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欣剛才和思瑞靜媛喝得臉陿粉紅散布,像成熟的桃子,說這酒還行。
大偉看了不禁在心里說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就是不知明年再進這大鐵門,還能不能看到她,和許林喝掉半杯酒心里有些感慨。
逸欣看他不吃鍋里的菜,給他遞過來一個蘋果。
大偉接過蘋果說:“你們知不知道蘋果是記憶之果?!笨幸豢冢骸跋M蹅冞@些人明年的這個時候還能聚在一起,只怕是到時成績下來,塵埃落定,大家就要各奔東西,再見就不知是何年了?!?p> 許林拍拍他肩膀:“兄弟,你這是喝多了,大家家都在這里,啥時候不能再見,我跟你們說這地方的人是念家的,不會向你們院子里的人一樣,生來就隨著父母到處奔波,放心,明年這個時候我再把你們叫在這八仙桌上,少一個都不行?!?p> 艷秋說:“這蘋果為啥是記憶之果?看來我們又跟著你長知識了?!?p> 大偉點起一根煙說:“這是有科學根據(jù)的,我小時候在百科全書上看到的,具體是什么忘記了,好像是說蘋果含有一種微量元素,而這種元素是構成記憶力必不可少的?!?p> 思瑞說:“好像是的,百科全書里好像是說到過,蘋果是記憶之果,桃子是長壽之果之類的?!?p> 大偉說:“沒錯,所以讓小孩子多吃水果是沒錯的?!?p> 又啃一口蘋果對許林說:“我們院子里的這些人從小是沒有家鄉(xiāng)的概念的,等到六七歲的時候都隨著父母到了工作所在地,父母到哪里,我們就跟到哪里,小時候?qū)亦l(xiāng)的概念是模糊的,長大以后,對于家鄉(xiāng)的印象就更模糊了。”
把蘋果放下,繼續(xù)道:“你們知道嗎,你們看看現(xiàn)在你們的臉上,都讓這黃酒和風吹得紅彤彤的像桃子,這讓我想起那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都知道吧,可是到了明年我們都在不同的大學里,那個時候再聚,哎,恐怕早已是物是人非,桃花不再笑春風了?!?p> 胡剛這個常泡晉北詩苑論壇的人被他說得感慨,說:“這真是好詩,我太羨慕這些古體詩,短短數(shù)言,把人生說盡,但愿我們這些人明年的時候還能在一起喝這個黃酒,這比白酒有味道,頭暈乎乎的才是喝的痛快?!?p> 曉青說:“那也別貪杯,否則難受只有自己知道了?!?p> 許林讓曉青再嘗嘗這酒:“你再嘗嘗,就當是喝點飲料,這是甜的?!?p> 曉青經(jīng)不住大家勸,不好說自己來了月事,只好端著杯子,小鳥喝水一樣舔了幾口,撒謊說:“你們喝,我再喝就要過敏?!?p> 胡剛對大偉說:“大偉你要罰一杯,你還記不記得我過生日的時候你怎么說的,你說唐詩你除了床前明月光背不了第二首,現(xiàn)在不打自招了,你得罰一杯?!?p> 大偉笑著辯解:“我沒說錯,我剛才說的那首詩是四句還是六句來著,可是我只記得兩句,后面的想不起來,意思我知道,但就是想不起來,就像你忘記一個人的名字,可是你記得他名字的一個字,全名就是想不起來,對吧?!?p> 艷秋說:“可是你說的這情況不能說明你忘記了這個人,只是全名叫不全,人終究是認識的?!?p> 大偉只好自罰一杯,艷秋讓他不必喝,自己剛才被酒弄的上了頭,照他之前說的,辯論社的作風在作怪,情不自禁的要反駁他,拍拍自己的頭表示抱歉。
大偉笑著擺手不計較,對胡剛說:“我這就叫對詩完全不上道,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一口吞下去,完全不知道什么味,那天在你們那個學生會主席劉什么,對,在劉建偉跟前我也就是自吹自擂為了襯托他,我家里的唐詩三百首我壓根就沒怎么翻。”
胡剛說他謙虛,逸欣說你這是把詩讀到了肚子里:“是吧,艷秋,你還記得不,前天去公園劃船,他也是觸景生情,對著小黃鴨船說出北島的詩?!?p> 大偉說:“我肚子里就記得那幾首詩,遇見你們已經(jīng)喚醒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就沒貨了?!?p> 陳晗兒說:“你這個人太謙虛了,過分的謙虛就是自大喲,艷秋,你們學校的男生比我們學校的可有趣多了?!?p> 許林和胡剛對她的話不滿,說她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打擊一片。
艷秋笑著對陳晗兒說:“你是朝秦暮楚,我太沒眼力見了,我們學校這么有趣的人我現(xiàn)在才認識。”
