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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百戰(zhàn)

第六十三章曹操的前半生

中華百戰(zhàn) 南帝王重陽 3759 2020-06-09 20:10:20

  曹操還被人喚做曹阿瞞時,他可是一個妥妥的紈绔子弟、問題少年。

  阿瞞的父親曹嵩是大宦官曹騰的養(yǎng)子,曹嵩自己的太尉官職,也是花了一億錢買來的,這樣的家庭氛圍中,家教自然稱不上好。

  曹操自己后來的詩中就毫不客氣地說父母“既無三徙教,不聞過庭語“。

  所以,阿瞞年輕時候是荒唐的,《三國志》裴松之注引《曹瞞傳》中這樣描述他:“好飛鷹走狗,游蕩無度?!?p>  這個評價應該是不夸張的。

  舉個例子,當阿瞞和袁紹、張邈幾人官二代,經(jīng)常湊在一起胡作非為。

  有一次,她們看到一戶人家結婚,竟然動了念頭,要去偷人家的新娘出來。

  他們躲在院子里等到天黑,然后放聲大叫稱“有賊“,使人們亂起來后,伺機鉆進洞房去搶新娘,但心急中袁紹不小心掉進了帶刺的灌木叢中,進退不得。

  阿瞞背著新娘,見到搜查的人們就要過來,便指著袁紹大喊:“賊在這里!”

  袁紹一聽急了,顧不上疼痛奮力掙扎,終于逃了出來。

  阿瞞的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可見一斑。

  以曹魏為正統(tǒng)的陳壽給這時候的阿瞞用了些美化之詞,說他是“任俠放蕩”且“少機警,有權數(shù)”。

  機警有權數(shù),這種說法雖然是狡猾的美稱,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袁紹就傻乎乎的。

  兩人偷新娘事件后,袁紹本想要怪罪阿瞞,但被阿瞞一句“本初啊,要不是我喊那么一聲,你能那么快脫身嗎“,就給堵了回去。

  不得不說,在鬼點子方面,袁紹同學從小就一直不是阿瞞的對手啊。

  再說到給“放蕩”一詞加上“任俠”二字,也不是憑空而生。

  曹阿瞞可不是一般的無所事事的膏粱流氓,他是有武力、有志氣的,所以當荒唐與意氣結合在一起,迸發(fā)出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孫盛的《異同雜語》里,說阿瞞當時:“才武絕人,莫之能害,博覽群書,特好兵法?!?p>  甚至在有一次年輕意氣去冒險行刺宦官張讓時,竟能在亂境中舞著手戟全身而退。

  這樣的曹阿瞞,注定是不一樣的。

  阿瞞的親叔叔一直看不慣他,經(jīng)常提醒阿瞞的老爹曹嵩要對阿瞞嚴加管束。

  阿瞞當然不想被管,便想了一個歪主意。

  某天,阿瞞走在路上,遠遠看到叔叔過來了,就立即作出一副眼歪口斜的模樣,向叔叔求救,說自己突然中風了,讓叔叔趕緊去告訴曹嵩。

  當曹嵩過來時,阿瞞當然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健康的很,并趁機對自己老爹說:

  只因為叔叔向來不喜歡我,才會有的沒的看見一點小事就借題發(fā)揮,說我的壞話。

  曹嵩也不是什么聰明人,且也不耐煩管教孩子,聽了阿瞞這個貌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以后叔叔再說曹操在外的劣跡,曹嵩就都以為是夸大其詞,不再相信。

  像這種坑朋友坑親戚的事情,阿瞞沒少干,所以當時許多人沒把他放在眼里,甚至鄙視他(薄其為人)。

  比如南陽名士宗世林,就稱自己有“松柏之志“,堅決不跟阿瞞同學有所交往。(見《世說新語方正》)

