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jīng)做好準備,在他掐住我脖子的一瞬間,我還是不由自主的陷入慌亂。然而無論我都么想要掙扎,在他看來都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我甚至懷疑正是因為他,所以我才變成這樣?!?p> “那雙手太過冰冷,就像是即將結冰的河水一樣。這讓我更加確定他站在屋外非常久?!?p> “掙扎、呼救我都做不到,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身體里,甚至連眼睛也無法再睜開。我突然好后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閉上眼睛,后悔自己為什么不關好房門——”
弦高的話戛然而止,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然后我就醒了?!?p> “呼——”琉音松了口氣,緊張的神色總算緩和,“幸好只是夢?!?p> 弦高的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輕輕看向琉音,“然而反鎖的房門卻被打開,以及屋內(nèi)的像是遭賊一樣被人亂翻過?!?p> 琉音頓時又滿臉的驚恐,瞪大眼睛,難以遏制的微微搖頭。
“哈、哈。”弦高干笑著,“或許是我忘記反鎖房門,也或許是風吹開房門,屋內(nèi)的一切也是風的杰作——如此一來,一切都能接受了?!?p> “只是——”弦高突然抬頭露出脖子,“這個紫青色的手印應該如何解釋?!”
嚇!琉音猛地起身急忙后退,仿佛真的看見弦高脖子上的手印。
怎么嚇成這樣?方潛淵笑了起來,一個講得認真,一個聽得認真,你倆一唱一和配合的挺好???
汀——
劍光一閃,莫劍架在弦高的脖子上。莫仿佛隨時都會為民除害。
“別、別!這只是鬼故事,鬼故事而已!”弦高頓時嚇得一動不動,急忙說道。
“你倆膽子也太小了吧?”方潛淵很滿意弦高的鬼故事,更滿意琉音的退縮以及莫的拔劍,“這故事我聽過,胖子說這就是他上次尿床的原因?!?p> “噗嗤——”琉音捂嘴偷笑起來。
莫微微一愣,隨后思緒才跟上拔劍的動作,滑劍入鞘,坐回自己的位置。
弦高苦笑起來,似是沒想到講鬼故事還有性命之憂,神色復雜的看著莫——
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瘋子還有劍。不僅如此,劍術還很高超。
琉音應該是被弦高的一驚一乍嚇到,至于莫——方潛淵饒有興致的扭頭看去,笑容從嘴角綻放到眉梢——
這小子是真的怕鬼。
“你究竟做了多少虧心事,才會變成這樣?”方潛淵一邊說著,一邊模仿莫拔劍的動作。
聞言,莫重新拿起月餅咬下一大口,完全沒有平時的斯文,隨后一邊咀嚼一邊看著方潛淵——
不是我不回答,而是我正忙著吃東西。
方潛淵點點頭,心里想的卻是以后有必要多搜集一些鬼故事,專門講給這小子聽。
不對,講之前要把他的莫劍收起來。
“胖子,別人的鬼故事都是荒郊野嶺或者像是現(xiàn)在這種深更半夜,你的鬼故事怎么和床有關?”方潛淵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當時聽來就是這樣的?!毕腋咝挠杏嗉?,看著琉音又重新坐好。
“原來是聽來的呀!”琉音笑得很開心,像是如此一來這故事就完全沒有可信度。
“胖子,你這故事很有意思。先是按照常理講個鬼故事,然后末尾編個自欺欺人的謊言,等別人相信以后,又結合現(xiàn)實的加以表演。”方潛淵滿臉的贊許,“這就是連環(huán)坑?。 ?p> “嘿嘿嘿——”弦高也很滿意這個故事,笑容依舊,“其實你提議講鬼故事的時候,我就抓住自己的脖子開始制造紅手印,可惜咱們不在室內(nèi),或者當時我應該照明一下,這樣你們就能看見我脖子上的手印,那樣效果就更好?!?p> “為了講個鬼故事,還真把自己掐出來一個紅手?。俊狈綕摐Y瞠目結舌,“這么敬業(yè),怕是這個鬼故事直接變成心理陰影?!?p> “這樣才好玩嘛!”弦高滿臉的笑容,“我當時看見那人脖子上的紅手印,二話不說直接就逃跑了?!?p> “哈哈哈——”方潛淵和琉音的笑聲交織在一起,仿佛真的看見落荒而逃的弦高。
“真要那么好玩,怕是某個瘋子就不僅僅只是拔劍了?!狈綕摐Y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莫瞬間直勾勾的看著方潛淵,或許他正在后悔,后悔自己剛才為什么反應過激,又或許是在后悔為什么被方潛淵看見。
“好了,這個鬼故事不錯,下一個!”方潛淵和大家一起看向琉音。
琉音開始嬉笑,笑容愈發(fā)燦爛,仿佛等候已久,“鬼!”
怎么又是一個字?