大偉謙虛說:“你們這是捧殺,我可不上你們的當,你們是身邊沒我這樣的朋友,見了新朋友就覺得有趣,我看你們也一樣,我們院子里也沒你們這么有趣的人?!?p> 曉青說:“你可真會就坡下驢?!睂Υ蠹艺f:“大偉可是我們院里的寶,是我們的私產(chǎn),現(xiàn)在好了,成了你們的公產(chǎn),不過我們并不吃醋?!?p> “哈哈,對,大偉是我們的公產(chǎn),這是他極大的榮耀。”許林說。
大偉不想成為他和胡剛的公產(chǎn),只想做對面兩位女生的公產(chǎn)。
看著對面二位都被酒弄的臉陿抹了粉,不禁出神,軟趴趴的身子像是吃了激素,又開始沸騰,口上抗議:“你們這是拿我取笑,我才不是你們的公產(chǎn)。”
許林說:“對對,我們也不要你這公產(chǎn),你快點讓對面的兩個美女收你做私產(chǎn)吧?!闭f著拿起酒和艷秋碰一杯。
艷秋喝了小半杯,說:“大偉可不愿意做我們的私產(chǎn),他更愿意做大家的公共資產(chǎn)?!?p> 大偉差點說:“我愿意?!笨上Ь齐m然上頭但沒醉,說不出口,只好說:“不鬧了。”
看見大家都把外套脫了,趕緊說:“你們趕緊把外套披上吧,黃酒禁不起風吹,別一會醉了又感冒了?!?p> “沒事,我給你們大家一人泡一杯板藍根,你們一會走的時候喝一杯,路上免得感冒?!标愱蟽赫f。
逸欣連連擺手:“別,千萬別,我再也不喝那玩意,上半年非典我把這輩子要喝的板藍根都喝完了,我寧愿感冒喝水也不喝那玩意?!?p> 艷秋捂著胸口說:“我也不喝,我聽見那三個字就會反胃?!?p> 大偉說:“你們這是板藍根綜合征,我那時候在學校天天喝,也沒覺得有什么?!?p> 逸欣說:“你肯定沒有按時喝,我們都當飲料喝,我發(fā)誓今年再不喝那玩意?!?p> 大偉說:“我們只喝了幾天,結(jié)果又出了新的東西,類似是什么中藥熬成的湯,更苦,院子里要求我們每天喝三包,相比那個,板藍根簡直就像可樂一樣好喝,這就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你們要是后面也喝了那種藥劑,就會覺得板藍根好喝的不得了?!?p> 曉青說:“就是,那個藥劑一包一包熬好了,真的是極其難喝,逸欣我不是給你喝過?!?p> 逸欣面露厭惡:“啊呀,那個就更別提了,就媛媛喝的歡,每天三包一包不少,她那胃真是鐵打的。”
“媛媛就是頭牛,有四個胃,多苦的藥她才不怕呢,她天天不夠喝還找我要?!睍郧嗫粗吭谧雷由虾艉舸笏哪哽o媛笑著說。
“你們女生是怕死,我們宿舍沒一個人喝那玩意,連板藍根都不喝,事實是不是證明,那玩意只能治感冒,對肺炎沒什么用?!焙鷦傉f。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和去拜佛求一個自我安慰是一個道理,沒人說那玩意有用,但是所有人都在喝,你不喝就仿佛你要不幸中招,所以你喝了就感覺心理安慰,好像打了疫苗,這和怕死礙不著邊,是環(huán)境的影響,大家都在喝,你不喝會自己覺得缺少點什么?!贝髠フf。
“你們學校那會噴不噴84消毒?”許林問。
“咋不噴,消毒是肯定要的,一天三次,整個走廊都是84的味,大家天天晚上就是打開收音機聽最新報道,學校本來就是封閉的,那會更是,逸欣你們一中那三個尖子班是不是連體育課都不上了?”大偉說。
逸欣說:“胡說,我看你是怕死,連操場都不去了,是不是天天窩在宿舍里玩撲克牌了,我們是特別期盼每周的體育課,至少操場上是沒有84味的。”
“是嗎,我怎么聽說你們?nèi)齻€班都不上體育課?!贝髠ビ帜闷鹛O果啃著:“其實那時候咱們這里根本不嚴重,整個省也一共沒幾例,都是在BJ和廣州這兩個大城市里,搞得我們和他們一樣,你在宿舍里打個噴嚏都得忍著,不然會遭到大家質(zhì)疑?!?p> “沒那么夸張好不好?!币菪勒f:“只是徹底封閉了學校,只要你別感冒發(fā)燒就行,體育課就像是監(jiān)獄里的放風時刻,很多人都巴不得上體育課?!?p> 思瑞說:“是啊,那時候操場上是很多人的,就是出不去校門而已。”
大偉撇嘴:“是嗎,我那會天天窩在宿舍里聽廣播,不知道操場這么熱鬧?!?p> 思瑞說他是不運動懶得動:“你還記不記得我每次去找你要洗衣粉,每次進你們宿舍,你就趴在床上,四肢耷拉著在床邊,頭上戴著眼罩,旁邊放一個收音機聽什么情感熱線,哈哈哈,要不是收音機有聲,你那樣子像是自然死亡好幾天了?!?p> “胡說?!贝髠タ械糇詈笠稽c蘋果:“那是新聞中間插播的熱線互動?!瘪R上向眾人控訴:“就這貨,不抽煙不喝酒,我不知道你的生活費跑哪里去了,洗衣粉都懶的買,我的洗衣粉攏共沒用幾次就沒了,你是不是生活費都給女孩買零食吃了?”
