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楚峰玄和林宏帶領(lǐng)鷹揚衛(wèi)后撤二十里之后,才終于穩(wěn)住陣腳。楚峰玄留了一支后備隊,埋伏在叢林之中,等待著平山盟的人前來追擊。他本來想著,只要平山盟的人追到叢林之中,他就讓后備隊封鎖住他們的退路,然后再命令大部隊進行反攻,從而將他們包圍聚殲在叢林之中。不料平山盟的人并沒有追來,他的計劃也就此落空。
清點人馬之后,楚峰玄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所帶的三千人馬竟然折了一半,心情不免郁郁。待得問過眾士兵之后,這才知道是有人在營地中縱火,并且散播謠言,這才導致軍心渙散、軍士四散潰逃。楚峰玄怒道:“好啊,我倒是小看這幫賊寇了,這一次我要集結(jié)全部人馬,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一下他們。”
林宏言道:“從這幾場戰(zhàn)役可以看出,平山盟的人確實不簡單,而且他們中間一定有一個出謀劃策的人。就拿剛才來說吧,如果他們沒有一個出謀劃策的人,他們就一定會選擇乘勝追擊,可現(xiàn)在他們見好就收,這就證明是有人從中阻攔了。”
楚峰玄言道:“你說得對,上一次在洛陽街道上,我有兩次差點抓住那個戴著面具的女賊寇,那人便是平山盟的軍師。想來平山盟的一切軍事行動,都是由那個女軍師統(tǒng)一謀劃的??雌饋?,那個女人可著實不簡單?。 ?p> 林宏心中不由得暗自思忖道:難道那個救下碧瑤、又助我殺敵的人,便是平山盟的軍師?
楚峰玄又接著言道:“不管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畢竟還占著人數(shù)優(yōu)勢,今晚我們便在此地先歇息一夜,明日便繼續(xù)向平山進軍。”
第二天一早,楚峰玄和林宏便帶著剩下的近一千五百多人馬,再一次向平山緊逼過來。他們來到平山山口后,林宏言道:“這些平山盟的賊寇慣于在山地里作戰(zhàn),我們的士兵卻不擅長山地作戰(zhàn),因而大部隊進山,很容易遭遇敵人的伏擊。我看不如這樣,楚將軍你帶人從四周緩緩地收縮包圍圈,我?guī)弦恢》株牐谇懊婷鍞橙说谋Σ渴鹎闆r,為大部隊收縮包圍圈開辟道路。你看怎么樣?”楚峰玄笑道:“老弟你這計劃倒是可行,那你便要注意安全了!”林宏笑道:“放心吧,沒問題的。小分隊人數(shù)不用太多,我挑上二十個平時體能比較好的士兵,隨我上去就是了。”
林宏挑選了二十名士兵,然后把他們分成四組,分別是弓箭組、長矛組、盾牌組和單刀組,每一組中各有五個人,這樣一來他們在戰(zhàn)斗中就有了明確的分工,可以按照所攻擊敵人的距離遠近來對他們進行靈活調(diào)度。林宏分好組以后,便帶著他們向山上摸索而去。期間不時有平山盟的人出來對他們進行襲擾,但林宏武功高強,耳力極好,一遇到敵人襲擊,便立時能夠鎖定敵人位置,然后先讓盾牌組擋在前面穩(wěn)住陣腳,然后命小分隊中的弓箭手放箭。若是敵人縱躍技巧極好,弓箭無法射到之時,林宏便縱身而上,一掌擊出,便將那敵人斃于掌下。在林宏的指揮下,不過一會兒功夫,便有二十幾個平山盟的部眾被小分隊殲滅在叢林之中。
過不多時,叢林中的戰(zhàn)斗情況便被匯報到了楊鍇和蘇韻茗那里。楊鍇言道:“沒想到楚峰玄吃了一次虧之后,這一次的攻擊竟然如此有力。他們以那支小分隊作為先鋒,又讓大部隊不斷地縮小包圍圈,那我們的空間就會被大大地壓縮,一旦我們被壓縮到某一個點上,那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軍師,你看該怎么辦?”
