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父母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我在旁邊吃水果刷著手機，天空在洗澡。
門鈴響了。
“這么晚了，誰??？”母親嘀咕著正要去開門。
“我去吧?！蔽也敛潦?，去開門。
居然是陳鑫月。
我一愣：“這么突然，也不提前來個信息?！?p> “我又不是第一次突然襲擊?！彼蟠筮诌值卣f，提著一袋水果自己熟門熟路地?fù)Q了鞋就往客廳走，“買點水果來陪罪。”
“你何罪之有？”我把門關(guān)上，跟在他后面問，“你不陪吊帶妹妹？叫什么……佳佳是吧？”
“思思……剛送回去，她家離你家不遠(yuǎn)，就正好來看看叔叔阿姨……叔叔，阿姨，你們好。”陳鑫月跟我父母打過招呼就把水果放下。
“哎呀，小陳啊，來就來，別那么客氣。”母親對陳鑫月是客氣的，但是僅限于客氣。比如，她從來不會喊小月或者鑫月。
“不是客氣，今天放了秋冬鴿子，我是來陪罪的。”陳鑫月探頭往臥室方向看看，問我：“你那同學(xué)呢？不是說住在你家嗎？”
“天空啊？他在洗澡。”母親說。
“天……空？”陳鑫月愣了一下。
“名字很特別哈！”我說。
“嗯！很特別。”
“人更特別，特別帥，氣質(zhì)也特別好。一會兒等他出來你就看到了?！蹦赣H一提到天空就特別驕傲，像是她生的一樣。
我看了一眼母親，意思讓她不要再夸了。
果然陳鑫月顯得有點不太高興，臉色不怎么好看和自然，他和我認(rèn)識五年了我母親都沒這么夸過他。
“來，坐下吃點水果?！蔽疫f了一把叉子給他。
“你同學(xué)啥時候來的？”他吃了一塊哈密瓜。
“嗯，就這幾天吧?！?p> “他一直住你家？”
“他在找工作，找到了就會出去住。”
“哦，找工作……他學(xué)什么專業(yè)的？我也幫他看看?！?p> “……也是金融啊?！?p> “跟你一個專業(yè)?！?p> “嗯對?！?p> 陳鑫月看了看手機，顯得有點魂不守舍，匆匆吃了幾塊瓜，就說要走，說吊帶背心又叫他去有事，改天再專門請?zhí)炜粘燥?，說完就站了起來。
看他這么著急忙慌的，也不好繼續(xù)留他。
“如膠似漆??！你呀，栽人手里了?！彼退介T口時我笑他。
他搖搖頭，勉強擠了個笑容給我。
我回到客廳繼續(xù)吃哈密瓜，母親說：“陳鑫月怎么這么快走了，好像心情不太好？”
“談戀愛咯，這不又被叫過去了?！?p> “啊，他談戀愛了？什么時候的事啊？他女朋友怎么樣？
“我就見過一次，不知道?！?p> “你也抓緊啊秋冬?！蹦赣H愁眉緊鎖，我心想完了，她每次一受刺激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抓緊什么？”天空走了出來，這家伙現(xiàn)在每天穿著我的睡衣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哦，秋冬那個朋友陳鑫月剛來了一下，又被女朋友叫走了。”母親說道，“我叫他也抓緊?！?p> “走了？”天空往門那邊看了一眼。
“剛走?！?p> “天空你也還沒有女朋友吧？”母親問。
“啊……沒有?！碧炜招πΑ?p> “你也該抓緊了，你比秋冬還大兩歲呢，你……”
“媽，他還在找工作呢。”
“找工作和找女朋友又不沖突?！?p> “怎么不沖突，他自己都還沒有安定下來，工作在哪里，以后住哪里，這些都還沒解決，你瞎催什么?！?p> “就是嘛，我看你也是管得太寬，人家天空的事自然有他父母去為他操心的了。”父親說。
“好好好，我不催他?！蹦赣H看著我，“那你有工作了吧？”
“我還小，不急?！?p> “你都快26了，還小？”母親憂心忡忡地說，“你們單位那個阿英，不是很喜歡你嗎？你倆有沒有可能發(fā)展一下？我看那女孩子還不錯，她……”
“我們就是同事關(guān)系好不好，大家比較熟而已?！蔽也荒蜔┑卮驍嗨?。
“所以我就是覺得你太挑了，你到底要找個什么樣的？”母親越說越傷心起來，“趁著我和你爸現(xiàn)在還能幫你帶孩子，再拖下去，我們七老八十了到時候想幫你都力不從心了。”
“哎呀媽，又來。我才多大呀?！蔽翌^都大了，每次一看到母親這樣，是又心疼又生氣，我理解她，可誰來理解我呢？她一念叨我就手足無措心煩意亂。
