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藥劑都投下去了嗎？”柳哲看著手中的計劃書，頭也不抬地問。
“東家，洪水剛剛退去的時候，陽谷縣全部的水井一個沒落，都定量投放完畢?！睆埶闪⑹淘诹苌磉?，拱手，一臉恭敬。
東家和校長，柳哲其實更喜歡校長。但不像后世那般，高校林立，在普遍農(nóng)莊的大宋，學生們還是感覺東家叫起來順口。柳哲也不再糾結(jié)。
“嗯。你是負責情報工作的。說一下黃河決堤的影響?！绷苷酒鹕恚づぱ?，要根據(jù)實際情況來操作。
“經(jīng)過調(diào)查，本次水患受災面積廣泛，北方各州、縣，損失嚴重。朝廷已經(jīng)下派了康王為欽差，專項救災。”張松將各方面的情況統(tǒng)一做了簡單的介紹。
當提到康王趙構(gòu)時，柳哲的臉色略有波動。
柳哲心底卻是波浪滔天的?？低酰≮w構(gòu)！
當王的時候是個堅韌不拔、無懼風雨、直闖金營的真男兒。一屁股坐上皇帝寶座之后，身份變大了，膽子成倍地縮小了。
一路南逃，直接被金兵嚇得成了萎男人，后繼無人，南宋第二任皇帝都是從趙大一系的宗室里挑選的。
一個可歌可泣的先偉大、后操蛋的皇帝。
柳哲對于為王的趙構(gòu)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欣賞，還是得關(guān)注一下康王，畢竟，以后可能是自己名義上的老板。
當然，柳哲絕對不會跟著王八蛋老板一起跑路，有為國為民的使命以及強大才華加持在身，柳哲才不會像趙構(gòu)那么灰頭土臉地躲到海上。
“關(guān)注康王的動向，不要錯過朝廷的任何消息?！绷苊鞔_地給張松指出情報收集方向。
張松點點頭，還是把藏在心底的話說出來：“東家，陽谷縣似乎已經(jīng)出現(xiàn)瘟疫了！”
柳哲聽完，猛然轉(zhuǎn)身，神色嚴肅：“這么快！”
按照正常的程序，洪水之后，第一時間妥善安置災民，然后保證供應，做好相關(guān)的消毒工作。
消毒，是重中之重。
不過，這些都是陽谷縣官方需要走的流程。柳哲的手，暫時還不能伸那么長。
“張松，你立即通知張立，讓他找機會再次跟西門管家聯(lián)系。還有，通知張老四，以張家灣的名義對感染瘟疫者進行救治，我們開始救災。”
成敗在此一舉。柳哲既要救民，也要報仇。
“老爺，張家灣開始收治生病的百姓。而且，人越聚越多。張立再次跟我聯(lián)系，表示柳哲同意提高價碼，前提是要鯨吞咱們庫存的藥材。”管家豎著耳朵，在等西門老太爺?shù)臎Q定。
“那些藥材的效果怎么樣？”西門老太爺?shù)男睦矸谰€有些松動，迫不及待地追問。
“老爺，根據(jù)小私下里的觀察，藥材正克制瘟疫。那些病殃殃的人，服用藥湯之后，癥狀明顯好轉(zhuǎn)?！惫芗一卮鸬財蒯斀罔F。都是他親眼所見。
西門老太爺還是有點憂慮，不住地思索：“眼見為實，但也不一定是真的。咱們不是也有藥材嘛，去，趕緊收治一批瘟疫患者，看看藥效如何，再做決定。”
管家眉毛不由地跳動一下，暗自覺得老太爺過于慎重。
收治就收治吧。管家領(lǐng)命而走。
西門老太爺?shù)恼w心都在緊緊地揪著。他比柳哲著急多了。
吞下柳哲囤積的藥材，直接在欽差大人康王駕前獻藥，又有陽谷縣知縣作保，挽救萬民于水火之中，此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勛，皇商的事情還不是板上釘釘！
越想越急，西門老太爺干脆在院子里來回不停地踱步。成功之前的激動、緊張、忐忑遠遠大于成功之后的喜悅和興奮。
知縣找上門來，火急火燎：“西門老太爺，你還在等什么？康王的大駕已經(jīng)駐蹕在青州。快馬半天就能趕到。你要是被柳哲拿了頭功，本官在宰執(zhí)面前可難以交代。”
被各方勢力、不同消息、不同事情糾纏在一起，西門老太爺感覺自己早已不復當年的精力，直感頭暈目眩。
站立不穩(wěn)的西門老太爺只好重新坐在太師椅上，口氣幽怨：“我的知縣相公，如果不搞清楚這些藥材的效果，就貿(mào)然呈獻給康王，可是欺君之罪。你我，都逃不了干系?！?p> 一心要討好宰執(zhí)，打壓柳哲的知縣，聽完西門老太爺一番苦口婆心的勸慰，興奮、沖動的頭腦慢慢冷靜下來。
知縣捻著稀疏的胡須，若有所思地說：“張家灣那邊已經(jīng)在對瘟疫患者施藥了。我得到消息，就是藥材熬制的湯藥。
你這兒不是堆積如山，隨便拿出來一部分，找些瘟疫患者試驗一下不就好了。”
西門老太爺努力穩(wěn)坐釣魚臺，慢吞吞地說：“老夫已經(jīng)在找人做試驗了。知縣相公稍安勿躁，靜等回信兒即可?！?p> 茶水換了幾茬，知縣相公連著尿了幾趟茅房，等得著實有些不耐煩了。
“老爺，老爺.......成了，成了！藥效特別好。幾乎是藥到病除?！惫芗遗d奮地給西門老太爺和知縣報告。
西門老太爺和知縣相公對視一眼，互相之間點點頭。
“管家，去，按我之前吩咐的辦。此事辦成，我西門家成了皇商，你也是功勛卓著，西門家不會虧待你的?！蔽鏖T老太爺仿佛勝利在望，語氣十分得意、高興。
張立和西門管家再次碰面。
西門管家一反常態(tài)：“張立，今天我來，不是跟你談價碼的事，而是我要用雙倍的價碼來買張家灣囤積的藥材?！?p> 管家眉眼帶笑，將帶來的銀錢往桌上一放，豪氣干云：“看見沒，這是價值萬貫的財寶，你這樣的人才，跟著柳哲柳逸塵豈不是屈了你的材料。
只要你把張家灣囤積的藥材賣給西門家，財寶你拿走，還可以在西門家給你謀個更高的職位。西門家未來可是大宋宮廷的藥材御用商！”
小山般的財寶在張立眼中閃閃發(fā)光。人，面對巨大利益的誘惑，是無法抗拒的。
管家看出張立心動，伸手把財寶推進張立的懷里，循循善誘：“張小兄弟，咱們就算這么定了！？”
張立顫抖著雙手把財寶攬入懷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看，木然地連續(xù)點頭。
一錘定音。管家笑了。活了幾十年了，就沒見過錢解決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