蘇韻茗言道:“大當家的無需憂心。為今之計,只有先解決掉這支小分隊,才能挫敗敵人的銳氣。而且現(xiàn)在敵人不過只有一千五百多人,他的包圍圈如果均衡在每一個點上,那每一個點上的力量就非常微弱了。我們干掉小分隊以后,選擇他們最薄弱的點來進行攻擊,一旦成功以后,我們便立刻讓二當家?guī)ьI(lǐng)兄弟們從柳山方向攻擊過來,這支奇兵一旦出現(xiàn),定然可以打亂敵人的陣腳,并且將他們擊退。所以,就由我先帶上二十個兄弟,先去對抗這支小分隊吧!”
楊鍇言道:“好,我讓妍娟帶人跟你一起去!”
蘇韻茗搖頭道:“不行,大當家的,您身邊不能沒有人,讓妍娟姐待在您身邊,隨時等待您的調(diào)遣,我自己帶人過去就行了!”
楊鍇點點頭,言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蘇韻茗帶了劉五、齊連彪和其他十幾個兄弟,在叢林間隱蔽前行,過不多時,他們便已經(jīng)接近了林宏小分隊所在的位置。當蘇韻茗看到小分隊領(lǐng)頭那人是林宏時,她心中既有驚訝,又有痛惜與憤恨,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在她的心中奔涌出來。但她知道眼前情勢危急,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分心,于是她便低聲言道:“大家看,他們這支小分隊的分工異常明確,因此他們在配合作戰(zhàn)方面也顯得有條不紊,但也正是這種有條不紊,限制了他們的機動性。彪子,一會兒你帶三個弟兄,從他們的后面迂回過去,先干掉他們的弓箭手,然后便在草叢中隱伏起來。五子,一會兒你帶四個弟兄,上去跟他們那些拿單刀的人拼殺,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他們。剩下的兄弟和我一起,先把那幾個拿盾牌的人解決掉,然后你們?nèi)Ω赌切┠瞄L矛的人,我來對付他們那個領(lǐng)頭的。切記,你們千萬不要和那個領(lǐng)頭的交手,他武功高強,你們絕對不是對手!”眾人低聲應了句“是”,便都去依計行事了。
林宏帶著小分隊,正在向山上行進之時,突然,身后有五六支箭射來,林宏耳力極好,便反手向后擊出一掌,頓時便把齊連彪他們射向幾名弓箭手的弓箭全部擊落。蘇韻茗心頭一驚,立時便從草叢中縱身而起,然后一掌向著林宏擊了過去。林宏看見那個熟悉的面具和那個熟悉的身影,便知眼前這人是救下孫碧瑤的人,但他身旁全是鷹揚衛(wèi)的士兵,于是他也不敢過多遲疑,便回手一掌擊出,這一掌上卻是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真力。
旁邊那些武功較低的鷹揚衛(wèi)士兵自然無法看出林宏有意相讓,但蘇韻茗武功高強,卻如何看不出林宏在有意讓著自己?她見林宏不出全力攻擊,于是她自己便也不把力道使全,只是要拖住林宏,讓他無法對旁邊的鷹揚衛(wèi)士兵施以援手。
齊連彪見蘇韻茗拖住了林宏,便又帶人向那小分隊的弓箭手放箭,這一回沒了林宏的阻攔,那些弓箭手立時便被齊連彪等人射死。
那些弓箭手被干掉以后,劉五帶著人從草叢中殺了出來,與那些手拿單刀的鷹揚衛(wèi)士兵混戰(zhàn)起來。緊接著,剩余的平山盟部眾一齊殺出,向著拿著盾牌和長矛的鷹揚衛(wèi)士兵攻了過去。
林宏和蘇韻茗各自施展出自己所擅長的武功,轉(zhuǎn)眼之間便斗了二十余合。蘇韻茗心念微動,便言道:“倒要領(lǐng)教一下閣下的輕功,敢來嗎?”言罷,她便向著一條小道奔襲了過去。林宏接口道:“有何不敢?”便也縱起輕功,直追蘇韻茗而去。
二人在山間小道上急速狂奔,時而又縱躍飛起,但總是保持著恒定的距離。過了一會兒,蘇韻茗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林宏便也停下。只聽得林宏言道:“姑娘,你有話要對我說,是嗎?”
