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許村村口,從河里望過去,房屋荒廢得不成樣子,像是二戰(zhàn)時某個被轟炸過的廢墟。
坡上加坡,破上加破。
男人褪去酒氣,面如死灰地望著村口大門高懸著的羊頭骨,仔細(xì)一看,羊角上竟然有朵小小的櫻花,他有些不屑地笑了一笑,而后又安安心心地躺在棺材板上,任由車子怎么晃動,都不曾動彈。
“你們誰???停車!”小孩略有些尖銳的聲音劃開綠野,車輪輕輕摩擦的白噪音猛地消失,讓人打了個激靈。
“嘖……”曾玉龍從睡夢中清醒,撓了撓頭,臉上有些不耐煩。
“小孩,別擋道。”
黑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了后面,臉上還留著一些紅暈,化都化不開。
“你們是什么人?”黝黑的皮膚上,黑色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許太秀,陽剛活力的氣息撲面而來,這是一種勞動的淳樸的味道。帶著醇厚的氣息,跟這樣無力粗糙的“質(zhì)問”顯得格格不入?!皝砀墒裁吹??”
面對小孩的再一次開口,櫻福還是一言不發(fā),她的眼神被遠(yuǎn)處的一處深林吸引,似乎有些失神。
“哎喲哎喲,干嘛呀?干嘛呀!小屁孩!來旅游看看風(fēng)土人情還不行么?怎么,你還要收我們過路費(fèi)不成?”許太秀開著一口上海女人似的腔調(diào),三分嬌媚三分薄涼。
“你是個女人?”孩子有些驚訝地看著許太秀,聲音明顯變得發(fā)亮?!澳闶桥耍硬荒苓M(jìn)去?!?p> 許太秀剛想開口嘲諷一下小孩,發(fā)現(xiàn)事有蹊蹺,便索性繼續(xù)裝下去。低眉抬眸,朱唇微啟,眉眼間自然而然地露出女子的無辜與天真,掐著細(xì)嗓子開口道:“為什么呀?我們女孩子家家,還不能,去你們這邊看看嘛?”
男孩用力抓緊木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許太秀乘機(jī)將頭探了出去,輕輕歪著頭含情脈脈地看著男孩,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fù)崃藫峥諝?,噗嗤笑了一聲,又補(bǔ)了一句:“這可不止一個女人?!?p> 順著許太秀的視線,男孩才注意到在駕駛位戴著黑色帽子,沉默不語的一個人。櫻福正把視線從遠(yuǎn)處緩緩收回,而后一臉淡然地看著眾人,最后把視線落在男孩的脖子上。
在那里有一處小小的印記,櫻福立即懂了什么,拉起自己的袖子,一個朱紅色的圖騰在白色的皮膚上赫然而立。
男孩先是一驚,而后屏氣斂息,緩緩湊近櫻福的手臂認(rèn)真觀賞起來。圖騰纏繞著整個手臂,圖騰紋理順著血管彎彎曲曲的方向自然而然的伸展開來,是血紅色的茉莉和金色的葉子!綻開在白色的皮膚上,在陽光下變換出血管的藍(lán)紫色,熠熠生輝。
“你……你們,請,請過?!蹦泻⒀柿搜屎韲担忝銖?qiáng)強(qiáng)吐出幾個字,一陣干澀從喉管里傳出來,他頓時覺得口干舌燥。
綠野,草比人高。車駛過了一層又一層,眼前依舊是一片綠色,但是這綠色不知什么時候越變越淺,直至綠野終于消失,換成了一層灰藍(lán)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