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門外,蕭雅安對門房輕語了幾句,門房進去傳話,素影就出來了。
“見過蕭小姐,我家將軍在偏廳等您,請隨屬下來?!?p> “多謝素影大人領(lǐng)路?!笔捬虐矉傻蔚蔚靥嶂箶[,搖曳生姿,緊跟著素影。蓮兒滿心疑問的跟在后面。
“雅安見過羽哥哥?!?p> 賀澤羽低頭飲茶沒有看她,隨口說著,“坐吧。”
蕭雅安不介意他的冷淡,在離他最近的位置坐下,“此戰(zhàn)大捷,羽哥哥功不可沒,羽哥哥真不愧我南朝的戰(zhàn)神?!?p> 賀澤羽沒心思聽她這些奉承之詞,“說吧,念伊有何事?”
蕭雅安是告訴門房,有關(guān)于韓念伊的大事,特來稟告,所以賀澤羽才讓她進來的。蕭雅安故作為難,“這…這…”
賀澤羽哪里會吃這一套,“那蕭小姐請回吧?!?p> 蕭雅安見賀澤羽要走,忙叫?。骸暗纫幌?,羽哥哥,只是此事難于啟齒,雅安不知該如何說。”
難于啟齒?這四個字讓賀澤羽心中一驚,他用兇狠地目光盯著蕭雅安,警告她:“蕭小姐說話最好小心著些?!?p> 蕭雅安有備而來,倒也不慌亂,提口氣,說道:“羽哥哥可知道韓小姐消失了兩年去了哪里?”
賀澤羽只知道韓念伊是被劉奕恒藏起來了,但不知道,到底她一直待在哪里。他不明白蕭雅安為何舊事重提,難道這里面有什么貓膩嗎?
蕭雅安不緊不慢地說:“當時羽哥哥派人四處尋找,都了無音訊,只怕羽哥哥怎么都想不到,她就在你眼皮底下。那兩年她一直都在瑾王府,在瑾王的寢院---思靜苑之中?!?p> 這個答案讓賀澤羽慌了神。
蕭雅安開始添油加醋道:“這兩年她就在那院子里,未曾踏出一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多少個日夜他們朝夕相對。羽哥哥,您覺得那韓小姐可還清白?”
賀澤羽的胸口已經(jīng)憋悶到難以喘息,他心慌急了,腦海中甚至出現(xiàn)了韓念伊與劉奕恒恩愛纏綿的畫面。
“別說了!”
蕭雅安不予理會,接著說道:“羽哥哥,雅安是擔心你被人騙了而不自知。韓念伊不過是利用你,幫她救回弟弟罷了。若不是瑾王退婚,你以為她會與你在一起嗎?”
“嘭?!辟R澤羽將茶杯砸碎在地上,“出去?!?p> 蕭雅安喘口氣,溫柔地告別:“那羽哥哥自行斟酌吧,雅安先行退下了?!?p> 一轉(zhuǎn)身,蕭雅安就邪笑起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賀澤羽的愛,就跟他人一樣霸道,他怎么可能允許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沾染。即使韓念伊與劉奕恒清白那又如何?她住在瑾王府兩年之久,賀澤羽怎會毫不介懷?
蕭雅安剛出去,賀澤羽就跌坐在椅子上,他努力甄別著蕭雅安的話,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他們之間是清白的??墒悄X中回想的卻是那句:“你怎知我心里沒有奕恒呢?”這句話給賀澤羽帶來的傷痛怕是揮之不去了吧。
兩日之期到了,可賀澤羽并沒有依約上門,老夫人和長公主有些擔憂,她們將韓念伊找來。
“伊伊啊,這賀將軍可曾約見過你?”
韓念伊自然不能說他夜探香閨的事,而且這兩日他也沒來找過自己,韓念伊搖了搖頭,問道:“祖母可是找他有事?”
韓念伊不知道他們的兩日之約,長公主答話道:“沒什么,只是覺得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與你祖母便想著將你們事早些辦了?!?p> 韓念伊喜悅又羞澀,矜持地說道:“伊伊不著急,等將軍空閑時,再談?wù)摷奕⑹乱税??!?p> 老夫人一想也對,這畢竟剛剛回來長安,怕是賀澤羽正是忙碌的時候??砷L公主看得明白,前兩日這賀澤羽對于婚事是很迫切的,即使再忙也不會耽誤,更不會晾著韓念伊不管不顧。樂陽看著一臉甜蜜的韓念伊,心中很是不安。
夜間,韓念伊想著白日祖母的話語,再想著確實有日子沒見賀澤羽了,心中真有幾分思念,她便去了大將軍府。
她推開賀澤羽的房門,發(fā)現(xiàn)之前的杰作已經(jīng)被粉刷干凈了,看著光潔的墻面,韓念伊不知為何竟有些失落。她安慰自己:許是怕大婚之日被人看了笑話,特意除去的。
韓念伊只覺得房間里的酒氣,濃郁的刺鼻。她走進去一些,就看到賀澤羽坐在地上喝酒,一副頹廢的模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賀澤羽,忙上前去想扶他起來??少R澤羽推開了她的手,韓念伊察覺到了他的疏遠,看著他問道:“你怎么了?”