蘇韻茗言道:“是的,我只想對你說,你現(xiàn)在在助紂為虐,你知不知道?若是你真的投靠了楚峰玄的話,恐怕你我以后便也是仇人了!平山盟的兄弟都是以大義為先的大好男兒,你若帶兵傷害他們,我決不能容你。”
林宏苦笑道:“于我個人而言,自然是無意與平山盟結(jié)仇,但我若是不按照楚峰玄所言,便難以在朝中扎下根基,也就無法查清當年陷害我父母的兇手。”
蘇韻茗言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你一個人孤軍作戰(zhàn),難免勢單力薄。若是你愿意,平山盟將會成為你最大的助力。”
林宏不由得眼前一亮,快然笑道:“姑娘可是說真的?”
蘇韻茗言道:“當然,我自然不會騙你。”
林宏言道:“那好,需要我為你們提供什么幫助?”
“你先說說楚峰玄的兵力部署吧!”
“現(xiàn)在楚峰玄帶領(lǐng)剩余的鷹揚衛(wèi)士兵,共一千五百四十三人,已經(jīng)把平山團團包圍,你們現(xiàn)在想要突圍,難度很大。不過,現(xiàn)在由于楚峰玄的人馬不算太多,因此他在每一個點上的防御都極為薄弱,尤其是平山北側(cè),他覺得自己以柳山作為天然屏障,自然是更加容易阻擋住你們的突擊,所以那邊的防守也相對薄弱?!?p> 蘇韻茗笑道:“那就謝謝你的情報了,從今天起,我們便是朋友了?!?p> 林宏笑道:“姑娘,你還記得那個曾經(jīng)兩次在楚峰玄手下救你的蒙面人嗎?”
蘇韻茗頓時心頭一驚,言道:“難道那個蒙面人,是你?”
“沒錯,的確是我。我知道你們平山盟一直與朝廷和楚峰玄作對,所以也非常欽佩你們的謀略和膽識,也因此才兩次從楚峰玄手下將你救走。其實說實話,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今日我在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手殺死了幾個平山盟的兄弟,還希望你能諒解。其實這樣做也只是為了獲取楚峰玄的信任而已?!?p> 蘇韻茗點了點頭,言道:“我明白了,但我希望你記住自己今天說的話,而且即便是要獲取信任,你也不可以再傷害平山盟的兄弟們了,做做樣子就可以了,你明白嗎?平山盟的弟兄,還有你帶上山的那些將士,每一個都是親爹親娘養(yǎng)的,為什么要讓他們面對這樣一種無謂的犧牲呢?”
林宏言道:“我明白?!?p> 蘇韻茗正要離開,林宏站在她身后,抬起左臂言道:“姑娘,請等一等,你我今日既已相識,不知在下能否見見姑娘的真實面容?日后若再見了姑娘,便也方便聯(lián)絡(luò)?!?p> 蘇韻茗背對著他,剎那間只感覺有千言萬語想要奔涌出來,同時也有很多疑惑想要問個明白,但她畢竟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情感,只是淡淡地言道:“時候到了,我自會讓你見到我的面容的!至于聯(lián)絡(luò),我會來找你的!”言罷,她便縱身而去。
蘇韻茗走后,林宏忽然間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剛才蘇韻茗的話,不停地在他的耳邊回響,他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原來的他,只想到為了獲取楚峰玄的信任,就一定要出色地完成剿匪任務(wù)這一節(jié),卻沒有想到這樣做卻把自己推到了道德輿論的風口浪尖。他若是奮力擊殺平山盟部眾,便是在擊殺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他若是不進行抵抗,就會導致自己的部下傷亡慘重,那他便是對自己麾下將士的不負責任。他一時痛苦至極,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但他也不敢在原地做過多停留,于是便縱起輕功,回到剛才的戰(zhàn)場之上。這時,他看見適才自己所帶的小分隊成員被盡數(shù)殲滅,而平山盟的人卻已經(jīng)不知去向。他心頭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他便立刻向著山下而去。
