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楊恩,越發(fā)的美麗,越發(fā)的出落了。她在一間茶樓訂了茶間,只有她自己,依舊是筑基中期的修為。
她看到李見微進來,起身揖手:“恭喜見微表弟筑基有成,可喜可賀,姐姐的祝福來得晚了,實在抱歉?!?p> 她的動作并不自然,略顯做作,應該不是經(jīng)常出入這種正式的會面場合。或者說她試圖把這次的會面弄的正經(jīng)一些,但是不能熟練的駕馭。
李見微可比她有經(jīng)驗多了,微微點頭:“謝謝,表姐有心了。”
她從袖子里拿出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放到桌上,然后將盒子推倒一個座位面前,示意李見微坐在那個位置上:“坐,表弟,不要太拘束?!?p> 李見微坐下來,弄不明白她搞什么鬼,一見面就送禮。
“打開看看,這是給你的禮物?!?p> 李見微打開了,這是一個經(jīng)過特殊加工的硬紙盒子,蓋子一經(jīng)打開,便是一陣撲鼻的藥香,令人心曠神怡,神識更是隱隱跳動,相當興奮。這是一棵對神識有作用的靈草,珍惜異常。
今日的茶,怕是有大事故。
楊恩道:“表弟師從清虛道長,普通的靈草恐怕難入你的法眼,但不知這棵五百年的怡神草如何?”
草有根,根部還有一團泥,非普通之泥,做好靈氣,草葉分三瓣,嫩綠細長。整棵草也就巴掌大小,光看外形,這和路邊野草相差無幾,但是鉤動神識,簡直神妙!
神識的增長,除了隨修為增長之外,千難萬難,這可五百年的怡神草,市面價格恐怕可以購買兩朵千年靈草。
李見微不為所動:“姐姐一上來就送這樣的厚禮,有何見教?”
“這是什么話,咱們就算是有些恩怨,可也是過去的事情了,現(xiàn)在修真界天大地大,我可就只有你這么一個親人了。送點東西怎么了?”
李見微道:“這樣的東西,我老師都沒幾樣,太貴重了吧?”
“你以為我在賄賂你?”
“姐姐直說吧。”
楊恩笑了笑,不想再賣關(guān)子的笑,說道:“表弟孑然一身的入了修真界,羽翼皆失,就不想回到那種權(quán)掌生死的日子?”
李見微皺了皺眉頭,說道:“此言不仁也?!?p> “什么?”楊恩一愣,沒聽明白他說什么,真的不明白的那種。
李見微道:“直說吧?!?p> 楊恩笑了笑:“有條財路,想請老弟你一起走?!?p> “說說看?!?p> 楊恩道:“聽說云崖山對外招收一千名練氣弟子,姐姐我手底下有些弟兄,想進去混口飯吃?!?p> “千余人的生計,小弟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笑了笑:“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多小弟?就幾十個,不到一百個。”
“我不好插手云崖山內(nèi)部的事情。”
楊恩道:“表弟何必謙虛,此事慕容文查道兄一手主持,以你的身份,區(qū)區(qū)一百個名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姐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求到你身上。這棵靈草,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手?!?p> 李見微皺著眉頭,總感覺事情背后不會那么簡單。楊恩趁熱打鐵的說:“這一百人都是散修,底子干凈,你大可以放心。而且只是為了謀生而已,又不是做什么壞事。你幫了他們,他們就會感恩戴德的,以后在修真界立足,這可是好大的一筆資本。”
“你是皇室子弟,人心這東西的用處,不用我跟你多說吧?在川州你可是厲害的很?!?p> 李見微道:“姐姐,恕我直言,你這么努力的幫他們,是為了什么?”
楊恩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神獄司有獨立辦案、緝拿罪犯的權(quán)利和責任,但很多時候我們的辦案經(jīng)費極其有限,這些人都是直接、間接幫過我們的人,我這是來還人情呢?!?p> “這事情,似乎找慕容文查更有用吧?”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之前已經(jīng)找過他了,還拿你是我表弟的事情壓過他,他的意思是,你同意了他就同意。”
李見微聞到了陰謀的味道,如果楊恩去賄賂慕容文查,這種區(qū)區(qū)一百人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太過考慮,可是卻推到李見微身上。需知道李見微平日里根本不插手云崖山的事情,慕容文查怎么會把這種有把柄的事情主動暴露出來?
