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府門口。
“中郎將，為何讓我教導(dǎo)那個許攸，難道你看不出他對我的敵意嗎？而且，我觀此人心術(shù)頗為不正，日后恐怕會惹出大禍?！?p> 程立看著離去的淳于瓊，許攸二人的身影，對著袁基說道。
袁基則是笑了笑說道：“仲德多慮了，許攸確實有些缺點，為人貪婪，狂傲，居功自持，但是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束發(fā)之年的少年而已，如果能交予仲德這樣的名師，在下相信仲德定能改掉許攸身上的缺點。”
程立看了袁基一眼，略帶好奇的問道：“中郎將為何要對許攸如此好，需知為人主者，當(dāng)要會用人，正人正人，歹人歹用?！?p> 袁基看著許攸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說道：“許攸與我一同長大，就如我胞弟一般，而且他還是第一個主動投奔我的謀士，雖然有攀附權(quán)貴之嫌，但是事情確實就是他投奔了我，他若不犯大錯，我也必會真心待他，不會因為他將來有可能會做錯事，就現(xiàn)在對他多加提防，我更相信的是，我可以改變他?！?p> 程立搖搖頭說道：“中郎將此言，讓我更加確信了，你不會是一個合格的主公。”
袁基聞言哈哈大笑，說道：“所以，還要仲德來幫我成為一個合格的主公?！?p> “雖然中郎將不是合格的主公，但是，在下認(rèn)為，中郎將確實有值得追隨的地方，畢竟在下也不想日后，落得和淮陰侯一樣的下場?！背塘⒁餐蝗还笮ζ饋?。
袁基和程立相視一笑，然后就返回程立的書房。
書房內(nèi)，兩人相對而坐，袁基開口說道：“許攸和淳于瓊他們回去召集隊伍，收拾行李也要一段時間，不妨我們商討一下我這個使匈奴中郎將的未來，可好？”
“哦，那中郎將可否說一下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
“對，不過若是什么保家衛(wèi)國之類的話，中郎將還是不用說了?！?p> “哈哈哈，在仲德心中，我不是一個會保家衛(wèi)國的人嗎？”
“中郎將或許是，但絕對不是一個純粹想要保家衛(wèi)國的人，你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不然你也不會千里迢迢繞路來尋我了。”
“說的也是，仲德看人確實透徹，但是我想說的是，我的理想就是保家衛(wèi)國?！?p> 聽聞此言，程立冷笑一下，說道：“中郎將既然不愿和在下說實話，那就請便吧?！?p> 袁基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仲德脾氣還是如此暴躁，聽我說完，我的理想確實是保家衛(wèi)國，但是保的是天下百姓之家，衛(wèi)的是神州大地之國?！?p> “自從王莽篡漢，光武帝重塑山河建立本朝后，與世家共治天下，歷經(jīng)兩百年，現(xiàn)在的大漢就像一根腐朽的枯木一般，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官場實行的察舉制，本意是為國家推舉人才，但是現(xiàn)在卻被公卿大臣、名門望族所把控，成為他們晉升高位的途徑?！?p> “在下在洛陽時，曾聽聞鄉(xiāng)間有童謠曰：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高第良將怯如雞。”
“而且看到仲德如此大才的人，只能屈居于這簡陋的書房，再對比朝堂上袞袞諸公，如何能不令人憤慨。”