卻說此時的楚峰玄,正在帶著大部隊逐漸收緊包圍圈,突然見到林宏從山上跑了下來,于是他便焦急地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其他人呢?”林宏言道:“我們中了平山盟的埋伏,二十個跟我前去的弟兄全都被殺死了。我還與那平山盟的軍師對了幾招,那人武功確實不弱,與我打得難分難解。沒過一會兒,她身旁又有幾個人向我攻了過來,我情知不是對手,就先下山來向您匯報情況了。那個平山盟的軍師武功太高,恐怕只有楚將軍您親自出馬,才能夠?qū)⑺驍×恕!?p> 楚峰玄言道:“好,那就你在這里帶隊,我再帶一支小分隊上去,再去會會那個小妮子。”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突然來報,說是平山北側(cè)的柳山之上有大批平山盟的人殺將出來,平山北側(cè)的守軍毫無防備,被盡數(shù)殲滅,連帶著西北、東北兩個方向上的包圍圈也全部被破解掉,就連山口處留下的守軍也遭到了平山盟的襲擊。
楚峰玄剛準備帶兵去北部支援,卻不料又有一名士兵前來稟報,說包圍圈的南側(cè)也遭到了大批敵人的攻擊,南部包圍圈已經(jīng)趨于瓦解,大批將士因為不敵平山盟的部眾,已經(jīng)四散下山奔逃。
林宏言道:“眼下我們的兵力分的太散,不如先撤到山下,把隊伍整理一下,然后再集中力量攻山吧!”楚峰玄見他所言有理,便也依他所言,帶著眾人撤下山去。
他們剛來到山下,就看見秦鵠所帶的一百多人馬正在與山口處駐守的官兵對抗。這時候,山口駐守的鷹揚衛(wèi)士兵只剩下了三五十人。楚峰玄又驚又怒,便立時運起掌力,沖入人群,很快便將十幾名平山盟部眾震飛出去。他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于是也不過多地與那些平山盟的小兵糾纏,只是飛身而起,直奔秦鵠而來。待到他來到離秦鵠不遠的地方時,便一掌擊出,滿擬這一掌要把秦鵠打的重傷倒地,卻不料一人飛身而出,將秦鵠護到一旁,躲過了楚峰玄的這一掌。卻是蘇韻茗及時趕到,見楚峰玄欲對秦鵠痛下殺手,這才飛身相救。
蘇韻茗言道:“楚將軍,好久不見,倒要再來領(lǐng)教一下你的高招!”言罷,她便飛身而起,一掌向著楚峰玄擊來。楚峰玄冷笑道:“自要領(lǐng)教!”同時也是一掌擊出,雙方的掌力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極強的氣浪,這兩股氣浪在空中交匯擊打,一時之間竟是難分勝負。
楚峰玄不由得心中暗道:“這女子的武功,相較上一次竟然又強了許多!”蘇韻茗的玄女神功,本就會讓人的功力隨著時日而不斷增長,再加上蘇韻茗多次與楚峰玄這樣的高手對敵,對于身法、掌力和體內(nèi)真氣的運轉(zhuǎn)等相關(guān)法門也愈加熟悉,因而功力也進步了不少。但即便如此,她的武功相較楚峰玄而言,畢竟還是頗有距離,二人過了一百多招后,蘇韻茗便開始呈現(xiàn)頹勢,漸漸地便只有招架之功。秦鵠眼見蘇韻茗情勢不妙,便也運起功法,向楚峰玄攻來。他的功力與楚峰玄和蘇韻茗相去甚遠,加入戰(zhàn)團以后,非但沒能扭轉(zhuǎn)蘇韻茗的頹勢,反而還要讓蘇韻茗分心照顧于他,以至于招式上更加左支右絀,敗象也越來越明顯。
