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水榭中間的平臺上歌舞不斷,西邊的涼亭里,男人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東邊的涼亭里,各家夫人小姐語笑喧闐,言笑晏晏,壽宴正是盛時。
裴錦娘一點都沒有動席面上的飯菜,心里一直琢磨著顯王的用意和偶遇十四皇子的事。
照理說,十四皇子不論如何身邊都不會離了伺候的人,更何況他還是微醺的醉酒狀態(tài),而且男客都在前院,就算醉酒也應(yīng)該在前院歇息,為何會跑來后院花園?顯王府沒人攔著他,抑或是沒人給他領(lǐng)路嘛?
而且還有那異香,為何還沒出現(xiàn),難不成不是今日行動?顯王另有安排?
今日顯王壽宴,以太子為首,各位皇子必定會光臨顯王府,為顯王賀壽,就是不知道七皇子是否收到消息,又會如何應(yīng)對。
一連串的問題在裴錦娘的腦海里徘徊,揮之不去。
雖然她面上沒什么表情,可在一旁的霽雪早就看出來裴錦娘的異常,她思索了一下,慢慢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茗雪就回來了,她緩緩上前,附在裴錦娘耳邊,短短說了兩句話。
剛?cè)チ藙e桌說話的裴嬌娘恰好回來撞見這一幕,“喲,大姐什么時候身邊換了大丫鬟啊,今日幾沒看霽雪在你身邊呢?”
裴錦娘連抬眼看她都懶得,當(dāng)沒她這個人一樣,將頭偏向了另一邊。
裴嬌娘見狀很是不滿,她快步走過去,偏偏湊到裴錦娘偏頭的那一邊,不識趣地繼續(xù)譏諷挑釁,“大姐如此喜新厭舊,怕是要讓身邊的丫鬟們寒心呢?!?p> 裴錦娘不想跟沒腦子的人說話,但是她這句話沒控制好音量,已經(jīng)讓身邊的幾桌小姐們停下交談,側(cè)目看著她們了。
裴錦娘不得不應(yīng)戰(zhàn),“六妹妹說笑了,丫鬟們的任務(wù)就是侍候主子,若真是有什么‘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就不是在府中了?!?p> 裴錦娘的話聲音不大,卻咬字清晰,讓周邊幾桌的小姐都聽了個清楚,有人不想?yún)⑴c到裴家姐妹的斗爭走,只聽不做反應(yīng),而也有那聽懂又大膽的小姐們,早就開始捂嘴笑起來,倒是裴嬌娘站在原地,不知她們在笑什么。
裴嬌娘跑到裴錦娘這里為昭雪霽雪打抱不平,又用上喜新厭舊這一詞,裴錦娘就順水推舟引出那句深閨怨婦的名句,偷換了概念,嘲笑裴嬌娘不合時宜的打抱不平。
裴嬌娘身邊的大丫鬟茉兒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聲道,“小姐,這是形容失寵的妾室或是那外面的女子的話?!?p> 裴嬌娘這才恍然大悟,她又羞又怒,剛想放下狠話,卻被西邊涼亭出現(xiàn)的巨響打斷了。
裴錦娘第一時間站起身,往西邊涼亭望去,只見平臺上的歌姬舞姬尖叫著都往東邊逃竄,而西邊涼亭的情況不明。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有刺客!”
東邊的女眷席也立刻亂了起來,有的夫人摟著孩子就往連接水榭和岸邊的橋上撤,而有的小姐因被逃竄的歌姬舞姬攔了去路,找不到自家母親和長輩而嚇得直哭。
裴錦娘管不了那么多,她帶著茗雪攔住了一個舞姬,問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說話?!?p> 本來就受了驚嚇的舞姬被裴錦娘肅殺的語氣和凌厲的眼神鎮(zhèn)住,驚慌失措地指著西邊涼亭說道,“那邊,那邊,一群黑衣人圍住了西邊主席那幾桌。”
裴錦娘松開來著舞姬衣袖的手,那舞姬轉(zhuǎn)身就跑進人群,往通往岸邊的橋上涌去。
裴錦娘帶著茗雪穿過人群,往反方向的平臺走,想要一看西邊涼亭的情況。一邊走著一邊覺得這事極為蹊蹺,顯王府的護衛(wèi)呢,有刺客竟然不立刻來護駕?顯王妃呢?好像剛才開宴過后,就沒見過她?
她回頭看向往橋邊涌動的女眷,心頭涌現(xiàn)出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可是眼下七皇子的安危更重要,自己向七皇子保證過,定會讓他此生不再有性命之憂。
顧不得那么多了。
她徑直越過中間表演的平臺,往西邊涼亭走去。
只見一些會武藝的官員和公卿貴族奮力反抗,和黑衣人們打斗過招,地上倒下的全是黑衣人,沒有一個錦衣華服的客人們。
裴錦娘這才稍稍安心,放緩了腳下的步伐,躲在平臺一角的柱子后,眼神四處尋找七皇子的身影。
皇子們身份高貴,一定都坐在離平臺近的幾桌主席,裴錦娘看了三四桌,終于在最后一桌看到了七皇子的身影,同時還有兩個世家子弟打扮的年輕公子護在他的身邊。
裴錦娘看不出其中的門道,只能看出七皇子和那兩位公子并沒有被黑衣人碰到分毫。那就說明,七皇子并無性命之憂。
霽雪看七皇子身邊的暗衛(wèi)都沒出現(xiàn),再看他和兩位公子的實力明顯碾壓不停撲過去的黑衣人,確認了他不會有大礙,于是開始勸說起裴錦娘。
“小姐安心,以殿下和兩位公子的武藝,那些人一時半會還近不了他們的身,再者一會顯王府的護衛(wèi)就會來護駕,那群人定會被拿下。我們在這,若是讓人看見了,只會平添麻煩?!?p> 裴錦娘點了點頭,剛要轉(zhuǎn)身回到東邊的涼亭,余光卻掃到主桌的情況。
顯王一人將太子護在身后,不遺余力地廝殺著靠近的黑衣人,而太子身邊除了顯王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護衛(wèi)。
這是什么情況?
裴錦娘仔細一看,太子的那兩個貼身護衛(wèi)倒在了桌子底下,只露出衣服一角,那一角已經(jīng)讓血浸透,看不出衣服原來的顏色。
有人要刺殺太子?
還是顯王要刺殺太子?
抑或是顯王布局做戲,想要取得太子的信任?
裴錦娘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聞到之前在花園里的西域異香,卻沒聞到絲毫。
她擔(dān)心是自己太緊張而嗅覺失靈,轉(zhuǎn)頭問茗雪,“你有沒有聞到之前在花園里聞到的西域異香?”
茗雪也順著裴錦娘的意思嗅了一下,也沒聞到。
“奴婢并沒有聞到那股異香。”茗雪答道,看到裴錦娘眼中的疑惑,又解釋道,“奴婢擅長廚藝,對于味道也是極為靈敏的,不會搞錯。此時此地確實絲毫沒有那異香的氣味?!?p> 裴錦娘眼皮一跳,暗道不好,她轉(zhuǎn)身快步返回東邊的涼亭。
邊走邊道,“你能看出這邊的黑衣人是否是之前在花園里的那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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嫤玉玉
大家要不要猜猜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