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清冷冷的嗓音,卻讓王雨桐感覺到恐懼。
低低的嗓音回蕩在耳邊,王雨桐盡力扯出一個笑,“愿愿,你真的要這樣嗎?我們的情分你一點也不顧嗎?”
“情分?什么情分?”林洛湊近王雨桐,“是你打壓我的情分,把我當(dāng)跑腿的情分,還是其他情分?”
王雨桐臉上的笑維持不下去了,她看著面前的人,感覺很陌生,陌生到讓她驚懼。
林洛退回身,低頭擺弄吉他,“你要是沒什么事,可以離開了?!?p> 練習(xí)室內(nèi)其他人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這并不妨礙她們站隊。
有人直接就開口了,“余愿,你過分了吧?!?p> 有人開頭,就有人應(yīng)和
“就是,怎么能對雨桐姐這么沒禮貌?!?p> “你們之前不還是一個組的嗎?”
“難不成真的是想飛上枝頭?”
……
王雨桐聽到最后一個,忽然脊背發(fā)涼,不得不為余愿開口辯解,“愿愿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子的,她只是有點緊張晚上比賽了。你們不要誤解?!?p> 有人卻以為王雨桐是在裝樣子,故意這么說,為余愿引恨的。
“桐姐,余愿是什么樣子。我們還不清楚嗎?白眼狼一個,對她好她也不吭一聲?!?p> “就是,就是!”
王雨桐生怕林洛一怒之下就把自己和張總的事情說出來,現(xiàn)在看情況有些不受控也是有些著急。
“你們……”
“不訓(xùn)練了嗎?”嚴(yán)厲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是不想出道了?”
王雨桐聽到這個聲音,忙轉(zhuǎn)過頭,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門口,有些不悅的看著內(nèi)部。
練習(xí)室瞬間安靜了,女生們收起了閑言碎語,像見到了班主任一樣。
“嚴(yán)老師?!?p> “嚴(yán)老師好?!?p> ……
其他人問好后,王雨桐才微微躬身,沖他微微一笑,“嚴(yán)老師好?!?p> 嚴(yán)崇目光掃過她,“你怎么在這兒?”
“哦,我是來找余愿的。”
“你是沒有休息時間嗎?”
王雨桐臉僵了,“我只是有些……”
“私人時間和練習(xí)時間都分不清楚,你這么多天白學(xué)了嗎?在什么山上唱什么歌,這你不懂?……”
嚴(yán)崇一點面子都不給王雨桐,言辭犀利的批判了她。
王雨桐最后表情都維持不住了,小跑了出去。
嚴(yán)崇看了眼練習(xí)室內(nèi)的人,“看什么?你看我你今天晚上就能過嗎?還不去練習(xí)?!?p> 其他人手忙腳亂的開始了練習(xí),再也不敢看他。
嚴(yán)崇在練習(xí)室巡查了一會兒,才邁著步子離開。
林洛這才能好好彈一次吉他,畢竟不是她自己的身體,一開始她手還是有些生疏,后來手就逐漸跟上了想法。
不過也有她彈的曲子大部分節(jié)奏比較慢的緣故,高潮時她也是練了好幾遍的。
確認可以從頭彈到尾后,林洛才開始淺唱。
“昨日少年憶,今不見長安,……
彈指一揮數(shù)年間,
……”
聲音清澈通透,但卻淹沒在練習(xí)室的聒噪中。
甚至有人疑問,“她會彈吉他嗎?”
“誰知道呢?”
“她不一直走文藝路線嗎?不過觀眾肯定會膩的,現(xiàn)在人氣不就不咋樣了嗎?”
“也是,小丑跳墻罷了?!?p> ……
中午的時候,人大多都散了。林洛練習(xí)一直到下午兩點點,然后請了一下午的假。
王萍:“……”這操作有點騷。她收到負責(zé)人的質(zhì)問為什么余愿頻繁請假的時候還是一臉懵,打電話問林洛。
“我覺得我練好了?!?p> “那也不行啊,我們總得走個過場啊,不然人家說你矯情,任性什么的?!?p> “哦?!?p> 王萍:“……”小祖宗,不能得罪。
林洛打開地圖,查看了一下周圍環(huán)境,決定還是去附近的醫(yī)院看看。
醫(yī)生看著她手上的刀口,忍不住勸解,“孩子,人生還長,遇到啥煩心事不要想不開啊?!?p> 林洛:“……我知道了?!?p> 醫(yī)生沉痛的看她一眼,給她重新包扎了一下,然后開了些藥。
“你這傷口處理的很好,沒有輸血的必要。但回去還是要注意,多吃補血食物……”
最后,醫(yī)生深沉的看著她,“好好休養(yǎng),不要過勞,早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因為醫(yī)生出于好心,所以林洛沒有“出口傷人”。沉重的點了點頭,然后下樓拿藥。
林洛在附近找了家口碑比較好的餐館,點了燉雞,豬血,豬肝,爭取早日擺脫現(xiàn)在時不時眼前發(fā)黑的狀況。
事實證明,不想來什么,就真的會來什么。
林洛剛從洗手間出來剛走兩步,腦袋開始暈,眼前開始發(fā)黑。
“……”
林洛站在走廊路上,體會了一下眼瞎的感覺。
她慢騰騰的摸出糖,咬了一顆后按記憶走了過去,在走廊拐角處和人撞了。
那人速度不慢,林洛最近又體虛,一下子差點把林洛撞倒。還好林洛及時扶住墻,否則真的要摔。
那人也沒管林洛,直沖沖的朝后面走。
倒是后面來了個人沖林洛說了兩聲對不起,然后追了過去。
“喂,訾臨,不至于吧,婉婉也不是故意的,你別這么小氣……”
林洛喘了兩口氣,然后眼前的黑也慢慢褪去,但頭暈并沒有減輕,她強撐著走回了座位。
林洛坐到椅子上的那刻,感覺得到了救贖。
她不是沒受過傷,最嚴(yán)重的時候幾乎只剩下半條命。
當(dāng)時要不是她撐著一口氣,最終等到了救援,那她可能都沒有機會查出后面的病。
她還記得那年,她因為陰差陽錯卷入一場意外,從而到了那個人手下。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就是不怎么愿意的樣子。林洛現(xiàn)在還記得他嘲弄的語調(diào),“威爾曼·海耶斯,軍?,F(xiàn)在都倒閉了嗎?你讓這么個小丫頭來做什么?選美?”