林宏在一旁假意與平山盟的部眾過招,但聽了蘇韻茗的一席話后,他再沒有對平山盟的人下死手。因此,與其說他是在與平山盟的人過招,倒不如說他在觀看著楚峰玄與蘇韻茗之間的對抗。當他看見蘇韻茗已經(jīng)險象環(huán)生之時,立感不妙,也無暇多想,便立時沖上,然后喊道:“楚將軍,我來幫你!”這一聲喊后,他便一掌擊出,這一掌卻是將適才加入戰(zhàn)團的秦鵠格開到了一邊。秦鵠見林宏攻向自己,便也回招攻擊,二人沒過一會兒便向旁側(cè)移動出五六米之遠,而且雙方的功力似乎難分伯仲。其實是林宏想要相助蘇韻茗,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便只好把功夫較弱的秦鵠拉出戰(zhàn)團,讓蘇韻茗不致分心,而后他只使用了將近三成功力來與秦鵠相斗,因而才顯得與秦鵠勢均力敵。此時的楚峰玄正忙著對付蘇韻茗,倒也沒有留意到林宏的這點小心思。
蘇韻茗卻是看出了林宏的心思,因而在秦鵠被拉出戰(zhàn)團以后,她立時用出一招“桂上清風”,將楚峰玄攻來的掌力格開,然后又是一掌平推而出,楚峰玄也立馬回掌相抵。二人又斗了十幾回合后,蘇韻茗漸漸扭轉(zhuǎn)了自己剛才的頹勢,再一次與楚峰玄打成平手。
楚峰玄越斗越是心驚,他可不知蘇韻茗的玄女神功在遇到強敵之時往往能夠爆發(fā)出更大的潛能,只是以為蘇韻茗近來不知又從哪里學了些神妙武功,故而才能與自己一較高下。雖然楚峰玄仍然有信心在三百招開外后擊敗蘇韻茗,但是當他看到自己鷹揚衛(wèi)的士兵已經(jīng)減員十分嚴重,于是他便斜劈出一掌,然后退出數(shù)步,放聲言道:“鷹揚衛(wèi)的士兵們,跟我一起殺出去!”言罷,他便縱起輕功在前面開路,林宏和鷹揚衛(wèi)的士兵跟在后面,與他一起殺將出去。這一次楚峰玄又遭大敗,致使鷹揚衛(wèi)主力盡喪,他只帶了林宏和三十幾名鷹揚衛(wèi)士兵倉皇逃回洛陽。
平山盟眾人會合之后,便一同回到山寨之中。當晚,眾人又在宴會廳中擺下酒席,慶祝大勝。這一眾兄弟開懷暢飲,夜深方歇。
卻說楚峰玄和林宏回到洛陽之后,便立時被鄭功軒叫到了皇宮之中。鄭功軒知道他們大敗歸來,而且三千鷹揚衛(wèi)主力幾乎全軍覆沒,不由得發(fā)怒道:“你二人武功高強,鷹揚衛(wèi)又是龍虎軍中的勁旅,居然對付不了一個只有幾百人的匪幫?你二人是干什么吃的?”
楚峰玄躬身言道:“陛下,此次大敗,臣確有過錯,雙方剛一交手,我們就損失了五百士兵,以至于造成部隊士氣低落,后來則是又遭到敵人的夜襲,傷亡慘重,最后因為人手不夠,才被敵軍多點突破,最終導致慘敗?!?p> 鄭功軒哼了一聲,言道:“人手不夠?朕聽說,你那時候還有一千五百多人馬,人數(shù)幾乎是那群賊寇的三倍之多,你還要多少人才能干掉他們?不要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你二人要好好總結(jié)這次失敗的教訓,然后回去整頓軍馬,重建鷹揚衛(wèi)。若是一個月內(nèi),你二人沒法還朕一個三千多人的鷹揚衛(wèi)的話,那朕就會立時將你二人斬首,以正軍令!明白了嗎?”
楚林二人誠惶誠恐地言道:“是,陛下!”
二人從宮中走出,楚峰玄不由得發(fā)起牢騷道:“說得輕巧,一個月內(nèi)如何能建起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此番鷹揚衛(wèi)大敗,士氣上本就低落,便是去招兵買馬,一時之間又怎能形成戰(zhàn)斗力呢?”
林宏寬慰他道:“楚將軍不必如此憂心,依我看,陛下只是讓你重建鷹揚衛(wèi)而已,至于有沒有戰(zhàn)斗力,他也沒有過分強調(diào)。所以,現(xiàn)在我們就先招攬兵士即可,這件事由我和吳副將去辦便好,楚將軍您還是先忙著謀劃怎樣對付平山盟的事吧!我想,只要我們下一次消滅了平山盟的賊寇,那陛下就不會怪罪你我了!”