有貓膩!
“你就拿怡神草來買我的同意?”
“話可不能說得那么難聽,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想買個方便。何況你現(xiàn)在前途無量,我這個作表姐要是不識相一些,以后恐怕是很難從你這里得到好處的。”
李見微把盒子推了回去,說道:“姐姐不用這么費心,我們是姐弟,有什么事情我一定盡力,這太破費了?!?p> 送禮被人家拒收,在這種情況下,可就不僅僅是難堪這么簡單了,這里面的含義大大值得深究。楊恩感到非常意外,這可是非常有心了,怡神草不是什么普通貨色。她再次把盒子推過來:“弟弟,你這可是怪罪姐姐前幾年在川州的所為嗎?真對不起,我給你道歉?!?p> 李見微笑了笑,起身離開了,楊恩瞬間就知道事情要壞。
自此以后,李見微非常注重云崖山的練氣修士招收工作,但是因為只有他自己一雙眼睛,并無其他幫手,并沒有任何異常。他常想,楊恩因為自己拒絕了的緣故,然后放棄,也是可能的。李見微也去向慕容文查求證此事,他承認楊恩確實找過他,只不過遠遠沒有怡神草那么誘人,只是一筆靈石而已。
“你覺得這事情背后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慕容文查道:“反正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就算有什么貓膩現(xiàn)在也跟我們沒關(guān)系?!?p> “你不知道?”李見微問,當時慕容文查讓楊恩找自己,這很值得懷疑,是不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因為自己不能承受這樣的內(nèi)情,所以拿自己來頂鍋?以后東窗事發(fā),他完全可以說是李見微同意了的緣故。
他當即立斷的搖頭:“我怎么會知道?我當然不知道!”
慕容文查不可信,李見微深知他的為人。
招收工作在七天之內(nèi)就完成的七七八八了,李見微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但是慕容文查經(jīng)歷了事情,在和李見微的一番談話之后,招收工作的第六天,人員基本上已經(jīng)滿編,長老林福魚忽然送來一份名單,要求名單上的所有人都編入云崖山的招收名錄。慕容文查大為吃驚,細細一看,上面人數(shù)就是一百個,按住驚訝為難的說:“大人,招收人員就是一千個,薪資是有明文規(guī)定了,這多出一百個人,靈石不夠啊?!?p> “那就從原來的名單中踢掉一百個?!?p> 文查道:“可是名單已經(jīng)呈送金林、趙開并監(jiān)事清虛長老處。”
“這是你的事情,你不會這都辦不好吧?”
“這……”
林福魚道:“這件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p> “大人,這根本不可能,就算大家都沒在意,沒查,發(fā)靈石的時候卻是實打?qū)嵉囊蝗艘环?,做不得假,總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
林福魚笑了笑:“我想你能解決的,這并不是什么大事。”
慕容文查很快就解決了事情,一千人的招收工作順利完成,整個云崖山開始了如火如荼的建設工作。但是那些執(zhí)事堂的不少人都參與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們把手里招收來的人辭退,然后換上新的人,每個人手上只辭退十個人左右,換上對等的人數(shù)。這件事是慕容文查親自出面、私下里要求的,經(jīng)手的人彼此間都不知道。只是他們到底是相熟的,無聊時、茶余飯后都有隱晦的談及此事,這便成了一件不宜多談的曖昧事件,一直藏在不少人的心里。
清虛對李見微說:“從現(xiàn)在起,你可能就不能那么自在了?!?p> “怎么了?”
“云崖山建設的很多內(nèi)容都需要保密,從現(xiàn)在起你負責從明鑒前輩那里拿圖紙,分批次送到具體的建設人那里?!?p> “您是說我可以見到明鑒前輩?”
清虛也頗為羨慕的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機會接觸這種人物?!?p> “院長大人不是嗎?”
