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開……”
宴席之上一片混亂,朱文章的二夫人肩膀被撕了一個口子,幸而露出的白嫩肌膚并不多,還不算太過狼狽,發(fā)髻卻是已經(jīng)散亂,珠釵將墜未墜,兩頰盡是羞惱的紅,喃喃著:“這是做什么?休要靠近我!”
舒墨定睛看去,便見到那吳文斐的保鏢之一,王猛,乜斜著眼,滿臉淫猥之色,伸出寬大油乎乎的手掌,朝著二夫人的臉兒摸去,口中還滿嘴流油地念著:
“美人兒,多陪哥哥喝幾杯,臉蛋越紅,親起來就越有韻味……”
因王猛身材異常高大,朱文章又矮又胖,根本夠不著他分毫,而吳文斐已是氣得一張黑臉發(fā)白,怒喝:“王猛,你搞什么?找死么?”
可是王猛真的好像喝醉了,本性畢露,雖然上司已經(jīng)撂下狠話,可他根本不為所動,竟然直直地將二夫人往墻角推了過去。
二夫人再次發(fā)出陣陣凄慘的尖叫聲。
丫鬟們也逃的逃,愣得愣,一團亂麻。
吳文斐怒極,瞧了周龍一眼,命周龍去制住王猛,但周龍早已喝醉,趴在桌上,吐著舌頭,像條死狗般睡著了。
吳文斐只覺得氣沖丹田,心想這是怎么回事,周龍王猛二人跟了自己時間不短,二人的酒量并非那樣差,這酒也并非很烈,怎么今日一個爛醉如泥,一個酒后亂性。他霍然站起身,準(zhǔn)備自己去扯開王猛,但只見周龍將身子一歪,偌大的身軀,竟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朱文章訥訥地看著吳文斐:“吳,吳大人……”
吳文斐覺得自己的臉面掃地,簡直在這個矮胖子面前再也抬不起頭來。
就在此時,一道矯健身影閃過!
竟是那姓舒的老者手腕輕翻,動了片刻,竟然就飛速點了王猛脖頸后的幾處穴位,王猛白眼一翻,像團爛泥,軟綿綿地倒地了。
二夫人被放開了鉗制,珠淚漣漣,朝著朱文章?lián)淙ァ?p> 朱文章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冷靜。
畢竟這里還有吳大人啊。
二夫人咬了咬嘴唇:“奴家先下去梳妝,告退了。”
一閃身,便就走了。
廳堂里只剩下幾人面面相覷,良久,吳文斐的臉黑得好似鍋底一般,捋了捋胡須,但終于開口道:“方才的事,文斐多有得罪,多謝舒老先生救場?!?p> 這話,是吳文斐自從進(jìn)了這縣衙門的門,說的最客氣的一句話。
無論如何,無論他多瞧不上這朱文章,無論他是否是郡守面前的大紅人,明年就是新郡守粉墨登場,至少此刻,他手下的人,酒后亂性,調(diào)戲朱文章的妾室,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
若是郡守曉得了,怕是氣得胡子都要歪了。
他一直看重自己,自己也十分恭謹(jǐn)小心,這么多年,都毫無一點疏漏。而今日,卻如此治下無方!
還好,此處沒有外人,也就只有朱文章這一家?guī)卓谌恕?p> 舒景拱了拱手,淡然道:“一點小事,恐怕是酒太烈,王兄喝多了?!?p> 朱文章也趕緊嘿嘿一聲,想要說句下臺階的話為吳大人解圍,卻見到舒墨冷眼對他扔了一個眼色。
朱文章雖然不算特別精明,但真不蠢,他驀然醒悟過來,突然就沉默了,目光看天花板看地面,看倒在地上像死狗的王猛周龍二人,就是不看吳文斐。
吳文斐的聲音愈發(fā)低沉:“今日之事,還望朱大人與二位莫要對外提起。王猛這廝,本官回東陵就重責(zé)于他,趕出衙門,拘役三月,放心,不會讓二夫人白受屈的!”
朱文章這才有點心虛地開口道:“本官自不會提起,還望……”
“放心,朱大人,今次本官來涿州,發(fā)覺涿州的一切甚好,涿州縣衙一切井井有條,朱大人治理有方,政通人和,本官十分滿意,回去后自會向張郡守大人稟報實情,申報嘉獎。”
一聽此話,朱文章的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他也真不蠢,早就感覺到吳文斐這次過來,不一定只是路過游玩,說不定,是瞧中了他的烏紗帽。
自己這些年來,在張郡守大人心中什么分?jǐn)?shù),他心里有數(shù)。
吳文斐一句話,張郡守可能就把他的烏紗帽給一腳踩到地上。
幸而有舒景兄跟小墨在,給他扳回了局面,而且,許是老天對自己垂憐,這吳文斐如此精明,怎的養(yǎng)了兩個如此憊懶的貨色。
雖說香竹這一下受了委屈,回去要好好安慰憐惜于她,但是……這一下,確實是扭轉(zhuǎn)了乾坤!
吳文斐就算再怎么厲害,也是無解!
自己的烏紗帽可是保住了。
朱文章感覺到背后一層冷汗,不過他此刻心緒甚好,連忙喚下人來抬走周王二人,再問一句:“吳大人,若是吃飽了,咱們?nèi)タ磻???p> 吳文斐哪有心思看戲。
心中將王猛簡直千刀萬剮,但事情既已變成這樣,也無可挽回。
只能先留著朱文章這廝了。
自己原本還想把他的這個小師爺威逼利誘弄走,現(xiàn)在也實在開不了口!
吳文斐簡直不知哪步棋走錯了,到了如此的局面。
但,現(xiàn)下也毫無辦法,只能強自打起精神:“好的,聽朱大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