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入宮的事已成定局,可蘇茗伊還是沒有給宮里任何回復(fù),他感覺蘇婉兒可能不清楚宮里的爾虞我詐,小孩子嗎,對宮里總是充滿幻想的,孰不知,宮里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所在。
他想再給蘇婉兒一些考慮時間,也想讓自己的妻子,兒子們做做婉兒的工作,將宮里的厲害關(guān)系分析清楚,可不管家人怎么說,她都是一副八方來風(fēng),她自巋然不動的態(tài)度,這可愁煞了蘇家一眾人等。
就這樣拖著拖著,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蘇婉兒十七歲的生辰又到了。
按照慣例,家里人的生辰,他們只要能抽的出空來,便都會聚在一起吃一頓全家宴。不僅如此,作為主母的凌雪,還會親自下廚給當(dāng)天的壽星做一碗極具南城風(fēng)味的長壽面。
今年蘇婉兒的生辰也不例外。
就在蘇府都在為下午的宴席準(zhǔn)備時,蘇府來了位不速之客,具體來說,應(yīng)是兩位——著便裝的洛太后和她的貼身丫鬟桂芳姑姑。
蘇茗伊在見到太后的那一刻,心里便“咯噔”一下,心想:“該來的跑不掉,不該來的也強求不來。原以為他拖幾天太后就會將此事忘記,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親自來了,也不管天氣多么的冷了?!?p> 即使意外,蘇茗伊還是帶領(lǐng)全家向太后行禮問安。
太后雖著便服,但禮不可廢,該遵守的禮儀,蘇茗伊還是遵守的很徹底的。
太后看著這蘇家滿屋子的人,除了在邊關(guān)的老二蘇墨,蘇家人包括蘇婉兒在內(nèi)都已在這里了,她高興地問:“太傅,今兒個蘇家怎么都在?是不是有什么值得慶賀的事情啊。”
“回太后,今兒個是小女婉兒十七歲的生辰?!碧K茗伊施禮道。
“十七歲。”洛太后咀嚼著這句話,似自語又似提醒地道:“再有一年就該嫁人了?!?p> 說完,她抬頭看了看蘇婉兒站的方向,一襲粉色衣衫將她的臉襯得更加白里透紅,人比花嬌。那沉靜的模樣,絲毫不因她的到訪而驚喜,也不因她的打量而慌亂。
這容貌,卻是不俗,既有凌雪的美貌和嫻靜,又有著蘇茗伊的自若和智慧。那不驕不躁地站在那里的氣度,不知比白嫣然強了多少倍。
怪不得蘇家將她藏的那么嚴(yán)實,這樣的女子,哪怕只是空有這副皮囊,也會引得云都貴公子們的爭相追捧吧,更別說這份嫻靜的氣度了。
洛太后想到這里問道:“這就是婉兒吧。”
蘇婉兒走上前幾步回道:“回太后,正是婉兒。”
“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這太后問的可夠直接的,直將蘇家眾人問的一愣一愣的。
蘇婉兒也是呆了片刻,還好沒有忘了太后的問題:“回太后,并無?!?p> “那,可有對自己未來夫婿定下什么標(biāo)準(zhǔn)?”洛太后又問。
蘇婉兒依舊搖頭:“回太后,并無?!?p> 洛太后聽了,心想,也是,這孩子再怎么沉靜,也只是一個剛滿十七的孩子,又自小養(yǎng)在深閨,在父兄的保護和寵愛中長大,家里環(huán)境也不復(fù)雜。
這心思,也是單純的可以。
這蘇婉兒真的能鎮(zhèn)得住白嫣然嗎?雖說白嫣然在禁足期間,但畢竟是生下皇長子的人,總不好因一點小事就將她長期關(guān)著,等年底宮中宴會時,這皇上便會解除了她的禁足。
以她不甘平靜的性子和白家不安分的心思,這白嫣然一旦出來,這宮里只怕又要變成她的天下了。她雖是太后,卻也不好一直握著后宮大權(quán),那樣會遭人非議的。
可這蘇婉兒的性子也太過綿軟了。洛太后第一次對先皇的決定產(chǎn)生了動搖的心思,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便又恢復(fù)了平靜。
但不管怎么樣,洛太后都決定放手一搏,這皇上還年輕呢,這蘇婉兒要真是鎮(zhèn)不住白嫣然,不是還有皇上和她給撐腰嗎?她就不信,這白嫣然還真能上了天去。
想到此處,洛太后似乎心情又舒暢了不少:“婉兒,今兒個是你生辰,哀家來的匆忙,也沒準(zhǔn)備什么禮物,不如就給你指一門婚事如何?當(dāng)然了,哀家雖說是給你指婚,如果你不滿意還是可以拒絕的,哀家和皇上都不是暴力無情的主?!?p> 蘇婉兒知道太后今天來的目的了,大概是她的回復(fù)父親還沒有告訴太后,既然沒說,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吧:“但憑太后做主便是?!?p> “婉兒?!碧K茗伊急忙喊道。
洛太后也猜到了蘇茗伊的心思,也是,一般疼愛女兒的人家,誰想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宮里去呢?當(dāng)初,她的父母在聽說她要入宮時,也是這樣一副焦灼。
可是洛太后即便不忍,也得為自己的皇上兒子考慮,這蘇婉兒不見得會和其他妃子爭兒子的寵,但最起碼不會讓他的兒子感到后院起火,而于前朝無力。
洛太后用力壓下心里最后一絲不忍:“哀家雖是第一次見你,卻對你莫名地喜歡,不如你進宮去陪著哀家,可好?”雖是詢問的口氣,可說出的話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yán)。
蘇婉兒依舊面無表情地說:“太后喜歡,婉兒去便是?!?p> “婉兒!”凌雪聽了抓住了蘇婉兒的胳膊。
“小妹!”蘇沐和蘇翊也急得喊她。
“你怎么也得考慮一下啊。”蘇沐氣道,絲毫沒有太后的在場而有絲毫顧忌。
怎奈太后擺擺手,一副你不要多言的樣子:“蘇婉兒,你當(dāng)真要去?”
洛太后用的是“要去”,而不是“愿去”,可見她是知道蘇婉兒其實不愿意去宮里的
“當(dāng)真要去?!?p> “沒有絲毫勉強?”洛太后又問。
“沒有?!碧K婉兒回的也干脆。
洛太后閉上雙眼,好似這樣她便能忽略她今日利用身份“逼迫”蘇婉兒的事實一樣:“蘇婉兒,你要知道,我們雖為女子,可言而有信這幾個字,我們還是要遵守的?!?p> 言下之意,你既已答應(yīng),便得信守承諾,切不可做出出爾反爾的事情來。
“婉兒知道?!碧K婉兒回道。
洛太后站起身:“也罷,今日你既如此干脆,哀家回宮后便會讓皇上給你們蘇家下一道婚旨。哀家在此向你保證,你入宮,便為后,你在蘇家過得什么樣的生活,在宮里就過什么樣的生活。”
“婉兒,謝太后?!碧K婉兒恭敬地回道。
太后的意思她明白,她入了宮,不管皇上待她如何,太后都不會為難她,也不勉強她,至于其他妃子和皇上之間她要怎么處理,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入宮,是蘇婉兒迫不得已的選擇。
她的家人會理解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