碌起來,不知不覺左長安穿過鬧市,一人便走去了崇林街,只見那馮氏香坊還有一盞昏燈亮著,那掌柜的正在收拾招牌,左長安便上去道:“你們今日歇息的倒晚?!?p> 那掌柜的見了左長安立馬恭敬道:“喲,是郡王來了,這今兒生意好,才忙完,郡王是不是想買什么東西,那快進來,快進來,我讓伙計掌燈………”
左長安只是搖了搖頭道:“不必驚動了,我想來找回雪姑娘說會話,不知方不方便。”那掌柜聽后樂的點頭說道:“方便,方便,這會肯定還沒歇下來,我去給您叫,您進來先等著啊。”
左長安便進來等,不到一刻鐘,便見回雪出來,估計是剛回了房歇息,那烏黑長發(fā)翩然散下,只戴了一根白玉簪子,一身杏色的襦裙,格外溫婉,左長安見了,只覺連帶著周邊也寧靜了三分。
回雪見左長安來找她,便有些害羞:“這么晚了,郡王有什么事情嗎?”
左長安便說道:“我來的時候,徽音酒樓還尚未關(guān)門,陪我去那兒喝兩杯吧?!?p> 回雪自小在風(fēng)月之中長大,自然深懂人情世故,見左長安這般,便知他今日定是受了什么挫,心中苦悶,便點頭答應(yīng)。
夜里,月光拉長了兩人的身影,遠(yuǎn)處幾聲蟲鳴鳥叫,更顯得這長街寂寥,月光落寞,到了徽音酒樓前后,倒是熱鬧很多,旁邊便是熱鬧的秦樓楚館,燈火通明,艷麗不絕,只是那世俗聲音,都難入左長安的耳朵,進了徽音酒樓,兩人上了廂房,便點了一壺酒坐了下來。
回雪替他倒了一杯酒,并不言語,自己也到了一杯,看著左長安沉默許久,回雪便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句道:“郡王,可是因為今日皇上的……賜婚之事?”
今日萬壽節(jié),皇上賜婚于安陽郡王與相國大人家的千金為婚的事情,早早便已傳開,不過幾個時辰,就已經(jīng)是大街小巷上熱鬧的議題,回雪自然也知道……
左長安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或許吧,跟一個從未謀見面的女人談起嫁娶之事,心中總是有些隔閡的。”
回雪想了想便勸慰道:“回雪雖然只是井底之蛙,可是對相國府這位千金大小姐,也有所耳聞,雖然未曾見過,可必定也是一個美人,聽說性子極好,最愛游山玩水,想必是個闊朗爽快之人?!?p> 左長安聽后有些惘然:“美人比比皆是,我又何必一定看中她的樣貌,令狐小姐的確姿色動人,明媚艷麗,可是不知怎的……”
“郡王,這日久生情,你們初見自然不知根知底,還是要相處了以后才知道啊?!被匮┤崧暟参康?,左長安有些苦澀的笑道:“正是因為聽聞著令狐小姐性子跳脫,不愿深居簡出,便覺得頭疼,安陽郡王府向來安靜,我也不喜歡熱鬧,我也曾想過若不是皇上賜婚,這輩子,我只想找一個溫婉安靜的女孩為妻,這一生一世便也罷了?!?p> 回雪聽了微微一愣,有些錯愕的看著左長安,左長安也瞧著她一眼笑了笑:“你覺得是一個人的樣貌重要,還是情投意合最重要?”
回雪只好說道:“自然是情投意合了?!?p> “那若是將來有一日,我想娶你進府,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