“當然不是,那時候他才元嬰中期?!?p> 李見微很高興,連連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簡直不可思議,一個筑基初期的修士竟然可以隔三差五的見到一位元嬰后期修士。李見微在一個早晨,著裝正式的來到明鑒的住處,一個圍著籬笆的、擁有三間茅屋的小院子。在門口,揖手行禮:“晚輩李見微,請見明大人。”
在籬笆門口已經(jīng)可以看見那位正在院子的露天桌子上看書的大人,那是一張年輕帥氣的臉龐。他一早就注意到來人,就等他開口問好。滿意他的行為舉止之后,明鑒開口:“進來吧?!?p> 明鑒此行,最大任務是完成云崖山的建設事項,其牽涉到一些很關(guān)鍵的問題。而除此之外,他遇到了一個驚喜,一個大大的驚喜—李見微。明鑒從來沒想到會遇上這么一個資質(zhì)近乎妖孽的人物,集大五行與神農(nóng)為一體,靈臺清明,道骨天成。驚嘆之余便起了愛才之心,否則送圖紙這種活怎么輪得到一個筑基小子?
李見微束手而立,臉色平靜,呼吸平穩(wěn),首微低。明鑒問:“知道見你來干什么嗎?”
“聽我老師說是送圖紙給各個方面?!?p> “能完成嗎?”
李見微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問題,就說:“晚輩是參與了勘探任務的,山中各處都熟悉,和各個方面的人也熟悉,應該沒什么問題。一定竭盡全力,確保萬無一失。”
明鑒點了點頭:“切記,我們的設計方案是絕密,不得泄漏給任何人。”
“是?!?p> “包括你的老師?!?p> 李見微躊躇一會兒,但還是點頭了:“是。”
明鑒笑道:“放心,你老師不會在這方面給你壓力的?!?p> ‘是?!?p> “我需要在你的神識里下一個禁制,防止有外人通過搜魂等特殊方式得到內(nèi)容,你考慮清楚了嗎?”
“如此嚴重?”這是李見微沒想到的,忽然意識到這個云崖山建設背后可能牽涉到一股巨大的暗流。這股暗流強大到連元嬰修士都如此的謹慎,敏感機警的品質(zhì)讓他瞬間聯(lián)想到明鑒來自朝廷,這次的群英薈萃大典更是數(shù)萬年來、甚至更久的歷史上第一次轉(zhuǎn)到非京城的地方舉辦。這些都只是常規(guī)操作嗎?
明鑒笑了笑說:“是啊,事態(tài)是嚴肅的、認真的,你需要認真考慮,現(xiàn)在還可以退出?!?p> 李見微想到了徐婧,然后又想起了另一個人,問:“大人,您知道徐青燈嗎?”
他笑的更明顯了,說道:“我知道你有一段愛情,女方的父親就叫做徐青燈?!?p> “是?!?p> 他說:“你老師是神州道的名人了,他都不道徐青燈是誰,我一個外來戶,怎么會知道?”
“好吧?!?p> “怎么樣?愿意接受我的條件嗎?在你的神識里種下禁制。”
“當然,沒有問題?!崩钜娢⒂X得這沒什么,可以接受。
接下來的一個瞬間,李見微只感覺到自己神識有一陣清風拂過,然后昏沉一陣,接著就什么感覺也沒有了。明鑒告訴他:“已經(jīng)好了。”
李見微道:“晚輩一定恪盡職守,絕不泄漏半點。”
明鑒遞給他三塊玉蝶,就是三份圖紙:“拿去吧,云崖山入口分天、地、人三處,這是入口的圖紙。告訴他們七日內(nèi)必須完工,否則嚴懲不貸!”
“是?!?p> 當李見微把圖紙送到天字入口處的時候,那里的負責人看完圖紙之后非常無語,對李見微說:“大人,這根本無法完成啊。里面要求三天后降雨達三寸六厘時才可以埋下鎮(zhèn)海石,以達到勢鎮(zhèn)汪洋的效果,而我們怎么保證三天后下雨呢?更如何保證雨量?現(xiàn)在是冬季,雨水本來就少啊!”
“還有,云崖山附近并沒有雨量觀測我們根本做不到,那需要元嬰期的神識,才能覆蓋百里的區(qū)域。我們只是一群筑基修士,真正制作入口的,更是練氣修士,這怎么做???”
李見微皺眉,只能說:“先做著,到時候自有分曉,難道那些元嬰期的大人們,還會跟你開玩笑嗎?”
“大人,上面寫著嚴懲不貸,您是否可以幫我們問問看,具體是個什么情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