賀澤羽一臉淡漠地說道:“無事?!?p> “無事?無事你如此酗酒?無事你這般萎靡?”
“本將軍說了,無事?!?p> 對于他突然的冷淡,韓念伊心中失落,可還是耐著性子關(guān)心他,“若是有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們之間應(yīng)有坦誠相待不是嗎?”
坦誠相待?賀澤羽抬眼望著那張美艷的小臉,問道:“你對我可算坦誠?”
韓念伊知道應(yīng)當是出什么事了,問道:“你有話直說可好?”
賀澤羽捧著她的臉,命令道:“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消失的那兩年去了哪里?”
韓念伊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微微閃爍,賀澤羽捕捉到了她的驚慌,失望極了,他松開手,繼續(xù)喝酒。
“我在瑾王府?!表n念伊知曉此事定會惹得賀澤羽不快,之前他一直沒問,自己也就沒有多生事端??扇缃袼热粏柫?,韓念伊自然也不會隱瞞。
“然后呢?”賀澤羽的話語再無往日的溫柔。
“然后?什么然后?”韓念伊有些不懂了,這是何意???
賀澤羽布著血絲的雙眸盯著她,問道:“兩年的形影不離,你們可曾…”賀澤羽不知是羞于啟齒,還是害怕答案而不敢開口,他話說一半又低下了頭。
韓念伊知道他的意思了,心中微怒道:“將軍可是想問,念伊是否與那瑾王兒女情長?念伊是否還是清白之身?”
賀澤羽沒有回話,他是在等韓念伊的答案。
韓念伊有些心灰意冷,她從未想過在他眼中,自己竟是這種不知羞恥之人,她傷心道:“賀澤羽,原來你是這么想我的嗎?在你眼中,我韓念伊就是人盡可夫的女子?”
賀澤羽只是愛之深,責之切,他辯駁道:“不是懷疑你,我只是信不過劉奕恒,你們曾朝夕相對那么長時間,我是怕他會一時沖動。”
“他沖動我就會接受是嗎?”韓念伊冷笑著,“賀澤羽,我心中有你,才會與你那般親密無間,若是旁人,我即使以死相抗,也必護得清白。你對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我真是看錯了你?!?p> 韓念伊氣得想走,賀澤羽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只是害怕?!?p> 韓念伊已經(jīng)傷心到失去理智,她一掌推開賀澤羽,用了十成的力道,賀澤羽沒有躲閃,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掌,兩日的醉酒無眠,加之毒傷損了元氣,賀澤羽倒了下去。韓念伊自知不妙,趕忙喚來素影、素離幫忙。
一陣忙亂之后,大夫給賀澤羽服了藥,讓他睡下了,韓念伊搭了脈,確定無事便出去了,她喚來素離問他事情。
“素離,你且告訴我,這兩日將軍發(fā)生了何事?可曾見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素離思想簡單,回答道:“回韓小姐的話,前兩日蕭雅安小姐來了,與將軍攀談了一會兒,她走后,將軍就命人來刷墻,然后便將自己關(guān)在了屋子了,連早朝都沒有去。”
蕭雅安?是因為蕭雅安說了什么嗎?這賀澤羽懷疑自己與劉奕恒,那他自己呢?他與蕭雅安又何嘗不是不清不楚?韓念伊氣不過,走到屋內(nèi)想與他爭辯,可是賀澤羽已經(jīng)睡熟了。睡夢中,他的眉心還是緊鎖著,韓念伊看著不忍,伸手溫柔地撫平那褶皺,她輕聲說道:“安心睡吧,我在?!辟R澤羽像是聽見了一般,面容緩和了許多。
第二日,劉奕恒收到了韓念伊的拜帖,他大喜過望。拜帖上說,韓念伊午時在醉仙居設(shè)宴,約他有要事相商。劉奕恒正愁見不著韓念伊呢,如今她主動尋上門來,沒有多做思量就去了。
劉奕恒到時,韓念伊已經(jīng)在等了。他走到韓念伊的身邊柔聲問道:“伊伊,關(guān)于退婚之事,我現(xiàn)在無法解釋,日后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等我。”
韓念伊根本不在乎這些,她說道:“王爺,此事已經(jīng)過去,你有恩于韓家,此事念伊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我找王爺前來,并不是向王爺討要說法的。”
“那伊伊可是遇到了難處?”劉奕恒知道韓念伊是不會無緣無故約見自己的。
“算吧?!?p> “伊伊有話大可直說,本王定當全力滿足?!?p> 韓念伊淺淺一笑,叫來小二上菜。小二把早已備好的菜肴端了上來。劉奕恒這時才注意到,有三幅碗筷,他問道:“伊伊還約了他人?”