方潛淵隱隱覺得不妙,發(fā)現(xiàn)琉音正笑嘻嘻的看著莫,她顯然是在重復莫的鬼故事。
“不行!”方潛淵義正言辭的拒絕道,“有一個人敷衍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要敷衍?這不行!”
“可我沒聽過鬼故事呀!”琉音也很為難,隨后舒展眉頭,“要不我講狐仙女鬼的故事吧?”
沒聽過?這個話題不應該繼續(xù)展開,方潛淵像是沒聽見前半句一樣,“狐仙女鬼?”
“等等,應該是書生和狐仙或者書生和女鬼吧?”方潛淵再次確認道。
“是呀是呀!”琉音連連點頭。
先不說琉音是如何看到這些故事的,方潛淵更好奇這故事的種類——
疑惑也同樣在弦高臉上一閃而過,隨后弦高開始似笑非笑起來,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面向方潛淵,卻按捺著笑容瞟向琉音。
書生和女鬼狐仙的故事,還能是什么故事?!
“咳!”方潛淵輕咳一聲,像是在提醒琉音說漏嘴了,然而琉音依舊滿臉的認真。
難道琉音看的是牛郎織女的那種?
雖然很想追問一句,但方潛淵感覺這刺激太大,自己可能會難以承受——最重要的是,無論結果如何,這可還有兩雙耳朵呢!
“那就我來講吧!”方潛淵似是同意琉音蒙混過關。弦高欲言又止,最終拋下疑惑,看向方潛淵期待著鬼故事。
“你們是要聽長的還是短的?恐怖驚悚的還是平平淡淡的?”方潛淵開始詢問,“對了,咱們先說好,有一人絕對不能尖叫。”
“是誰呀?”琉音像是在明知故問,滿臉的嬉笑。
“他倆要是能學出一聲貓叫,我現(xiàn)在立刻倒立貼著那邊的墻角,然后表演吃月餅?!狈綕摐Y指著弦高和莫,看著琉音。
學貓叫有什么難的?
弦高開始嘗試,然而只見他在張嘴,卻并沒有貓叫聲。
莫輕咳一聲,雖然沒有張嘴,但顯然也在嘗試,看起來一動不動。
“死心吧!再往前推個十年八年,你們或許還能叫出來?!狈綕摐Y很滿意兩人的反應。
“喵!”琉音卻輕而易舉的做到,搖頭晃腦的看著方潛淵,仿佛很是得意。
“我要聽長的、平平淡淡的!”琉音給出答案。
弦高略作遲疑,然后微微點頭。莫毫無反應。
“有這小子在,我敢講恐怖的鬼故事嗎?”方潛淵一本正經(jīng)的將大拇指朝向莫,“我可不想變成鬼故事?!?p> “嘿嘿——”
“嘻嘻——”
莫又開始為下一次切磋積攢的怒火。方潛淵的肚子挨得從來不是拳頭,那只是莫的怒火而已,而讓這把火越燒越旺的人,正是方潛淵自己。
“鬼——”方潛淵開始講述,依舊盯著莫,“一只孤零零的鬼?!?p> 既然是胡編亂造,方潛淵可不想把自己嚇得心驚肉跳。
“他不曾游蕩,因為游蕩者都有家?!狈綕摐Y繼續(xù)講述著,“他只是個孤魂野鬼,沒有清明也沒有忌日,更沒有墳冢的孤魂野鬼?!?p> “終于有一天,他厭倦了。”方潛淵看向弦高,“他要做出改變,去試試從人們那里聽來的感情。然而卻被人們叫成色鬼?!?p> 方潛淵看向琉音,“他落荒而逃,又去模仿人們胡吃海塞,卻被人們叫做餓鬼?!?p> “然后他又躲了起來,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有人要到水里陪他聊天,他熱情的接待著,然而岸上的人叫他水鬼?!?p> “他不斷的逃跑,妄想逃離這個容不下他的世界。在漫長的沉寂中,孤獨偷走了他的言語,以至于他再也無法和人們解釋。”
“人們害怕這個怪物,他卻更害怕這有一群怪物。”
“到最后,他憑借所剩無幾的理智去查閱,發(fā)現(xiàn)原來鬼也會死。這讓他感到欣慰,又愈發(fā)惶恐,因為他發(fā)現(xiàn)原來孤獨也會離他而去?!?p> “他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并不是人們所說的那些鬼,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就是孤零零的鬼。然而一切又再次坍塌,他究竟是誰?”
方潛淵掃視沉默不語的眾人,突然輕笑起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是個人,一個孤零零的人?!?p> “這樣的現(xiàn)實他無法接受,假若自己真的是人,那又為何孤零零的呢?”
方潛淵的鬼故事已經(jīng)講完,拿起一塊糕點自顧自的吃著。無論是誰變成了誰,這都是個鬼故事,而且絕不恐怖,所以莫不會拔劍,自己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是的,這鬼故事并不恐怖。只是猶如冰柱一般堵在心口,散發(fā)著陣陣寒意。
“不好,換個結局!”琉音搖頭,像是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