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是不是做錯了

　　菜飽飯足，馬凱旋送何年醫(yī)院門口打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晚上我沒班，接你吃飯看電影？”馬凱旋牽著她的手。

　　“你不是要改論文？”

　　“回來再弄也來得及?！?p>　　“還是先弄好吧，本來上班就累，再熬夜改論文。咱倆這關(guān)系，也不差這幾天?！焙文晖犷^，可愛的眨眨眼睛。

　　“那行，你回去路上小心?！瘪R凱旋忍不住親她一口。

　　晚上，何年決定下廚做頓好的，就從超市叫了食材，給自己做了清蒸鱖魚、鮑魚燉雞，又洗一把油麥菜涮到砂鍋里，再配上一碗米，吃的心滿意足。

　　享受完一頓美味的晚餐，何年把吃剩的菜裝好放進冰箱，給自己倒了一杯冰酒邊喝邊看電視劇。這瓶冰酒還是去年梁冬去加拿大背回來的。雖然嘴上嘲笑她愛喝小甜水，但知道她喜歡還是不遠萬里帶回來四瓶。到現(xiàn)在，喝的只剩這一瓶了。

　　想到梁冬，何年心頭一沉。打開手機微信，給梁冬的信息刪了有寫，寫了又刪，最終發(fā)出去四個字：“見個面吧?！?p>　　何年和梁冬約在一家新開的威士忌吧。這里的老板兼調(diào)酒師是日本人，酒調(diào)的別出新意，威士忌品種也齊全，最重要是中文不好長得很帥，這樣她倆坐在吧臺既能賞秀色，又避免了不必要的交談。梁冬點了日本威士忌，笑稱自己喝不慣蘇威的泥煤味。何年要了一杯Diamind fashion，鉆石手切冰賞心悅目，好中和她心中的苦澀。兩人聽著舒緩的音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何年喝一大口酒定定心神，試探著問道：“梁冬，張啟新最近還那么忙嗎？”

　　“嗯，老樣子，天天出差。他們那個工作性質(zhì)你知道的，資本主義一塊磚，哪里有項目哪里搬?！绷憾种咐p繞酒杯。

　　“嗯。你們倆最近沒吵架吧？”

　　“沒有啊。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绷憾婀值目戳撕文暌谎?。

　　“梁冬，我，嗯……”何年又喝一大口酒。

　　“年年，到底什么事。”梁冬坐直身子。

　　“張啟新，我在達星集團看見他和一個女的，嗯，關(guān)系比較親密?！焙文暾f的艱難。

　　沉默，短暫卻讓人窒息的沉默，許是空調(diào)開的太大，何年周身發(fā)冷。她囁嚅著開口，卻被梁冬打斷。

　　“我知道了。”梁冬面色平靜。

　　“梁冬，你別難過。需要我做什么你跟我說，張啟新真是……”

　　“年年，“梁冬抬起頭打斷了她的話，“我也有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p>　　“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前李經(jīng)西為什么能提前找方純演戲？”梁冬手指無意識的敲打杯子，“是因為你告訴我喜歡他之后，我沒忍住高速了李經(jīng)西。”

　　“那時我單純替你們倆高興，沒想到會好心辦壞事，更沒想到后來會給你帶來這么大傷害。這三年，我一直沉浸在對你的愧疚里?！?p>　　“梁冬……”

　　“但現(xiàn)在，我們扯平了。”梁冬拿起包包，面無表情，“我先走了。”

　　“梁冬你別這樣?！焙文暄蹨I汪汪拉住她，“我只是不想騙你。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裝作什么也不知道，梁冬。”

　　“年年，話說到這份上，你猜這些年我知不知道張啟新的事情？偽裝一旦撕破了，怎么修補都是難堪。我走了，你也早回去?！绷憾^也不回。

　　何年跌坐在高腳椅上，眼淚流出來。

　　梁冬一進院子，就看見張啟新正和兩個孩子給花澆水。彤彤和弟弟看到媽媽爭先恐后的跑來：“媽媽媽媽你看我們的花，爸爸說快要開了。”

　　梁冬若無其事的抱住他們：“真好看，彤彤和弟弟真棒，把小花養(yǎng)的這么好，一定付出很多努力，你們辛苦了?！?p>　　“媽媽，你喜歡哪一朵？”弟弟問。

　　“恩，我喜歡這朵粉色的?！?p>　　“媽媽，弟弟也最喜歡這一朵。”彤彤拍手。

　　“媽媽，等花開了，我把這朵送給你?！钡艿苘涇浀男∈掷×憾?p>　　“那弟弟怎么辦？弟弟也喜歡?！绷憾崧晢査?p>　　“沒關(guān)系，我會經(jīng)常去看看它。它不會忘記我的。”

　　眼淚一瞬間盈滿眼眶，梁冬急忙叫彤彤：“姐姐帶弟弟去房間玩，媽媽跟爸爸有話說?！?p>　　何年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哭著給李經(jīng)西打電話：“怎么辦？梁冬怪我?！?p>　　“年年你在家？我馬上過來?！?p>　　等李經(jīng)西到了何年家，她已經(jīng)又喝了五罐啤酒，罐子扔的到處是，自己赤腳坐在地上哭。李經(jīng)西把她抱上沙發(fā)，讓她用舒服的姿勢依靠在自己身上。

