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旅客,您乘坐的K1328次列車即將檢票,請...”
廣播連著播了三遍,消停了一會兒。透過候車廳的落地玻璃窗,里頭提著大包小包的人紛紛開始排起了長隊。
“翹翹,快進去吧,不然來不及了。到了學校后,記得給媽打個電話。”
溫翹紅著眼眶,低頭別過一旁,身旁還算嶄新的行李箱是媽媽前幾日去大姨家找表姐借的。表姐高中畢業(yè)后一人直接去了深圳打工,這幾年混出了點小成績,花錢開始大手大腳的。
正好她這幾天回家休假,一聽自家小姨難為情的來借行李箱,二話沒說直接從衣柜里拿出自己用了幾天就閑置在一旁的28寸行李箱。
溫翹鼻頭一酸,她真得后悔上周末找行李袋時,情急之下對媽媽描述的是“那個拉鏈也沒了的破袋子”。
“翹翹,快進去吧。人家票都檢完了?!?p> 她吸了兩下鼻子,抬頭。她們家住在離縣城二十多公里外的江南小鎮(zhèn)右江,她今年考上了北城的西華政法大學,縣城火車站只有上午一班短時??咳ケ背堑母哞F,要么只有再跑到離縣城還有五六十公里的印城坐直達的火車。
一大早,她和媽媽轉(zhuǎn)了兩次車,好不容易在發(fā)車前趕到印城。溫翹看秦舒暈車后慘白的臉,伸手想挽著媽媽,秦舒不著痕跡的躲開。
她還是固執(zhí)的挽住秦舒的胳膊,目光避開媽媽袖口的幾抹紅痕。
“媽,我不在家的時候,他要是喝酒了,你自己記得躲開一點。”
秦舒輕輕說了聲“明白”,趕忙替溫翹拿起行李箱和一個裝著棉被床單的防水編織袋,袋子上頭還擺著一個搪瓷臉盆。
這臉盆看著不比人家的好看,但實用、堅固,這兩點比一切都強。
“快走,車真要趕不上了?!?p> 她推著溫翹走到第一道檢票口,自己被攔在外頭,眼睛直直鎖定著女兒,看著安檢通過,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第二道檢票口。
然后,手拍了拍自己的右邊口袋,指了指自己。
一摸,秦舒心往下沉,將那薄薄的紅紙鈔握緊。
“媽,打車回去。”
還有,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她咽了回去。
...
“我X,我快受不了了,這都是些什么味道。不行不行,我要下去喘兩口氣?!?p> 從南到北的這趟K字頭車,即使這幾年開通了高鐵動車,每年寒暑假上學放學季幾乎是爆滿狀態(tài),讓鐵路工作人員也是多年不解。
外頭三十七八度的高溫,車廂里空調(diào)即使開得再足,人一多,還是成了形同虛設(shè)的擺設(shè)。
靠車門最近的一個四人座,三個大高個陽光男生被站票的人群、行李擠在一堆已經(jīng)將有兩個小時。
一個穿著黑短袖的男生,拼命仰著脖子呼了兩口汗臭味,下一秒捂著嘴。
“瀚辰,走走走,你陪我下去?!?p> 靠窗戶發(fā)呆的某人,聽到自己被“命運之神”點到名,嫌棄的瞥了一眼。
“不去?!?p> 一上一下,又是一身汗,還要擠兩次人堆。
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