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租在城中村里,一個小單間,沒有空調也沒有熱水器,只有張上一個租客留下的木板床,木板床下面的一根鋼筋腿壞了,睡覺的時候有一塊木板翹起來會剛好擱著腰,房間的樓層是在二樓,沒有陽光,一到梅雨時節(jié),墻壁和地上潮濕的都是水。
李光明說,換一個。
茶茶挽著光明說,我覺得這里挺好的,只要1000塊錢一個月。
光明說,就算再窮,也不能讓你住這里。
茶茶小嘴一撅,喂,等你變成大款了再說這樣的話好嗎,再說了,我們都是年輕人,這有什么,我又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我從小就跟著媽媽干農活,這點苦算什么。
光明看著茶茶有點心疼,那我們換一張新床,把空調洗衣機冰箱都買了,房子是租的,但生活肯定是自己的。
茶茶抬頭看著光明,然后拍了一下光明的腦袋說,你個傻子,買那么多家具干嘛,萬一我們要換大房子了呢,家具搬著多累,床也不用換了,我把毯子折好墊一下,那翹起來的部分就遮平了,你要是覺得睡著會咯著,那我睡就好了。
光明看著茶茶,好像就要脫口而出那些肉麻的話了,茶茶趕緊先了光明說,別感動,李光明,你別在我面前充大款,我們是來奮斗拼搏的,等有一天你混出人樣來再說,現(xiàn)在我們就這樣住著,我和你在一起,是相信你的未來。
光明摸了摸茶茶的腦袋說,好啊,你這個現(xiàn)實的女人,是不是覺得我以后是個大款,你才跟我的。
茶茶嘟著嘴說,等你變成大款再講,現(xiàn)在,我們打掃衛(wèi)生,然后去樓下的便利店買桶、臉盆還有衣架。茶茶又四下轉了一圈,然后站在房子的中間拖著下巴想了想說,對了,簡易衣櫥,桌子這些我們在淘寶上買就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安裝。
還有還有。茶茶接著講,房間還是單調了點,我再去網(wǎng)上買一些墻貼,買幾個海綿墊子,這個家就交給我好了,給你弄得漂漂亮亮。
城中村人聲鼎沸,沿街都是快餐廳和便利店,路邊有幾輛車子已經堆滿了灰塵和樹葉,茶茶拉著光明往前走,路面上有些是被隨手丟棄的小卡片,光明往地上看了一眼,卡片都是一些穿著暴露搔首弄姿的女孩,茶茶瞟了一眼光明,光明趕緊把眼睛收回來,抬頭看著外墻已經臟兮兮的矮樓,窗外晾著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衣服。
茶茶有些生氣地往前走,光明追上來,茶茶說,你們男生都是大豬蹄子,都喜歡那些長的好看胸又大的女人。
光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他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吃醋的茶茶。
茶茶哼了一聲,你都不說什么安慰我嗎?
光明說,那以后我閉上眼睛,你牽著我的手,你是我的眼。
茶茶氣呼呼地看著光明說,你還唱上了。
茶茶氣的雙手像大力水手一樣勾著走到光明面前,伸出一只手,在光明的嘴上用力擠了擠,把光明的嘴擠成了一個“O”型,然后踮起腳,在光明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疼的光明齜牙咧嘴,茶茶咬完之后對著光明講,以后我要是開心就擠你的嘴,要是不開心就咬你的肩。
光明沒有明白什么意思,茶茶往前走了幾步,然后猛地回過頭講,以后,就算我們分手了,你也不能讓別的女孩擠你的嘴,更不能讓別人咬你的肩。
光明小跑著追上去,一臉疑惑,為什么開心也揍我,不開心也揍我。
茶茶白了光明一眼說,開心揍你我是開心,不開心揍你我是難過,所以以后你要是再敢看別的美女我就不理你了,特別是那種胸大屁股翹的。
光明雙手投降說,我以后再也不看了。
茶茶卻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真逗,我和你開玩笑的,好的感情是要彼此信任,我不可能永遠管著你,我也不可能要求你隨時隨地都對我很閑,那是不公平的,你也會厭倦,你有自己的事情要煩,要是你能在忙完之后想到我,我就很開心了,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鬧蠻不講理的女孩子,不過我很講哦,要是真惹我生氣了,犯了那種我無法原諒的錯誤,我就自己走,不打攪你。
光明突然從身后抱住茶茶,把下巴壓在茶茶的肩膀上帶著撒嬌的口吻說,人家才不會做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茶茶嫌棄地把光明推開,咦,好惡心啊。
茶茶很能還價,三兩句就和老板聊了起來,買衣架、臉盆、水桶,還有一臺風扇,竟然硬是讓老板給優(yōu)惠了五塊錢,在回家的路上,茶茶滿是成就感,她自豪地和光明講,你命真好,有機會娶我當老婆,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能上班掙錢,也能去菜市場還價,簡直了,這樣的好老婆去哪里找。茶茶說的時候一邊咂嘴一邊搖頭,光明提著剛買的東西跟在茶茶身后,一路上都是下班的人群。
光明說,那我得加油掙錢,可不能讓這么好的老婆住城中村,為了五塊錢和老板娘聊了20分鐘。
茶茶點了點頭講,算你還有點良心,不過和老板娘殺價的權利不可以剝奪,這是我的快樂。
這座城市有高樓大廈,也有逼仄的磚瓦房,有可以八輛車并行的大馬路,也有彎彎折折的小巷,每天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等末班車回家,有人在凌晨的街道流浪,有人走,有人來,有人在街邊乞討,有人揮金如土,有人吃著泡面熬夜加班,有人坐在車里熬到天亮。
關于幸福,每個人有不同的解釋,茶茶和光明很幸福,在不到十平米的單間里,坐在一起看電視就是幸福,茶茶聽著光明唱歌就是幸福,兩個人抱著睡在一起就是幸福,茶茶給光明做一桌的菜很幸福,光明陪著茶茶在樓下的街道散步幾圈也是幸福,兩人穿著情侶衣,趿著拖鞋在街邊的小攤吃著麻辣燙就是幸福。
在時間的山河里,我們更愛對方了;在一生的旅途里,你是不變的伴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