“你也不要和我說什么難處。這和我并沒有關(guān)系。是那些人的問題。總覺得自己了不起,其實什么都不會?!?p> 但,他最后還是收下了自己這個學(xué)生,在教導(dǎo)的過程中也沒有絲毫的偏私,他只看成績,性別等其他與成績無關(guān)的他絕對不會考慮。不,也不能說絕對,應(yīng)該說大部分時候,因為有個人例外了。
林洛在他手里學(xué)到很多,性格中也有他的影子。
她記得那個晚上。
她國內(nèi)的一個重要的人出事了,但因為身份原因不能回去。她坐在空曠的基地,那人踩著訓(xùn)練場的沙子,走了過來……
“……你能怎么做?回去?不,不能,你什么都做不了。”那人用一貫的語調(diào),隨意的說著。
黑暗中,他看著林洛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抖了抖煙灰,用帶笑的沙啞嗓音道。
“不過,你可以哭。”
林洛沒動,也沒說話,因為不知道怎么做。她當(dāng)時去m國就是因為撐著一口氣,她怕自己一哭那口氣就泄了。
“你確定不哭?這么好的機會,平日我可不會讓你哭。”
“……哭有什么用?!绷致逭菩亩计隽搜?。
那人“嘖”了一聲,在她旁邊坐下,“有點可惜。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把你趕走的。”
林洛轉(zhuǎn)頭看著他,他正摩擦著滑輪,“嚓——”,打火機的光照亮了他半邊臉,仍舊是那副不羈的模樣。
林洛知道他有多狠。平日里總是懶散的笑,但是一旦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的戾氣足夠讓人退避三尺。
也有時候,他會對著那些女人溫柔的笑,看著她們飛蛾撲火,最后或是鋃鐺入獄,或是香消玉殞。
林洛總覺得,他是無情的。
他上一秒能懶笑著和人周旋,下一秒就能不耐的把人摁倒在地。
看著他的側(cè)臉,林洛沒說話,因為只要再說一句,說不定自己就會哭出來。
她坐了一晚上,他也陪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時候,他起身活動了一下,對林洛說,“天都亮了,趕緊回去收拾,今天訓(xùn)練別遲到?!?p> 后來,因為一些事情,也因為理念不合,他們越走越遠。
后來,林洛記得有一次,一群人聚在一起,她出于禮貌,就上前打了招呼,有人問他,“聽說Siren以前是你手下的人,怎么感覺你們不怎么碰面?”
隱藏在言語之下的試探,誰都明白,當(dāng)時林洛覺得他不會開口,就想說個場面話。
“確實不怎么和,但比你合得來。”他一臉懶散,微瞇著眼看著他。
那人見狀,含蓄的笑了笑,眼中意味深長。
林洛見狀,也就隨口應(yīng)付了兩句,然后離開。
更別說之后,她被調(diào)走了,調(diào)去了西部,在Y城活了六年。有些話隔了太久,就解釋不清了,也不重要了。
千禧26年,一場爆炸掩蓋了所有。林洛記得,那天他給自己打電話,“我其實真的不怎么喜歡你。你執(zhí)著,干凈,堅毅,和我完全不同。就連那個老頭子都說你是天生做這行的料。可我不喜歡你,因為每次看見你,我都能認識到自己的卑劣。”
林洛當(dāng)時無心聽這些,她捏著座機,“你就想說這些?”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很久,開口,“酒店抽屜里有我送你的東西?!?p> 開了這個口后,他仿佛輕松了一些,語氣不那么緊繃了,“我記得我當(dāng)時把你的戒指弄丟了,你肯定特別恨我吧?!?p> 林洛皺眉,“什么戒指?!?p> “還在生氣啊,”那人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其實我沒丟,我回去后還給你。行不行?”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少有的低緩,甚至帶了點誘惑。
戒指,林洛并不記得自己給了對方戒指,除了那年讓他幫忙保管……
林洛忽然想到了什么,渾身發(fā)涼,“Nidho……”
話剛說出口,就發(fā)現(xiàn)對面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林洛回撥,對面沒接,再撥,還是,得到了關(guān)機提示……
她跑了出去,卻在一聲巨響中停下腳步……
余生愿得你
這章還得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