“更加之，如今邊疆胡人對我大漢虎視眈眈，而守護(hù)大漢邊疆的將士，卻連得勝歸來的功績，都能被小小的宦官給隱瞞下來?！?p> “大漢的百姓，有病卻求藥無門，饑荒更是無糧可食，只能任由一些地方官員和鄉(xiāng)紳豪門欺凌?！?p> “官場貪污腐敗，地方魚肉百姓，寒門求學(xué)無門，將士仰人鼻息，這一切都顯示著大漢已經(jīng)不是武帝時期的那個雖遠(yuǎn)必誅的強漢了，而是被重重盤根復(fù)雜的勢力吸血而亡的病虎?！?p> “這個天下，已經(jīng)不是出一個霍光，或者出一個光武帝，就可以修復(fù)的了，若想重新讓這天下大治，需要讓他先大亂，重癥當(dāng)用猛藥?！?p> “在下不才，愿當(dāng)這個收拾山河之人。”
程立聽到袁基這番話，久久無言，良久他才開口說道：“中郎將可知，此言已經(jīng)是大逆不道之言了，就算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也會因此言而被株連。而且中郎將此言，莫不是你要做這個禍亂天下之人？”
袁基站起身來，輕聲說道：“袁基不才，曾對祖父發(fā)誓，絕不做亂漢的王莽，而且這天下也不需要我來將他打亂，天下野心之人何其多也。我只是提前布局準(zhǔn)備罷了，用以應(yīng)對將來會發(fā)生的事，然后坐看風(fēng)云變幻，等到合適的時機重塑我神州山河。”
說完，袁基看了程立一眼，繼續(xù)說道：“而且，在下相信，此事只有我和仲德兩個人知曉，仲德是不會泄密的，不是嗎？”
此話一出，程立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他知道袁基的意思，就是讓他現(xiàn)在下決斷，是現(xiàn)在就追隨他，還是當(dāng)一個死人保密。
原本，程立是想著到了并州之后，觀察一段時間袁基，再做決定的，沒想到，聊著聊著，袁基竟說出一個如此大的秘密，搞得程立不得不現(xiàn)在就下決定，是追隨袁基，還是被袁基斬殺于此，雖然他對自己的修為有些自信，但是看到袁基淡漠的眼神，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
袁基看著臉色一陣變化的程立，他也不著急，就這樣在書房里翻看著竹簡，等著程立回復(fù)。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程立終于開口說道：“中郎將既然知道，這天下將來有可能大亂，為什么不去想辦法拯救這天下，你可知道，若是大亂開啟，這天下將會有多少無辜之人死去。”
袁基輕輕放下手中竹簡，望著程立說道：“無辜之人，這天下哪里還有無辜之人。仲德可知道，若是沒有這場大亂，將這片腐朽的山河清理一遍，怎會有大治，讓這片山河重現(xiàn)輝煌。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仲德你認(rèn)為我真的有能力，阻止這亂世洪流的到來嗎？”
“就算我強行為大漢續(xù)命，等我死后，這天下還是會崩壞，這已經(jīng)是大勢所趨了，仲德熟讀史書，定能看得出來，天下已經(jīng)亂象叢生，這就是亂世之兆，而且等我死后，這天下就更無法治理了，雖然在下不才，但是我有重塑山河的信心?！?p> “而且，就算這場大亂之中，死的人再多，也不會比將來的一場災(zāi)難死的人多了，原諒我不能告訴仲德是何災(zāi)難，但是那一場災(zāi)難才是我漢家兒郎最大的磨難?！?p> 袁基邊說邊想起了上一世的曹操，強行為大漢續(xù)了幾十年的命，那又如何，等他死后，這漢室天下還不是繼續(xù)崩壞，最后來江山都被司馬家篡了，建立了何不食肉糜的晉朝，之后更是導(dǎo)致了這片山河最大的災(zāi)難，五胡亂華，漢人十室九空。
程立剛準(zhǔn)備開口說些什么，就哽在喉中，過了一會，他才開口說道：“中郎將你可知，你汝南袁氏是這天下世家執(zhí)牛首者，也就是這大漢中最大的受益者?！?p> 袁基聽后，輕笑了一聲：“沒錯，就因為我袁家是最大的收益者，我才能看到，這天下有多么的黑暗，雖然說黑暗是無法避免的，但是我還是希望這天下能夠略微光明一些?！?p> 程立聽后一怔，半晌，嘆了一口氣，起身拱手說道：“如此，那就讓程昱看看，主公是如何讓這天下大治的吧?！?