“嗯?!表n念伊看著窗外,說道:“他應(yīng)該會來吧?!?p> 不一會兒,門口就有人敲門了。
“請進吧?!?p> 進來的是賀澤羽,劉奕恒和賀澤羽見到對方竟然在此,都無比詫異,兩人不禁怒目而視。韓念伊并不在意,兩人勢如水火的氣氛,坦然地坐在桌旁,招呼道:“既然菜上齊了,便先吃吧。”
賀澤羽和劉奕恒在韓念伊的兩側(cè)坐下,韓念伊自顧自地夾菜,賀澤羽和劉奕恒怒視著對方飲酒,毫不相讓,三人誰都不曾言語,氛圍格外詭異。
韓念伊吃了幾口,看著賀澤羽說道:“將軍,您不是有話要問瑾王?”
賀澤羽不明所以,問道:“伊伊,你是何意?”
“呵呵,將軍,昨日您可是有很多問題想問念伊的呀?!表n念伊冷冷看著賀澤羽,又譏諷地說道:“不過念伊知曉,將軍是不信念伊的話的。所以只好請了瑾王前來,好讓您將此事,當面問個明白,說個明白。省得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辱我清白。”
賀澤羽知道韓念伊是真的生氣了,心中懊悔不已,想解釋,又不想在劉奕恒面前丟人。劉奕恒則是內(nèi)心得意,看來這兩人是心生隔閡了呀,雖然不知道是所為何事,但他知曉,韓念伊口中的背后之人定是蕭雅安。
劉奕恒抓住機會獻殷勤,倒茶給韓念伊,“既然將軍有話想問,本王定會知無不言,伊伊莫要生氣。”
賀澤羽看著劉奕恒,一臉地鄙夷。
“怎么,將軍不問了嗎?”
見韓念伊不依不饒,如此讓自己下不來臺,賀澤羽有些沒面子,說道:“伊伊,我們不鬧了?!?p> 韓念伊卻更加來火了:“賀澤羽,我這是鬧嗎?你寧可聽信他人之言也不愿信我,如今我找來證明,還我清白,你卻覺得我是在胡鬧嗎?”
賀澤羽的臉色越發(fā)不好看了,想要開口,韓念伊卻發(fā)起怒來:“瑾王爺,請你告訴賀將軍,前兩年,你我同處一院,此間,你我之間可曾有過肌膚之親?可曾有何污穢不堪之事?”
這話問得,讓兩個大男人都有些面紅耳赤。
劉奕恒聽明白了,應(yīng)當是蕭雅安從自己這打聽到那件事后,在賀澤羽面前搬弄是非了,惹得兩人生了嫌隙。雖然這結(jié)果是劉奕恒想要看到的,但這手段太過卑劣了一些,而且當著韓念伊的面,總不能胡說八道惹她記恨,劉奕恒開始嘲諷賀澤羽。
“將軍,本王當真是高看你了,以為你對念伊也是真心實意的,沒曾想,你竟然對她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想當初,也是在這間酒樓,本王問你是否對念伊有意,可將軍當時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現(xiàn)在想來,將軍當真不配喜歡念伊了?!?p> 賀澤羽自然也看不上劉奕恒,回擊道:“劉奕恒,你下聘又退婚,讓伊伊如此難堪,有何資格來教訓(xùn)本將軍?”
劉奕恒被戳到痛處,氣憤羞惱道:“不勞將軍操心,他日,我終將迎她過門,”
劉奕恒果然還惦記這韓念伊,賀澤羽拉過韓念伊,宣示主權(quán)道:“她已是本將軍的女人?!?p> 韓念伊推開他,不想聽這兩人的唇槍舌戰(zhàn)。韓念伊拉起衣袖,露出皓腕,鮮紅的守宮砂在潔白的肌膚上格外亮眼,韓念伊指著它說道:“我與你們都沒有干系,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不做好友,不為仇敵,只是陌路?!?p> 劉奕恒原本還擔心,是不是兩人發(fā)生了什么,所以賀澤羽一回來便急著提親,如今倒是徹底放心了,趕緊示好道:“念伊,我從沒有懷疑過你,你不該遷怒于我?!?p> 遷怒?韓念伊眉目如炬,看著劉奕恒說道:“王爺,我知你有意與太尉府結(jié)親,念伊自不會擋了王爺?shù)那俺獭_€請王爺莫再胡言,給得他人良機,借此中傷念伊?!?p> 劉奕恒見自己引火上身,緘默不語。
韓念伊覺得眼前的兩人都讓自己失望透頂,拂袖而去。
劉奕恒看著賀澤羽,說道:“將軍,此事怕要成為念伊的心頭刺了?!?p> 賀澤羽也不退讓道:“總比王爺失了先機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