楚峰玄點了點頭,言道:“你說的有理,我仔細分析過,要想干掉那群平山盟的賊寇,首先就要除掉他們當中的那個女軍師。其實仔細想來,平山盟的人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之前你帶著小分隊向山上進攻,本來推進的很順利,可是那個女賊寇出現(xiàn)以后,你們便立馬落敗,這就證明,此人不論是武功,還是兵法謀略,均非常人所及。只有想辦法除掉她,才能對付平山盟?!?p> 林宏言道:“可是我們連那女賊寇的身份都無法確定,又如何能夠抓住她呢?”
“從之前平山盟救援田英的那次行動分析,這伙賊寇定然在城中有落腳點,否則在我們關(guān)閉了洛陽城門,并且下達了凈街令和禁市令以后,他們肯定無法作出那么迅速的反應。這樣,我打算最近帶人暗查城中的店鋪,看看有沒有最近新開張的店鋪,如果有的話,這些店鋪里的人就很可能是平山盟潛伏在城里的人?!?p> 林宏躬身言道:“將軍高明!”
二人又走了一段,楚峰玄便言道:“我先回府里去了,你是隨我回去,還是先回家歇一歇?這些日子來打仗十分辛苦,倒是可以準你半天假?!?p> 林宏笑道:“多謝楚將軍,那我便回去看看碧瑤。連日來未見,也不知她現(xiàn)在怎樣?!?p> 楚峰玄不由得笑道:“這才分開幾天,便就如此想念,那你就快去吧!”
林宏與楚峰玄在路口分開之后,便向著祥瑞茶樓走了過去。他知道愛妻將兩間店鋪轉(zhuǎn)讓給了他人,而且她自己還在茶樓當掌柜的。他前一段時間待在楚府之中做事,也無暇去看看妻子工作的地方,現(xiàn)在好不容易稍有些空閑,便立時尋她而來。
他走進了祥瑞茶樓,里面負責招待的伙計沒有見過他,還以為他是一位普通客人,于是便笑吟吟地言道:“客官,歡迎光臨小店,您看您想喝點什么茶,又用點什么點心?”
林宏環(huán)顧了一下茶樓的四周,發(fā)現(xiàn)這茶樓修建的古樸典雅,甚有文化氣息,而且茶樓客人眾多,生意極好,不由得心上一喜,然后言道:“一壺白茶,來上十個綠豆糕和桂花餅,順便把你們掌柜的叫來一下?!?p> 那伙計笑道:“得嘞,客官,您在這兒稍坐片刻,我這就給您叫我們掌柜的去,餐品馬上就來?!?p> 林宏坐了片刻,孫碧瑤便在那伙計的引領(lǐng)下,從內(nèi)室中走了出來。待她見到是林宏時,不由得欣喜道:“夫君,你回來了?”
林宏笑道:“是啊,是我回來了。”
一旁的伙計聽說眼前這人是掌柜的丈夫,便立時言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東家恕罪!”
林宏笑道:“無妨,你剛才待客甚是周到,這也說明你們掌柜的教得好,以后對待所有的顧客,都要像剛才那樣,知道了嗎?”那伙計笑著言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孫碧瑤帶著林宏進到了內(nèi)室之中,伙計把茶壺和點心放到房間以后,便為二人帶上了門。孫碧瑤與林宏多日未見,此時看他平安歸來,自然再也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便投入他的懷抱之中。
二人相擁良久,林宏笑著言道:“碧瑤,你看你,我這不是好好的么,沒事了!你最近怎么樣?還好吧?”
孫碧瑤笑道:“我一切都好,就是很想念你。”
“我剛才在外面觀察了片刻,發(fā)現(xiàn)茶樓的生意很好,看來你這個女掌柜可真有一手??!”
“哈哈,也還好吧,我自幼便與父親學著經(jīng)商,后來又幫父親看了那么多年的買賣,耳濡目染,也就都學會啦!”
“早就聽你說,你把岳父大人在這兒的兩間鋪子盤了出去,而且你還在這茶樓當掌柜的。我一直都想來看看你的工作環(huán)境,卻一直沒有空,看來我這丈夫也是當?shù)牟粔虮M職啊!”