“阿姨，秋冬工作很忙，認(rèn)識的人也有限，其實他不挑，他心里也是著急的，對吧秋冬？但是這種事吧，關(guān)鍵還是要看緣分?！闭f完他對著我說，“你下午說要幫我找的資料呢？”
“資料？”我先是一臉懵，然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哦對，去我房間，我下在我的電腦上了?！?p> 于是我倆就一起往我房間走。
前后腳進(jìn)到房間里，我終于松口氣。
還沒坐下，天空就說：“你不要不耐煩，她們著急也可以理解?！?p> “我知道，就是煩?！?p> “有媽媽操心的時候要好好珍惜?！彼Z重心長地說，“花木，我現(xiàn)在越來越理解你了。”
我沒心情搭腔，就聽著。
“我來之前，沒有過多去考慮你現(xiàn)在的家庭，你的父母，你的生活，你的立場，我就一門心思要找到你帶你回去……”他神情嚴(yán)肅地看著我，“現(xiàn)在我親自參與了你的生活，就越來越理解你對這里的不舍和牽絆，所以，你也該為她們考慮一下……”
“怎么，你也勸我找個人結(jié)婚生子？”我咄咄逼人地看著他說。
他凝視著我，沒說話。
我心里像糾結(jié)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幾股氣，竄來竄去，卻沒有出口可以讓這些氣出來。
我們都沉默下來。
“阿英是誰？”他率先打破沉默，忽然問道。
“同事?！?p> “是大長腿嗎？”
“不是?！?p> “所以只是同事?！?p> “嗯……嗯？不是，不關(guān)腿的事。”我好像越抹越黑。
“那為什么不喜歡？”
“沒感覺?！蔽艺f。
他哦了一聲，然后拽著我放電影給他看。
他坐在我旁邊，還和平時一樣看得很認(rèn)真，我卻有點心猿意馬，看不進(jìn)去。
“怎么老看我？”天空盯著屏幕，手卻拍了拍我的頭，問道。
“我哪看你了？”我覺得尷尬，就只好耍賴。
“沒有嗎？”他側(cè)過頭來盯著我笑。
“有有有，你好看行了吧，好看還不讓人看了！”剛說完，我又覺得這一幕非常熟悉，我呆了呆，問：“天空，以前我們真的天天都在一起嗎？”
“基本吧……你又想起了什么？”
“就是剛才的對話場面。”
“哦?！碧炜招α诵Γ斑@個場面到是發(fā)生得很頻繁?！?p> “是嗎？我以前也喜歡看你？”我笑，“還不是怪你長得太好看。”
他湊近我，認(rèn)真地看看我的眼睛，再一路往下，視線停在我的嘴唇上：“你只說對了一半，我也喜歡看你?！?p> 面前這張臉過于迷人，沒有一定定力的人根本無法抗拒。
我的臉很熱，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天空，我們……我們……”
“你想說什么？”他保持剛才的姿勢沒動，只是視線又從我的嘴唇上回到了眼睛上。
“我們原來……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他的身體往后靠在椅子的把手上看著我。
我心慌意亂地看著他。
他問：“你覺得呢花木？”
“我……我哪知道?！?p> “你不知道？”
我覺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慌得趕緊搖頭：“不知道?！?p> “真的不知道？”
“嗯?！蔽倚奶摰卣f。
他看了我?guī)酌耄樕系男θ葜饾u消失，表情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然后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再抬起頭來時，他拍拍我的頭：“這有什么不知道的，傻孩子，我是最疼你的……哥哥。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你以為是什么？”
“天空……”我不想要這樣的答案，但我看不懂他的表情，也看不懂他。
“嗯？”他轉(zhuǎn)頭去繼續(xù)盯著電腦屏幕。
“沒什么……”我忽然有點難過，不知道該說什么，該怎么說。
他也沒繼續(xù)問，我們都沉默著，我已無心再接著看電影。只看著屏幕在閃爍，有人在講話……
我這是怎么了？我真的瘋了，我到底想要他給我什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