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深空,現(xiàn)已是我目力所及的唯一之處。上面有些干干巴巴的云彩,裂成了好幾塊,漫布在這“環(huán)城高速”的頂上萬仗,所幸都不落雨,否則我們將會被推向更糟糕的境地。
自襲擊發(fā)生到現(xiàn)在,隊伍里已經(jīng)有六名成員在毫無防備的狀態(tài)下離奇暴斃了,有的甚至不是死于毒針,而是莫名其妙地就在原地腐化成了干尸。
倉開始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正欲呼叫援助,卻絕望地發(fā)現(xiàn)信號竟被嚴重干擾,禍不單行,無法傳送信號就無法接入環(huán)城上空的“天眼”,這樣一來,連此地發(fā)生了什么都無法及時被高層知悉。
更詭異的是,本應川流不息的“高速”上,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卻只有我們和那三個看不見的敵人交戰(zhàn)于大道中央。其他的私家膠囊就好像全都繞行了一樣。
孤立無援了。
倉深知當下只有堅持,于是讓曈和我貓低身子,他和其他隊員則將我們團團圍住,決定用肉身阻擋暗影中的侵襲。
“我這是被人保護了么?”
在心里想著,我惆悵又無奈地望向天空。而曈卻并不消沉,幾欲起身探查,但都被倉給攔下。
不甘心,她緊張地問著:“倉,他們是不是匿形著裝?”
“不是。成像儀里什么也沒有?!?p> “怎么可能?難道他們憑空消失了?”
“不會的。我不相信?!?p> 這時,倉回答的話音戛然而止,隨即是一聲斬釘截鐵的命令爆發(fā)而出:“一刻鐘方向,開火!”
一陣扣動扳機的群響。
我便看見有數(shù)發(fā)鏢形箭矢在飛行過一段距離后就頓地卡在了半空中——那一定是擊中目標了!
現(xiàn)在可以知道敵人不是幽靈了。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出現(xiàn),那個被擊中的家伙只是微微現(xiàn)形了一下,淡漠地拔去了自己身中的那些帶著毒劑與倒勾的箭矢!然后竟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重新又回到了隱身狀態(tài)。
不留任何讓我們驚詫的時間,另外兩個方向又飛出三四根毒針!
倉敏銳地飛撲倒地,僥幸躲過,可他的隊員就沒那么幸運了——又有四人中招,頃刻撒手人寰。
這下保護我們的就只剩他和另外一個年輕的隊員。
“笗,提起精神!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成半透明的狀態(tài),仔細分辨!”
“可,可是,打到了也沒用??!”
“別慌,集中注意力!”
“不,不!我們會死,我們會死的!”
那個隊員已經(jīng)崩潰了。
我見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可是突然,這可憐蟲也瞬間腐化成了干尸。
老天?。∵@到底是什么情況?!
我寒毛直豎。
眼前只剩曈和倉兩人了,那么,下一個將要以這慘狀離奇死去的,會不會就是他們中的一個?抑或是我?
“曈小姐,接著!”
這時候,倉扔給了曈一串由某種不知名生物的獠牙編織而成的手鏈。
“戴上它!”
倉一邊大喊著,一邊又敏捷地避過了幾根毒針,總比對面快上一步。
“這是什么東西?”
我不禁好奇地向曈問道。
她猶豫了一下,斷斷續(xù)續(xù)道:“呃,你可以理解為,他的……‘護身符’,哎,具體我跟你這鄉(xiāng)巴佬也講不明白!”
說罷,她便毫不猶豫地戴上手鏈,然后又把手探進我胸前拘束器的綁帶里。
“這是做什么?”
“怎么?你不怕死啊?只有接觸到手鏈才不會變成干尸的。雖然不確定他們到底是想綁你還是想殺你,不過保險起見,我可不能讓你死了!否則那個老東西非吃了我不可!”
“這手鏈有這功能?”
“沒錯,少廢話!”
“那倉怎么辦?”
話音剛落,我就看見倉出狀況了。
在躲過毒針的最后一次奇襲后,他突然半跪在地,胸腔開始猛烈地起伏。
難道他也要不行了?
我和曈驚恐地看著,似乎有三個開始變得半透明的人影向我們靠攏過來。
而奄奄一息的倉還是拼盡全力地擋在了我們前面。
“雜碎的傀儡們,你們休想!”
說時遲,那時快!倉竟突然抽出匕首,在自己身上猛扎起來!
這一舉動可把我看傻了,他不僅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迅速變成干尸,反倒還有力氣做這事?!可是為什么?!
只見他滿身血口,儼然如同壞了的蜂巢一般千瘡百孔,可卻在誰都意料不到的瞬間猛然挺立而起,嘴里還高聲喊道:“你們躲不掉了!風倉爆血!”
“砰”的一聲,恍若極限壓縮的空氣突然爆炸——殷紅的鮮血登時從倉的體內(nèi)飛射而出,不偏不倚地命中了眼前那三個正向我們逼近的家伙。
原來如此。
我對倉的戰(zhàn)斗覺悟頓敢無比欽佩。
能有這樣的覺悟,是必要有著對情勢細致入微的觀察與超凡過人的勇氣的!因為但凡是有一步失誤,都會釀成大錯。所幸倉在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沉住了氣,當然,其中也有賭的成分。
回憶起前番射出的那些鏢形箭矢,在命中了某個隱身怪人以后并沒有消失——這就說明他們的隱身狀態(tài)無法推及至外物。只要有白灰或是塵土之類的東西,朝著周旁一撒,便能破他們的隱身??晌覀儸F(xiàn)在正身處膠囊航道,白灰和塵土都不現(xiàn)實,即便有了,有效的時間也不長久,所以必須另想他法。
而對面那愚蠢的家伙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命中以后,不是迅速躲藏、避開視線,反倒是不慌不忙地微微現(xiàn)形,并將箭矢拔下——這就說明他的頭腦并不是特別靈光,另外兩個能一起行動的,應該也都差不多。對付他們,只要做到足夠的出其不意,勝果便能十拿九穩(wěn)。
結(jié)合以上兩點,倉給出了滿分答案——突然抽出匕首猛扎自己,任誰都會或多或少地錯愕,然后又將鮮血劈頭蓋臉地沾到了他們身上,就相當于清清楚楚地標記了他們的位置,使他們最具威脅性的隱身能力成為擺設。
“倉,干得漂亮!”
曈不住興奮地吶喊。
我也稍稍舒緩了一口氣。
“沾上了鮮血,想要消除痕跡可就別想著還能像拔掉箭矢一般輕松了?!?p> 倉拍了拍身上的血口,威壓十足地站起身來,冷冷地對著三個已然清晰于眼前的隱身者說道。
而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干脆不再隱身,通通現(xiàn)形。
還是死黑的裝束,死黑的“木乃伊”。
雖已消去隱身,可他們毫不畏縮,并且還發(fā)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呤呤怪笑。
聽著這怪笑,我脖子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于是忙小聲地向曈問道:“一對三,有勝算么?”
曈深吸一口氣,然后點了點頭。
“我愿意相信他。畢竟,他可是我們墨城的‘風魔’啊。”
“風魔?”
正當我欲將此代號與“血魔”做對應時,就聽見倉開始了一段聽不懂語言的吟唱,聲調(diào)起伏,鏗鏘有力。
直到最后——一聲“鐮鼬”脫口而出。
數(shù)道如同彎刀魔爪般的風刃便向怪人們強襲而去!
只留地面上一片密密麻麻、深切撕裂、令人驚駭?shù)暮圹E,與后方,在暴旋狂風的余波中近乎喘不過氣來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