  對于這種情況,阿瞞也很苦惱,也很想為自己樹立個好的名聲,所以他雖然自己也出身于宦官系統(tǒng),但依然會憑著一腔熱血去刺殺聲名狼藉的張讓。

  當獲得了人生第一個官職洛陽北部尉后,執(zhí)法嚴峻剛正,棒殺了違反禁令的最受靈帝寵信的宦官蹇碩的親叔叔。

  可惜,這雖是不畏強權的正直之舉,但在當時人們的眼中,也完全就是曹阿瞞這個不遵守規(guī)則的小年輕的肆意荒唐。

  阿瞞沒有辦法,只好換一種宣傳方式。

  他去求當時最有名的鑒賞家和評論家許劭,希望能夠得到這位“名嘴“的好評,讓大家對自己能印象好一點。

  但許劭卻也對阿瞞沒什么好印象(劭鄙其人不肯對),阿瞞無奈,只好采取非正當手段(伺隙楔劭),這才逼出了許劭的話。

  正是那句有名的評語:“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p>  顯然,雖是被脅迫下不得不說點好的,但許劭還是看出了這時的曹阿瞞,有心思有手腕,假以時日,必會成為一方人物的。

  但阿瞞同學工作的那個時代,外戚擅權、宦官弄柄、軍閥亂戰(zhàn)。

  即使他有決心、有能力,用霹靂手段整頓秩序,將自己的區(qū)域治理的“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又能怎么樣呢?

  已非治世,難做能臣。

  中平六年(189年),漢靈帝駕崩,董卓進京,廢立皇帝、把控朝政、驕奢淫逸、倒行逆施。

  這時的曹操,已經(jīng)34歲,按古人的標準,人到中年。

  從這一年開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阿瞞成長為了曹孟德,嬉笑怒罵,劍指天下。

  十二月,曹孟德在陳留拉到了第一筆贊助,用這筆初始資金招到了五千兵馬,成為了“首倡義兵”之人。

  第二年,孟德又十分積極地響應以袁紹為盟主的關東義軍,希望跟各路豪杰一起,為平動亂除董卓的事業(yè)添磚加瓦。

  很可惜,由于盟主沒有頭腦,成員們又各懷鬼胎,這個看上去很強大的關東聯(lián)盟,很快就運轉不下去,虎頭蛇尾的夭折了。

  有志青年曹孟德原本只想到海內(nèi)知名公司做個管理層,眼下這種情況,他明顯無法如愿,便轉化思路,開始自己創(chuàng)業(yè)單干。

  在創(chuàng)業(yè)的道路上,孟德充分將自己年少時的“鬼點子多”轉化為了創(chuàng)新求變、深謀遠慮。

  當其他所謂的“豪杰”們還在畏首畏尾或者窩里斗時,孟德做了奠定日后曹氏集團堅實基礎的三件事:略地、募兵、屯田。

  先是借助剿滅黃巾軍的機會,代理了兗州牧;

  再是將投降的俘虜們擇其優(yōu)者而重新收編成軍;

  最后,充分利用了連年戰(zhàn)爭荒廢下的大量土地,分“軍屯”和“民屯”交給軍士們和失去自己耕地的農(nóng)民們耕種。

  就這樣,孟德有了根據(jù)地,有了戰(zhàn)斗隊,還有了稱得上是當時的“生產(chǎn)建設兵團”自給自足的軍糧供應。

  可以說,從首倡義兵到屯田備戰(zhàn),孟德已經(jīng)由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逐漸成長為胸有韜略的優(yōu)秀將領。

  作為政治家的曹孟德,是在采取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策略后,才算是真正成熟。

  在當時的情況下,如何對待皇帝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政治問題。

  董卓廢立皇帝,袁紹另立皇帝,袁術自立為皇帝——這都是十分錯誤的做法,直接導致了這幾人失去了人心,一個接一個的失敗。

  孟德就高明得多了,他打出的口號是“奉天子以令不臣”(毛玠的獻策),號稱是要為天子除奸佞。

  實際上,他將皇帝接到自己的根據(jù)地后,就等于擁有了最“正義”的名頭,想要征討誰,就打著皇帝的旗號出兵,比什么都理直氣壯。

  接下來,官渡之戰(zhàn)破袁紹,征討烏桓殺蹋頓

  從公元200年開始,歷時約七年,孟德基本統(tǒng)一了中國北方。

  同時,孟德下“求才三令”,強調(diào)重才不重德,并以法家之術為治。

  這不僅使曹氏集團得到眾多寒族人才支持,成為后來三足鼎立時人才庫最齊備的一方,也得到如荀彧、荀攸、鐘繇等以部分經(jīng)學士大夫的支持,為孟德建立起聯(lián)結傳統(tǒng)士族的雙贏局面。