　　“我是不是做錯了？”何年哭的聲音嘶啞。

　　“沒什么對錯年年，畢竟每個人想問題的角度不同?！崩罱?jīng)西安慰。

　　“我只是，只是不想騙她。不想全世界都知道張啟新的丑事，只有她一個人蒙在鼓里。經(jīng)西，我是梁冬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裝作什么也沒發(fā)生，我怕她以后知道會怪我?？墒俏覜]想到，沒想到她早就知道。沒想到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可以忍這樣的事情。”

　　“年年，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梁冬早早結(jié)婚又生了一兒一女，不為自己也要為孩子謀劃。她唯一希望的，不過是在我們這些至交好友面前維持一點尊嚴。年年，這也是之前我勸你慎重的原因?！?p>　　“那怎么辦呢？李經(jīng)西你告訴我該怎么辦？我給梁冬打電話道歉，她不理我?！闭f到這里，何年又哽咽了。

　　“你知道嗎？你離開的這三年，梁冬是我唯一依靠，多少次在我崩潰的時候默默陪著我、安慰我，才讓我從那段難熬日子里走出來。我該怎么樣讓她知道，我不會因為她苦心經(jīng)營的美滿家庭表象支離破碎而憐憫她，不會因為她想選擇繼續(xù)跟張啟新在一起鄙視她。我想告訴她，不管她做怎樣的選擇我都在，我會堅定的支持她，默默陪著她，就像當年她對我那樣。她是我最珍貴的朋友啊，我該怎樣讓她知道?！?p>　　何年泣不成聲，李經(jīng)西輕輕摟住她。

　　“年年，梁冬需要時間，你也需要時間，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什么時候好起來呢？”何年淚眼朦朧，“又要一等三年嗎？我不想再吃這份苦。我不想日日夜夜錐心刺骨的疼痛，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哭起來。”

　　說到這里，何年眼神空洞：“這三年，我差不多要痊愈了。我差不多要向前走了。你又回來做什么？告訴我一切都是誤會，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那誰給過我一個機會呢？”

　　何年掙扎了一下，從李經(jīng)西懷里慢慢滑下去蜷縮成一團，似是喃喃自語：“李經(jīng)西，我不會再愛你了。我不會再全心全意相信你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李經(jīng)西看著閉眼睡去的何年，心如刀絞。他俯身吻了吻何年的額頭，輕聲說：“何年，我會一直愛你，我會給你勇氣，所以不要放棄我好嗎？”

　　第二天早上，何年被陽光刺醒。她頭痛欲裂的睜開眼睛，不由的發(fā)出呻吟。聽到響動，馬凱旋推門進臥室：“醒了？喝點蜂蜜水?！?p>　　“幾點了？我上班要遲到了?！焙文陹暝獜拇采掀饋?。

　　“我?guī)湍阏埡眉倭?。你眼睛腫成這樣怎么去上班?！瘪R凱旋把水遞給她。

　　“你怎么過來的？”何年感覺自己失憶了。

　　“李經(jīng)西打電話叫我來的，他說你喝醉了需要人照顧?！?p>　　“對不起，耽誤你上班了。我沒事，你快去工作吧。”何年實在口渴，一口氣喝光蜂蜜水。

　　“我今天找人帶班，你不用著急趕我走?！瘪R凱旋坐在床邊語氣不善。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能陪我，我當然高興。”何年拉住他的手。

　　“年年，什么時候我才是你難過時第一個想到的人？”

　　何年不知說什么好，她低下頭：“對不起，我只是覺得李經(jīng)西更了解我和梁冬之間的事情，我沒想那么多，以后不會了?！?p>　　“吃點早飯吧，”馬凱旋岔開話題，“我買了小籠包、油條和豆?jié){，還煮了雞蛋，你看你想吃什么？”

　　何年其實想說她吃不下，但又不能辜負馬凱旋一番好意：“那我吃小籠包?！?p>　　吃完早飯，何年懨懨躺在沙發(fā)上，宿醉的頭痛困擾著她。馬凱旋挨著她坐下幫她揉太陽穴：“怎么喝那么多，跟梁冬吵架了？”

　　“恩?！焙文瓴槐忝髡f，只含糊應(yīng)付過去。

　　“為什么吵？”

　　“就是工作上遇到一些困難，想找梁冬訴訴苦，她管著我不讓我喝酒，就吵架了。”何年隨便編一個理由。

　　“多大點事兒，你們可真是小孩脾氣。行吧，回頭你主動給梁冬發(fā)個短信道個歉，這事兒也就結(jié)了，聽話?！?p>　　“好，我知道了?！焙文挈c頭。

　　“中午想吃什么？我出去買點菜回來給你做?！?p>　　“咱們這剛吃了早飯啊馬醫(yī)生，就想中午吃什么了？”何年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