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老祖眉目間包含殺氣，手中的劍帶有萬頃星河神相。
食月老祖的衣服也大有破損，那第三只眼睛金光爆閃，對著魔首照耀過去，黑金鎧甲完全變得暗淡無光。
魔首龐大的身軀隱隱有些顫抖，他的眼里有著一絲難掩的震驚，食月的實力當真可謂是世間第一。
可惜。
一個人再強又有什么用呢。
魔首重化人形，食月的劍意直接鎖定了魔首，萬道霞光奔流般摧毀一片山野。
魔首人身上也凝聚了鎧甲，手中紅光一閃而過，虛空中有道道波紋產生，仿佛有什么要沖破而出。
魔首不慌不忙的提刀阻擋食月的功勢，嘴角上揚，笑道：“老先生，我原本以為我就算勝不了您，但也能和您打個平手，可卻被您打的還不了手，現在想來我確實是有幾分自大了?！?p> 魔首這一番話說的是他身處危機，然而這般語氣卻是絲毫不慌，如平常話語一樣無奇。
食月老祖手中的劍沒有停過，剎那間便有千萬劍痕殘影出現。
魔首身上也有越來越多的血痕，而那股神情卻讓食月心頭一沉。
他早就猜測魔首應當還有后手，想來之前那捏碎的紅光便是其發(fā)出的信號了。
魔首對剛剛的動作也沒有半分隱藏，這其中代表著什么，食月老祖一念便知。
便是這妖魔無懼他也。
只不過，現在的他，就算明知前路有詐，也不得不行之。
此夜寂寥，此景斑駁。
食月老祖的心思一半用在打魔首上，一半用來觀察四周，那看似平常的地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食月眼神閃過，一股危機感瘋狂的見長，手中的劍也停止了對魔首的攻伐。
魔首退步，瞬時間來到了人影旁邊，與黑影保持了一定距離，彎著腰鞠了一躬，認真道：“太曜見過忟(mǐn)先生。”
人影仿佛處在無盡的黑暗當中，見之不真、視之不清。
那幽光淡淡遮蔽了人影所在。
被魔首太曜稱呼為忟先生的也沒有回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食月老祖手中的冥月劍沒來由的抖動，他的一身道行仿佛被禁錮了般，全身動彈不得。
任憑食月老祖任何想，都無法想通。
這，是什么妖魔？
“吾非妖魔?！?p> 在食月老祖還在想的時候，人影猶然開口，竟然看透了食月所思所想！
魔首太曜在一邊站在也沒了動作，眼簾低垂，沒有插話，安靜的站在一旁。
人影再次開口，聲音洪亮，這次卻是對著魔首太曜說道：“吾以禁錮其道行，承諾以履，互不虧欠。”
魔首太曜點頭，再次行禮道：“太曜明白?！?p> “嗯?！?p> 一語結束，人影像沒來過似的，徹底消失。
魔首太曜嘴角淺笑，望著仍然在原地不動的食月，道：“老先生，在下卻是不敵，這般行事實乃下作了，但是你我之間既然無法成為朋友，那便只能當敵人了。
既然是敵人的話，就只有分個你死我活才能罷休了。”
食月老祖眼眸內含星辰，周天運轉，目光失去了焦距。
魔首太曜見狀也不意外，要是食月回了他的話那才真的嚇人了。
不過忟先生親自動手了，那便沒什么太大的意外，想來應該如此。
手中大刀出現，魔首太曜不緊不慢的向著食月老祖走去，步步氣勢高升，那般形意，如踏碎星河般強絕無匹。
這是魔首太曜最強的神通，這刀揮出，便是他最強的一刀。
可劈裂萬里山河，可斬斷無盡蒼穹。
離食月老祖只有兩步之距，而這般霸道無敵的氣勢也只差最后一步了。
魔首面帶微笑，手中的刀高舉。
“呵?！?p> 一道輕笑聲響徹四方，魔首面色大變，片刻后又恢復如初，不過眼里的驚駭一覽無余。
食月老祖白發(fā)傾出，身上有了極多的暮氣，嘴角帶著一絲苦笑。
那一聲笑意，如若帶有數不盡的悲傷和無奈。
距離食月老祖只有一步之遙，魔首太曜收回了刀，嘴巴微張，有幾分目瞪口呆的意味。