  魏蜀吳三國,曹魏最先成形,雖然在赤壁之戰(zhàn)中敗給了孫劉兩家聯(lián)手,但孟德從來就不是一蹶不振的人,失敗后他就好好總結教訓,提升自身。

  下《求賢令》,不拘品行、唯才是舉,網(wǎng)羅天下人才;對關中用兵,敗馬超,平?jīng)鲋荩捕ê蠓?;破韓遂、滅宋建,橫掃羌、氐,虎步關右,無人能擋。

  一生征戰(zhàn),位極人臣,曹孟德的遺憾,也許是未能打敗劉備孫權,也許是不能親自一統(tǒng)天下,也許是曾經(jīng)最親密的那幾位戰(zhàn)友已不在身邊……

  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種種這些,都并沒有被孟德記掛在心中。

  他最后流露出的,是對生活的眷戀、對親人的感情,以及對生命的不舍,這是英雄暮年,閱盡千帆后的淡然。

  一直我行我素的曹操,他素來奸詐狡猾卻又能真誠坦率,時而殘忍暴虐卻又能豁達善良,心胸狹窄記仇卻又能寬宏大量不計前嫌。

  這些特點放在他身上,竟奇異地共存,一點也不矛盾。

  他也許是歷史知名人物中性格最復雜、形象最多樣之人,但正是如此,他才更像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臉譜化的史書人物。

  史書中對曹操的記載都不像一般開國先祖那么嚴肅:

  他嚎啕大哭,他放聲大笑;

  他聊天太興奮灑了一身湯水;

  他跟下屬用冷笑話談正事;

  他在祭祀文章里玩幽默……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他的詩充斥著隨心所欲,但又很奇怪的讓人讀起來覺得大氣。

  就連寫個政治綱領,也直白坦蕩,將自己的真心私欲都剖白出來。

  在《讓縣自明本志令》中,曹操明明白白地說:

  你們說我野心太大?

  那是因為我一步步努力走來有了成就,自然就一點點大起來了,我的野心也沒有要當皇帝那么大,只想九合諸侯統(tǒng)一中國,做個晉文公齊桓公什么的。

  你們讓我功成身退?

  不好意思,我知道我一交出去兵權,你們就會害我,害我的老婆孩子和一家族人的,我才不交呢。

  此文一出,眾多文人懟無可懟。

  不論是阿瞞還是孟德,不論是宦官之后還是魏王武帝,曹操就這樣特立獨行地站在史冊中,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留待后人去喜去厭。

  正如***當年那首詞:“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p>  公元220年,戎馬一生的曹操臥病不起,這時的他已經(jīng)65歲,在那個“七十古來稀“的年代,也算得上是長壽。

  這位當時的魏王,后來史書中的魏武帝,被后人稱為“天才的杰出的政治家”,在一生即將結束之時,留下了一封《遺令》。

  讓人奇怪的是,全文幾乎沒有談及任何軍國大事、政治主張,只說了些零零碎碎的雜事安排。比如:

  我的婢妾們和藝伎們平時都很勤奮苦累了,我死后就讓她們住到那座銅雀臺去,好好對待她們(吾婢妾與伎人皆勤苦,使著銅雀臺,善待之)。

  還有,熏香不要拿來祭祀我,有多余的大家分了就好,免得浪費。各房各支的女人們平時要是閑著有空,可以學學諸如編絲帶賣草鞋的手藝。

  如此等等,瑣事雜多、絮絮叨叨,實在是婆媽到?jīng)]有英雄氣概。

  英雄暮年,一世殺伐決斷不縈于心,一生功過留待后人評說,卻真真切切的像個普通人。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浪花淘盡英雄后,是非成敗轉頭空”。

  何況,曹操從來不懼于表露自己的真性情,他從來沒有想要去做那種世俗意義上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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