孫碧瑤笑道:“沒事,我知道你忙,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強?!?p> “對了,你那老板好相處嗎?在這兒工作有沒有什么不順心的地方?你丈夫我現(xiàn)在好歹也算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員了,可不能讓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受氣?!?p> “你放心吧,就沖你是我相公,那外面的人誰還敢欺負我?況且我那老板也是個女老板,她叫李夢琳,年齡上跟我差不多大,是個臺州姑娘,因為家里的父親逼她嫁給一個地主,這才逃難出來。后來,她與幾個弟兄做了點買賣,攢了些錢,這才來到洛陽。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同時也算是我的好姐妹呢!前幾天你不在的時候,她還到咱們家去吃了一次飯。我還正打算等你回來以后,就把你介紹給她和她的朋友們呢!”
林宏笑道:“好啊,聽你的便是!”
“他們就在紫陽街西邊的那家榮生藥鋪里,我?guī)氵^去?!?p> 孫碧瑤囑咐了茶樓里的伙計幾句,便帶著林宏向榮生藥鋪走去。紫陽街上也有很多賣女性飾品的攤位,林宏見愛妻長年戴著一只粉色發(fā)簪,也很少打扮自己,心中不由得對她憐惜之至,便帶著她來到一處攤位旁,然后言道:“碧瑤,好久沒帶你這樣出來逛街了,你看看,你喜歡哪個?我給你買!”
孫碧瑤搖了搖頭,言道:“不用了吧,我有一支發(fā)簪就可以了,買這玩意兒怪費錢的!”
林宏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面頰,笑道:“那怕啥,我最近剛發(fā)了俸祿,身上有錢,你挑便是了?!比缓笏醚凵袼阉髁税胩欤r便看到了一支極為精致的金釵,于是他便問道:“伙計,這個多少錢?”那伙計笑著言道:“先生,您眼光真好,這金釵做工精良、光澤耀眼,與您的夫人可甚是相配??!您和夫人要是喜歡的話,就收您二十兩銀子吧!”
孫碧瑤一聽這支金釵要二十兩銀子,便立時打了退堂鼓,但林宏卻言道:“無妨,你給我拿一個精致的盒子裝起來。”孫碧瑤本想勸他不必這樣花費,但見他對自己一片赤誠,心中又不免感動不已,于是便也不再過多言語。
不一會兒,二人便來到了榮生藥鋪門口。孫碧瑤笑著言道:“夫君,就是這家藥鋪了。我跟你說,我那老板夢琳可是個奇女子,她不僅懂得做生意,而且在醫(yī)術(shù)上頗為精通,當時就是她提議要開這間藥鋪,而且立志以自己的醫(yī)術(shù)治病救人。說實話,她的心腸真是極好,榮生藥鋪這都已經(jīng)開了小半個月了,很多患者在這里看過病后都是藥到病除,因而藥鋪的口碑也是越來越好。你快隨我進來,我?guī)阋娨娝?。?p> 林宏見自己的愛妻對那個李夢琳贊不絕口,心中自也好奇那女子究竟是何等樣人,便隨著妻子走了進去。
林宏進入藥鋪之后,只見一個女子坐在一張桌案之后,正在認真地給一名患者開藥方。于是他便隨妻子走了過去,孫碧瑤還未開口,他便率先言道:“夢琳姑娘你好,在下林宏,經(jīng)常聽家妻碧瑤說你醫(yī)術(shù)高明、為人和善,今日有幸在此相見,林某真是榮幸之至?。 ?p> 那女子緩緩地站起,笑著言道:“這位便是姐夫了吧,不過你應該是認錯人了,我不是夢琳姐,我是夢琳姐的好朋友趙曼文,今日夢琳姐不在,我在這里幫她看看病人。”
一時之間,林宏不由得尷尬異常,只好言道:“不好意思,曼文姑娘,是我唐突了,我還以為你便是家妻經(jīng)常提到的夢琳姑娘呢!”
孫碧瑤不由得在旁邊調(diào)笑道:“你看你,我還沒給你介紹呢,你倒先在這里胡謅起來了。她是曼文,可不是夢琳。怎么樣?出丑了吧?”
林宏不由得拘泥地笑道:“倒確實是我唐突了!”
孫碧瑤言道:“曼文啊,今天夢琳不在么?”