拍手，語氣欽佩的對著食月老祖說道：“厲害！厲害！老先生之天賦當真是我平生所見最強，若非此間人，老先生恐怕早成神仙了。
不不不，更應該說，經歷此事之后再給老先生些許時日，恐怕不日便能白日飛升?！?p> 食月老祖喪氣一沉，一口郁氣呼出。
神色有幾分悲喜交加，將手背負身后，冥月劍被插到了地上。
那般困道之術還存在于他的身上，不過那禁錮之術被食月化解了，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道法。
食月老祖喜的是。
這一天。
世間上終于有了真神仙。
這一天。
成仙再也不只是個妄想。
悲的是。
神仙，幫的卻不是人族。
魔首太曜還站在一邊為食月老祖的絕世之才而平復心情，隨后微微搖頭。
食月老祖沒有了動作，轉身靜道：“動手吧，得聞道之死，以不惜已?！?p> “我實在不愿殺先生這般驚才絕艷之輩，我想以先生的大才，我們合作，必然可以開創(chuàng)新的道路?！?p> 魔首太曜眼中帶著希翼，期望的看著食月老祖，等待他的回答，這，算是第四次魔首對食月發(fā)出的邀請了。
語氣誠懇，態(tài)度擺的也很低。
此時兩人都收了神通，停了道法。
這片天地也終于是得以安歇，只不過大戰(zhàn)波及嚴重，便是要重回當時風景，少說也要千年乃至萬年之久。
食月老祖眼睛盯著那一抹彎月看著，千年的時間如隔日黃昏，如夢如幻，便是這般又如何。
他不禁想到了第一次修道時的道機，那時候他們第一批修仙者和現在的修仙者完全不一樣。
現在的道路，比以前好走了百萬倍有余。
人不可能為了自己而活，但仙可以。
這便是他的道機，也是他一生都在走的道。
他其實并沒有那么偉大，為了人族而活，為了人族而戰(zhàn)，為了人族付出一切。
其實。
在他看來，更是為了他自己而活、為自己而戰(zhàn)、為自己而付出一切。
為人族，也為自己。
不再思量，自己敗了，便承擔就是了。
魔首太曜見食月還在想些什么，眼中莫名地有些難耐其糾。
惋惜的再次勸說道：“先生何必自困？先生做的，究竟是為自己亦或者為人族又有何區(qū)別？為人族，先生已然付出一切;為自己，先生又何錯之有呢？”
魔族辯心，這是無妄魔告訴魔首的。
無妄魔自然是沒死，被魔首所救，收在寶物內養(yǎng)魂，之前食月老祖一身道行在身。
無妄魔自然是看不透其所思所想，但現在食月和常人無異，無妄魔可輕易看清其心念。
食月老祖啞然失笑，輕輕搖了搖頭，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光彩，變得毫無顏色，透著絕望。
“唉～”
魔首太曜見此，臉色低沉，倒是沒有因為食月的一而再，再而三拒絕自己而翻臉，反倒也是長嘆一聲。
魔首神色端正的看著食月老祖，沉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送先生最后一程了。”
……
月色里的白光點點，打落在崩裂的地面上。
“嗚嗚嗚～”
風聲吹起來沒完沒了，空蕩飄靈，忽近忽遠。
這處絕地高山，便是人族曾經最強的修仙者，食月老祖在人間最后存留過的地方。
“啪嗒。”
石頭掉落的聲音。
一道削瘦的身影腳步蹣跚的爬了上來，臉上眉眼有幾分血紅，呼吸聲沉重。
黑色錦服上染滿了灰塵，來人正是寄魂于吳我憂之身的斃厭魔。
可把他找的很是辛苦，這就是一凡人之軀，好在還能使用些許前身的術法，不然光走到這就要半月之久。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吳我憂”皺著眉，看來自己是來晚了。
不免有些氣惱，這食月也忒不經打了點。
還以為自己往這邊一路走，應該能碰見大哥和食月老兒斗法斗的勢均力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