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會想到他?”
任劍眉峰緊鎖,言語間有些許遲疑。
“不是我想到他,而是以前曾聽到過謠言。說沈員外身有暗疾,他的另外兩個兒子,就是被他借了壽,才早早夭折。”
任劍聽的仔細,眼中神色飄忽不定,略加沉思后,又搖了搖頭:
“借壽是道門自古就有的一種邪術(shù),施法者向來都是抽取一年半載的壽命當(dāng)作交換,素來不會致人于死地。”
“此術(shù)畢竟有傷天和,借的越多情況越發(fā)兇險。事后,不但借壽人、就連施法者都要承受巨大的代價,俗稱天譴。
不然,修行之人何必辛苦修煉,單憑此術(shù)就能長生不老了。
沈員外能博下這般家財,定是福源深厚之人,哪里有一絲遭受天譴的模樣?!?p> 說完后,發(fā)覺不遠處雜役頻頻投來的目光。隨即袍袖一甩,又裝模做樣的在這后宅查看了起來。
此時已是月上柳梢頭,也就沈家富足,四處掛滿了燈籠,這才不至于摸黑亂逛。
任劍手指連連掐動,嘴角微動,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在掐算。只有米大業(yè)離的近,才聽到一清二楚。
“來之前,還以為只是小鬼作祟,吸食男子精氣。
現(xiàn)在看來這銀子太燙手了,敢一下拿走別人數(shù)十年壽命,施法者絕對是個高手,而且還是個瘋子。
要不,這銀子咱們不賺了?”
“那你舍得?”
米大業(yè)心中暗笑,道人視財如命,讓他把煮熟的鴨子放飛,那還不肉疼死。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任劍立馬改口:“你只要不怕,小爺當(dāng)然...等會?!?p> 后面的話被他生生咽進了肚中,嬉笑的臉皮忽然變得滿臉嚴肅。只見他鼻子頻頻抽動,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彎腰仔細的搜尋了起來。
直到將后院轉(zhuǎn)了個遍,這才停下身,低頭沉思了起來。
“怎么了?”
“等會再說!”
任劍此時的臉色已變得十分難看,給米大業(yè)遞了一個眼神,這才邁步回到了閣樓。
“道長,可有何發(fā)現(xiàn)?”
房間內(nèi),坐立不安的沈員外,一見二人回來,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貧道需要沈老爺做兩件事?!?p> “道長盡管吩咐?!?p> “第一:請將這宅院中的丫鬟、仆人全都集中到廳前。
第二:擺法壇,貧道要開壇做法。”
“這...好,老夫這就去安排?!?p> 看到對方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沈員外不由打了個激靈,急忙到外面吩咐。這個偏僻的院落中,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不一會的時間,前廳外已站滿了人。一張桌子被擺在院子正中,上面蓋著一層黃布,放了些瓜果及三牲六畜當(dāng)作貢品。
任劍邁步走到桌前,將背在身后的布兜往前一拉,伸手向外掏著東西。朱砂筆、黃紙、香燭、供香、冥碗等,皆是做法用的尋常物件,不足為奇。
可當(dāng)他伸手掏出一把桃木劍時,原本雜亂的人群,立馬變得鴉雀無聲。一個個瞪大了雙眼,望著布兜發(fā)起呆來。
因為那桃木劍太長了,很難想象小小的布兜,如何能裝下這么長的東西。
單憑這一手,立馬鎮(zhèn)住了在場的眾人。
其實,米大業(yè)也很羨慕任劍的乾坤袋。畢竟自己是個六刀流,整天背著六把刀出門,就跟個螃蟹似的,實在太扎眼了。
要是有這東西,那可就方便多了。
就在米大業(yè)浮想聯(lián)翩時,法壇前任劍先是拿出三柱清香,點燃后朝著東方拜了三拜。
爾后手捏道印,口中念念有詞:“天地清明,神極起靈......”,那熟練的操作,一看就是個慣犯。
足足念了半晌,忽然抓起朱砂筆,雙目圓睜,口中發(fā)出一聲爆喝。
只見桌面上的黃紙,忽然無風(fēng)自動,緩緩飄浮而起。在眾人的注視下,整齊的環(huán)繞在道人四周。
在早已準備好的朱砂上輕輕一點,任劍一臉凝重的單手揮筆。
不到一兩個呼吸間,四周的黃紙上,已被他隔空畫滿了符咒,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看的眾人嘖嘖稱奇,沈老爺眼中更是異光連連。
“呔!”
“轟!”
一聲輕喝,朱砂筆被換成了桃木劍。隨著他劍尖一指,黃符無風(fēng)自燃,帶著一個個小火團,晃晃悠悠的向著四周的人群散去。
沈少爺被邪祟禍害的消息,在這院中可不是什么秘密??吹竭@,眾人頓時明白,眼前的道人恐怕正在施法尋鬼。
換句話說,那邪祟正隱藏在人群中。
一想到這,眾人立馬炸了鍋,變得一片騷亂。
“擅自亂動者,殺無赦!”
任劍雙目如電,眼神中一片冰冷,蘊藏著無限殺機。
或許是被話語震驚,亦或者是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意,眾人果然不敢再亂動。一個個打著寒顫,雙眼四處亂瞄,老感覺身邊相處多年的伙伴,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米大業(yè)在一旁也看的糊涂,但見平時嬉皮笑臉的任劍,此時變的異常嚴肅,深知他可能發(fā)現(xiàn)了了不得的東西。
于是,也不再猶豫。立馬上前兩步,將手放在刀柄上,虎視眈眈的防備著場上的眾人。
黃符晃晃悠悠,在院落中來回穿梭,像極了亂墳崗的鬼火。眼瞅著就要飛到眾人頭頂,然而,意外發(fā)生了。
嗚嗚嗚~~
黑暗的四周,忽然狂風(fēng)大作,陰風(fēng)呼嘯中帶著鬼哭狼嚎。
天空中黑壓壓的烏云,像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牽引,頓時變得風(fēng)起云涌。頃刻間,好似洶涌的瀑布,沖著別院鋪天蓋地的傾瀉而下。
砰砰砰!
一陣陣爆炸聲響起,原本掛滿院落的燈籠,一個個被炸的粉身碎骨,化成了煙塵散落四周。
燈火沖天的別院,眨眼間變得漆黑一片。
“有鬼??!”
“救命?。 ?p> 一聲聲尖叫劃破長空,人群這下徹底沸騰了。
那些仆從、侍女,哪里還顧得上禮儀,一個個如同無頭蒼蠅,只知道四處埋頭逃竄,現(xiàn)場頓時亂作一團。
“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xiàn)身!”
米大業(yè)見狀,急忙拔刀出鞘,上前將道人護在身后,渾身戰(zhàn)意盎然。
“不應(yīng)該啊,怎么會這樣...”
看著手中光禿禿的劍柄,任劍雙目一片呆滯,神經(jīng)似的在那一個勁的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