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杳微微蹙起秀眉,冷艷的容顏上此時難看到了極點,長眉下的星眸低頭小心瞟了一眼端坐在沙發(fā)上的賀景言。
見他依舊一派沉穩(wěn),始終緘默著,心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桎梏住了一樣,連呼吸都有些不穩(wěn)了。
他真的很好,好到讓人挑不出錯誤來,對待他父母素來細致入微,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他也會做的很好。
比如,今天。
對她卻……
霍杳斂了斂眉,拂去剛才那一點點的失落,再次望向余老夫人時,長睫下的星眸一片清冷凌冽。
“不知道外婆今天來這里,是帶新大舅媽和大舅一家看望母親?母親前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沒能去參加新大舅媽和大舅的喜宴,只能讓我這個小輩替她去一趟,突然中途離席也是因為工作上除了狀況,我在這里跟新大舅媽和大舅道歉?!?p> 話說得是漂亮,面上卻看不到絲毫歉意。
余老夫人肅然道:“我今天前來,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赫城黎家你也該聽聞過,家大業(yè)大,此次黎家有意和余家聯(lián)姻,這個人選目前只有你最合適不過?!?p> 聽在霍杳的耳中,這樁親事好像是余家好心大方的施舍給她,最適合的人選?
余裴的小女兒已經(jīng)十八了吧,先訂婚過個兩年再結(jié)婚不行?
說這事里沒有鬼她都不信。
霍杳淺笑著道,掩去了眸子里那一股子可怕的情緒,“謝謝外婆好意,不過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黎家和余家聯(lián)姻的事情,我認為還是小表妹合適。是吧,表妹?!?p> “啊,表姐,你別開玩笑了,我還在上學呢,而且我年齡還小?!?p> 嬌小可人的女孩依偎在余裴的新婚妻子的肩膀上,笑意盈盈,就像是被霍杳嚇著了的受驚的小兔子。
“我的妻子的婚事,問過我的意見?”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賀景言緩緩的開口道。
男人那不容忽視的威壓,余老夫人握著拐杖的手緊了緊。
余老夫人說道:“我查過了,霍杳這幾年的資料,并沒有結(jié)了婚這件事,你又是哪里找來的演員?”
“演員?”
即便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余老夫人心里冷哼,還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毛頭小子,她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霍杳額頭滑落幾條黑線,賀景言這男人不會把她的資料都抹去了吧,她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資料查不到了。
而且誰會請賀景言去演戲,閻王爺還不得供起來。
“是啊,我們還之前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杳杳并沒有結(jié)過婚,你這是小姑子請來的演員辦成杳杳的丈夫氣母親的吧?!?p> 余裴的新婚妻子看穿一切似的笑著說道。
“調(diào)查?你們調(diào)查我?”霍杳茫然失措的看向余老夫人,身子還往后縮了縮。
這么一演。
在余老夫人看來,霍杳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且沒有半分名媛貴女樣子。
察覺身邊人的靠近,再瞧自家媳婦這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委實覺得好笑——
嗯,又有幾分可愛。
正當余老夫人準備開口談條件時,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余裴,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一臉盛怒的大步過來。
一臉盛怒的揚聲道,“母親,黎家那邊剛來電話,突然反悔了,不跟我們余家聯(lián)姻,說是黎家少爺找到了心儀之人,月底訂婚,還邀請余家參加?!?p> 余裴卻沒有告訴余老夫人,他的大兒子還參與其中,幫助黎家。
大抵是見過風浪的人,縱使聽見了關(guān)于余家生死大事,余老夫人面容上一片平靜。
“慌慌張張的,先冷靜再說?!?p> 霍杳心里竊喜,黎家這棵大樹是能給人靠著乘涼?
“好事吹了。”霍宇杉手機的揚聲器此時正播放著一曲《好日子》,好很十分給余裴面子的哼上了兩句經(jīng)典句。
霍杳扶額,她想把這二貨扔出去了,太鬧心了。
也不顧及一下太后的顏面,怎么說都是太后的母親和哥哥。
要放也不用這么刻意,先設計成手機鈴聲,再隨便打個電話,完美!
余老夫人要強了一輩子,竟被一個小輩抹了面子,以后要怎么想著法子找太后麻煩還不知道呢。
霍杳說道:“霍宇杉,你立刻馬上給我上樓去,不然,我叫芷晴把你的游戲賬號密碼改了。”
這小子,還不信,治不了他了。
“別……姐,我這就上樓寫五三。你千萬不能讓芷晴姐搞我游戲賬號。”
不認慫不行,他姐仗著芷晴姐的黑客技術(shù),搞他游戲賬號已經(jīng)不是一兩次了。
不情不愿的上樓去了,想吃個瓜就這么難。
“大舅,宇杉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霍杳陪著笑臉道。
一般見識也沒用,不放多幾次已經(jīng)算客氣了。
不說還好,一說余裴更沒面子,拿著手機就立在那。
余裴的新婚妻子見自己的丈夫失了臉面,反而打了圓場來了,“杳杳這說笑呢,我們哪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他估計就鬧著玩,小孩子心性?!?p> “大舅媽說的是?!?p> 而余老夫人此時不作聲,沉默著。
不用想,霍杳她都能猜到此時余老夫人又在盤算著,黎家的親事就這么吹了,肯甘心?
“杳杳,早餐準備好了,趕緊招呼余老夫人他們過來吃飯吧,對了,問一下景言留不留下吃飯?!庇噼璋鸦翳美揭贿呅÷暤?。
她的藏青長袖旗袍上有著淺棕色暗花,圍上黑色圍裙,中跟的高跟鞋,溫婉賢淑,母親以前一個豪門千金,卻對余家如此小心翼翼。
霍杳突然有些心酸,為了這個家,母親忍了二十年沒回余家,也就近兩年才聯(lián)系上。
挽過母親的手臂,哂笑著道,“明白,太后,我這就是招呼外婆他們,霍宇杉就不用叫他下來吃飯了,給他留著飯菜就行?!?p> 沉默了片刻,又道。
“賀景言的話,我……問問他?!?p> 霍宇杉那小子餓一會沒事。
一頓晚餐,異常的安靜,有些出乎她的資料,整個飯桌上除了余裴的小女兒抱怨了兩句菜的脂肪含量高,余老夫人也沒有作妖。
賀景言雖然留下來了,可也就寥寥吃了幾口,余老夫人他們碰過的,他看都不看一下。
她很“不要臉”的跟小孩子似的提前霸占一大碗滿滿的菜,然后十分嫌棄菜沒味道,把菜的給了某個龜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