“確實不在,有個病人住在城南,因為病重來不了藥鋪,于是夢琳姐便親自出去給那位病人看診了,因為離得挺遠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碧瑤姐,你和姐夫先坐吧,也許等上一會兒夢琳姐就能回來?!逼鋵嵈藭r的蘇韻茗尚在平山之上,還未回到洛陽城中,這番說辭卻是蘇韻茗提前交代給趙曼文的,因此她說出來時也異常流暢。
孫碧瑤笑道:“不啦,你看你這里病人這么多,我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你先忙你的,我和你姐夫去街上逛逛?!?p> 趙曼文一臉艷羨地言道:“哎呦,碧瑤姐,你可真幸福喲!”
孫碧瑤一臉自豪地言道:“那是,哈哈哈!”然后她便拉著林宏,從藥鋪中走了出去。
二人出了藥鋪以后,孫碧瑤不由得又調(diào)笑了林宏幾句,林宏也被她的言語給逗笑了,只好輕輕地掐了掐她的臉蛋,然后言道:“下次你可得記得給我介紹你的朋友,千萬別再讓我出這樣的丑了,你相公我也是要面子的呀!”
孫碧瑤笑道:“喲,咱們這林大將軍升了官以后,這說話都不一樣了,開始打官腔了哈!”
林宏微笑道:“那肯定,你以后也是官太太了,得注意一下你的言行舉止哦,比如說你現(xiàn)在這個輕佻的形態(tài),就顯得非常地不莊重??磥碚覀€機會,我得對你好好地教育一番,然后整肅一下家風了!”孫碧瑤聳了聳肩,故作驚恐地言道:“不知夫君要怎么對小女子進行教育?。俊绷趾晷Φ溃骸澳亲匀皇且獓绤柕睾煤媒逃耍≌O,你身后那是什么?”孫碧瑤立時便向后看去,林宏則趁機在她的面頰上吻了一下,然后便向前跑去。孫碧瑤又笑又羞地跺了跺腳,然后言道:“林宏,你給我站住,等我回到家以后,我得對你整肅整肅家風了!”
二人在街上嬉鬧了許久,又買了一些蔬菜水果,待到傍晚時分才回到家中。用過晚飯后,二人便坐在床榻邊,聊起了最近的一些事情。
林宏言道:“眼下鷹揚衛(wèi)慘敗,陛下惱怒已極,說如果我和楚峰玄不能在一個月內(nèi)重建鷹揚衛(wèi)的話,便是殺頭之罪??雌饋韽拿魈炱穑揖偷萌蕚湔斜I馬了。”
孫碧瑤倚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言道:“聽你剛才那么說,我可真是著實為你擔心。好不容易從戰(zhàn)場上撿條命回來,又要面臨著殺頭重罪。伴君如伴虎,這老話果然沒錯。但是,你來到洛陽,只不過是為了調(diào)查葉伯伯和葉伯母被殺的真相,既然如此,何必要當這個大將軍,直接入手調(diào)查不就是了?”
林宏言道:“前一段時間,我打入楚家內(nèi)部,確實不存著進入朝廷為官的意愿,但是那次發(fā)生在家里的刺殺,無意之中卻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現(xiàn)在我成為了鷹揚衛(wèi)的將軍,從某種角度上說,其實可以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這也是我感覺最為知足的地方。但是,平山盟的那些人都是英雄好漢,我若是替朝廷去攻伐他們,豈不成了毫無道德底線的小人?再者,那日救你于危難之中的,便是平山盟的人,我如果帶兵去對付他們,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人?”
孫碧瑤言道:“朝廷、江湖之事,本就難明。我倒真希望你沒有任何身份,然后與我一起經(jīng)營一間鋪子,安安靜靜地生活,豈不是好?”
林宏心中涌起一陣暖流,于是他便言道:“碧瑤,我答應你,等我調(diào)查清楚真相,報了父母之仇后,我們就離開洛陽,或者回太原,或者去別的什么地方,開上一間鋪子,我做老板,你做老板娘,咱們好好地生活!從此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再也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也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滿懷憂慮地活著了!”孫碧瑤笑道:“我現(xiàn)在想想,那樣的生活,是真的很好?。 ?p> 二人聊了許久,夜深之后,方才就寢。
到得半夜時分,林宏突然聽到屋頂傳來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響,于是他在不吵醒孫碧瑤的前提下,緩緩地從床上下來,推開房門,走到院中。這時,只見一個黑衣人從屋頂上跳下來,站在了林宏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