思瑞無法揭穿自己的生活費每周都被他借去一大半買煙酒了,只好說:“胡扯,我攏共一周也沒幾塊錢,湊著幾周下來買個球鞋就山窮水盡了?!?p> 曉青斜了他一眼,低頭吃菜。
大偉說:“難得你這么下血本,我是不愛運動?!?p> 艷秋問他:“你這么高的個子也不打籃球嗎,你看不看那個灌籃高手的動畫片,前幾年特別火的?!?p> 大偉說:“小時候練過幾年長跑,后來也懶得跑了,那個動畫片那么火我咋能不知道,可是我不愛打籃球,我也不看什么NBA,生命在于運動似乎不適合我,我需要靜養(yǎng)?!?p> “強詞奪理,你干了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把身體搞壞了需要靜養(yǎng)?!逼G秋笑他。
大偉問她:“你喜歡看這個動畫片嗎,是不是喜歡籃球。”
“我這個子怎么會打籃球,不過我蠻喜歡在操場看他們打的?!?p> “真的呀?!贝髠ハ皴e失了新大陸,自吹道:“我初中也喜歡打籃球,不過后來我把腰扭傷了就不打了。”
曉青無情揭穿他:“你啥時候打過籃球,我從沒見過你碰過?!?p> 大偉說:“那是你沒看到,你又不去球場,我們那會經(jīng)常去師院的球場上玩,自從我把腰扭了以后養(yǎng)了三個月就告別籃球了?!眴柶G秋:“咱們年級每年都有籃球比賽,你們班成績怎么樣?!?p> “我們班就是湊數(shù)的,哪里有幾個會打的,我也不看什么籃球賽,就是課間的時候路過籃球場,如果有比賽就看看。”
“哦。”大偉鼓動喉嚨回應她:“到了九中我就更沒怎么玩過了,咱們學校的水平不行,市里都拿不到什么名次,我就沒怎么關注?!?p> “你們學校的籃球是三流,上不了臺面?!痹S林說:“去年你們讓我們整場灌了30多分,你們足球還可以,思瑞,你是不是校隊的?”
思瑞謙虛著說:“我不行,校隊里替補湊數(shù)的?!?p> “你不是校隊的前鋒嗎?!逼G秋問他。
思瑞驚奇的筷子都握不?。骸澳阏χ赖?。”
“我也是才知道,我們家鄰居也愛踢球,張洋你知道不?”
“?。∧愫退青従?,我知道啊,他是我們學校的控場后衛(wèi)?!?p> “我不懂什么是后衛(wèi),那天我問他知不知道你,他說你是校隊的前鋒,夸你技術好呢?!?p> 思瑞冷不丁的被她一夸,像是被皇上翻了牌子的妃子,興奮中夾著驚喜,手里抓著筷子像轉(zhuǎn)筆一樣把玩著說:“張洋這孫子又在惡心我,我們上次和八中比賽到最后幾分鐘,他跑到禁區(qū)叫我傳球,我看比分已經(jīng)領先就傳給他,結(jié)果他沒接住,跑去追,結(jié)果身子不協(xié)調(diào),踩在了球上直接自己飛到對面守門員懷里?!闭f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偉這一刻插不上話,悻悻地說:“思瑞踢球是個機會主義者,需要中場給他清理障礙把球喂到他腳下,否則他使不出什么勁。”
“對,對!張洋和我說思瑞是什么機會主義前鋒,不過也說他能把握住關鍵機會?!逼G秋說。
“哈哈,是吧,我就說嗎,思瑞是天生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型的選手,自己沒有創(chuàng)造力,只能等著隊友喂他。”大偉笑著說。
思瑞心里不爽只好說這是前鋒的職責。
許林呵呵笑著:“能進球就是好前鋒,我下午聽倪靜媛說思瑞天天都踢球,離了足球沒法活,我問你足球和周曉青二選一,你會怎么選?!?p> 曉青瞥了一眼自己的男朋友:“那他肯定就把我拋棄了,我在他眼里和足球可不會等量置換。”
“嘿嘿,這對于思瑞來說是個難題?!贝髠ミ种炜此υ?。
思瑞把杯子里黃酒一口悶下去:“那不會,足球?qū)ξ叶跃褪莻€興趣愛好,只是個愛好而已。”
曉青看著他說:“這么說我可以和足球等量置換嘍。”
思瑞看不出她布的陷阱:“那當然了。”
“你們看吧,我也只是他的興趣愛好而已,和足球一個樣。”
思瑞不顧眾人笑,氣地指她:“你,你這是故意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